《君问归期》闲院朽木

38、情迷

　　“到了，请。”百里守站在自家府邸门口，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门口有两名守卫，远远瞧见百里守后就向他行礼，“城主。”
　　玉陌尘不远不近地走在褚沐身边。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这才是最奇怪的。难道不是应该更加黏人么？褚沐回忆起他的朋友和女友的相处模式，都是热情似火难舍难分，在街道上走着都可以热吻。但玉陌尘是男子，应当是不同的。
　　褚沐笑笑，什么时候他变成这样了？反复揣测一个人的心思。
　　“老百，听说有客人来了。”一位绑着头巾的女子带着两个孩子迎上来。
　　“是贵客。”
　　百里守把两个躲在女子衣裙后面的小雪团领出来，“来，潞潞，明儿，这是阁主大人，褚哥哥，和沐爷爷。”
　　百里明年龄最小，看起来只有两三岁大，他捏着嗓子喊了一句，“阁，阁主打人。褚格格，怒爷爷。”
　　玉陌尘：“不必称呼阁主。”
　　沐正捋了捋胡子，一脸慈祥，“哈哈哈，我可不发怒。”
　　褚沐忍不住笑，“叫他陌尘哥哥。”
　　百里潞行了一礼，“陌尘哥哥，褚哥哥，沐爷爷。”
　　百里守把鱼交给那女子，“月儿，去做顿好吃的。”
　　月儿接过鱼和斗笠，“知道啦。”
　　百里守把众人带到大厅，“看来小石头又去玩去了，这么久了都还没过来。阁主，这小子得好好管教。仙苑，祁连他们实在太宠他了。”
　　百里明坐在褚沐对面，用懵懂的眼睛一直看着褚沐。褚沐对小孩子有些抵抗不了。什么谎言什么冷漠都无法用在小孩子身上。所以，当果果大哭时，他就发自内心地觉得揪心。
　　百里潞很懂礼貌地给众人倒茶。
　　百里守一拍百里明的小脑袋，“明儿一直看着褚哥哥干嘛？”
　　百里明软软地说，“褚格格，眼睛好好看，鼻子也好看。”
　　褚沐异国风的面容，百里明没有见过，觉得甚是新奇。完全被褚沐异美的外貌给吸引住了。
　　褚沐有些不好意思，揉揉鼻子，“你也很可爱啊，小朋友。”
　　百里明听到褚沐回答他了，小脸一红，躲在了百里潞身后。
　　百里潞比百里明大几岁，褚沐看他的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和他第一次见玉陌尘的感觉如出一辙。真是厉害。褚沐想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在干嘛呢？嗯，貌似是一段黑历史，七八岁年纪，上山下河到处跑，反正不会这么懂事地乖乖给客人倒茶。
　　百里守府邸并不豪华，就和这座城池一样朴实无华。大厅里的墙壁上还有几个斗笠和蓑衣。不过十分干净整齐，地面上找不出一丝灰烬，空气里是清新的茶香。
　　沐正品了一口茶，“不错，不错。”
　　百里潞提起茶壶给沐正满上一杯。
　　沐正看得满心欢喜，“你这两个小娃娃真是玲珑可爱。”
　　百里守颇有些得意，“还是月儿教得好。我一个粗人，笔墨纸砚都不会，整天就会打打鱼。”
　　“你也知道你整天打鱼？”
　　月儿端出一盘酸菜鱼，身后的几位婢女分别端上来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香味扑鼻。
　　月儿一拍手，“等等，还有排骨汤和丸子。”
　　沐正夸赞：“你真是白捡了一个好媳妇。”
　　百里守抑制不住笑容：“是我的福气。没什么山珍海味，就是些家常菜，别嫌弃才是。”
　　沐正：“客套话就别说了，我不喜欢听那一套。”
　　百里守：“也是，来来都动筷子。”
　　沐正和百里守边吃边聊天，他和老年人颇聊得来。
　　褚沐正想举起茶杯，猛的发觉自己衣袖被人拉住了，“嗯？小可爱怎么了？”
　　百里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褚沐的耳朵。
　　褚沐一摸自己的右耳，怎么，这孩子还对钻石感兴趣。
　　百里明咬手指，含糊不清地说:“海。”
　　褚沐：“Hi嗨喽？”
　　“百里叔！”
　　门口的人早就接到了百里守的指令把沈师潼三人放了进门。
　　沈师潼举起一个袋子，“看看我抓到了什么。”
　　百里守放下筷子，“小石头你又跑哪儿去了？比我们走路的都还慢。”
　　“我们本来是坐船到逐月居。结果我突然发现水里有好东西。”
　　百里守对于沈师潼的脾性也清楚，全凭自己心性做事。
　　果不其然，沈师潼打开一个袋子，伸手拿出一只巴掌大的……乌龟。
　　众人：“……”
　　元裳小声说：“我实在是拦不住他。”
　　沈师潼：“不不不，这只小乌龟可不一样。你看它的花纹，这是秋晓龟。传说是北湖神兽穐年的后代。”
　　穐年？褚沐想起在浮生寺见到的那个狰狞的兽脸和有关的传说。它好歹也是只巨兽，后代这么可爱的么？
　　秋晓龟似乎感受到了炽热的目光，缩着头不敢出来。沈师潼把它放进大厅外的石缸里。小家伙一直下沉，沉到了水底。
　　百里守笑笑：“北湖的小乌龟怎么在这儿来了？”
　　沈师潼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所以我就觉得稀奇啊”
　　沐正夹了一片鱼肉，此时沈师潼正好坐在拿起筷子吃饭。元裳和黛魇得了玉陌尘的同意也一并坐了下来。
　　沐正余光偷看了一眼那个石缸，目光炯炯。北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北湖的消息了。
　　吃过饭，月儿给众人安排了房间。玉陌尘和百里守有事情商议，两人去了书房。褚沐一个人一间房，坐在房里修炼一下，甚是无趣。
　　褚沐把手放下，成大字形躺在了床上。翻滚了两三下，伸手入怀，把怀里的仢玉拿出来。
　　两块玉的形状大小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图案。可是，这图案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别的含义，感觉非常普通。不过，越普通的外表才越发最不让人起疑心。
　　褚沐把仢玉握在手里……果然，只是感觉到了玉里面有一团物质。这团物质被固定在玉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
　　他非常讨厌命运被操控的感觉，但他现在就有。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空门，可他好巧不巧地就从空门过来了。如果来到这里不是意外，那么是什么人，又出于什么目的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
　　来这里多久了？褚沐回想了一下时间，两个月。两个月前，他还是那个用一台电脑操控全局的黑客，也是那个背上背包到处旅行的唯物主义者。怎么都不会想到会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全然陌生的世界，人群。
　　若是，空门出现了，他是……
　　“褚哥哥，洗脸水到了。”百里明软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褚沐一骨碌爬起来打开门，百里潞端着水乖巧地站在弟弟身旁，口齿清晰地叫道:“褚哥哥。”
　　褚沐有些无所适从。虽然他家乡那边的小孩子从小也会被父母叫着干家务，比如整理花园收拾旧物什么的，但是褚沐没有经历过。所以褚沐的意识里还是觉得小孩子应该随心所欲地玩耍，而不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褚沐猛地想起某人，那个说话做事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人。
　　褚沐赶紧把洗脸盆接过来，“小朋友这么晚了该睡觉了哟。”
　　百里潞：“是明儿非要吵着来看你。”
　　褚沐忍不住笑：“看我？是觉得我帅么？”
　　小明同学一脸茫然：“帅是什么？”
　　褚沐蹲下来，摸了摸百里明的头：“怎么不想去看那位阁主哥哥？”褚沐觉得玉陌尘的容貌才更招人心动，世上绝无仅有。看见玉陌尘，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百里明：“阁主打人？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友好。”
　　百里潞：“阁主大人性情冰冷，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爹爹和娘亲都都对他毕恭毕敬，岂是我们能轻易接近的。”
　　褚沐挑眉，玉陌尘是这样的形象么？怎么和他看到的不一样呢？
　　褚沐送走那两个孩子后，溜出了房门。原本是想去找沐正的，不过念想到沐正老爷子需要好好休息就没去打扰他。那么，此时还没睡觉的。
　　“元裳你耍赖，我掷的明明比你多一个！”
　　“哪儿有，刚才那个飞出去了好吗？”
　　“胡说，要不是你运用法术，它能飞到边上去么？”
　　沈师潼拽住黛魇，“你看看，是不是元裳她耍赖。”
　　褚沐走进才看清。三人约十米左右的对面有两个小竹筒，竹筒周围一地的筷子。
　　黛魇:“……”
　　元裳看到了褚沐:“褚公子？”
　　沈师潼嘿嘿一笑，“褚公子怎么不睡觉？你也要一起玩么？”
　　褚沐:“不是，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沈师潼觉得神奇，“褚公子有什么事尽管说，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玉陌尘，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是说，在你们眼里。”
　　元裳思考了一下，露出花痴的脸:“主人他，很好看……”
　　沈师潼一巴掌拍在元裳脸上，“算了你别说了。褚公子，我觉得每个人眼中的阁主都是不一样的他。因为阁主在面对不同的人时所展现的行为举止都是不一样的，有严厉，有冷漠，有宽容，有温柔。不过，最真实的阁主是怎么样的，我们还未曾见到，但我觉得一定存在。”
　　褚沐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师潼，这人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黛魇:“你想知道到的不是他在我们眼里是怎么样的，而是，你疑惑你所见到的是否是真实的他。对吗？”
　　褚沐有一瞬间被看穿了心思的错觉，不过，黛魇说得很对，“嗯。”
　　黛魇:“你所见到的，是我们无法看见的玉陌尘，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呢？”
　　褚沐感觉被眼前的这个人巧妙地套路了，“你，在当他的说客？”
　　黛魇话中有话：“说客倒是不至于，大概只是因为，我们，都在追寻自己渴望的吧。”
　　褚沐走后，沈师潼半天没反应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个字也没听懂？”
　　黛魇举起手捋了一束自己的头发，“那个人只是想了解你的阁主大人罢了。”
　　元裳噘嘴，“啊～我也想多了解主人。话说，褚公子和主人的关系真好～好羡慕。”
　　沈师潼出声提醒:“你看你作为阁主的婢女，除了吃喝就是玩乐。啧啧啧。”
　　元裳瞪眼，“哇，刚才谁说睡不着想要玩游戏的？恶人先告状。”
　　……
　　另一边，褚沐一直在细细回味黛魇的话，步伐越走越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散养的缘故，他对于情爱还真是一知半解。这种抓不到又摸不着的东西，真是让人苦恼。褚沐知道自己喜欢玉陌尘，很喜欢，非常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觉就在心里了。他对沐正说的那番言论实际上一字不差地表现了他的内心。可是，他也很纠结。
　　想来想去褚沐还是觉得，自己真是个胆小鬼，缩头缩脑，像个，嗯，今天沈师潼抓回来的那只秋晓龟。
　　“阁主，你还对……执着么？”
　　褚沐模模糊糊听到了百里守的声音，一回神，发觉自己走到了一片树林里。百里守家下人很少，黑灯瞎火，连个指路的都没有。
　　“阁主，都十年了你还放不下么？你手上的相生结未消也证明那位公子无事，说不定……也像我一样结婚生子了。”
　　百里守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听闻相生结可以消去，这样一来阁主就不必和那人的性命相连接了。”
　　白守不知听到什么，声音有些失落，“阁主……”
　　玉陌尘阻止了百里守:“若你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的话，那就言尽于此吧。”
　　百里守:“是。”
　　玉陌尘走后，百里守看着他的背影拼命叹气。
　　褚沐摸索着跑回了自己房间，边喘气边想，还好，他记得路。
　　褚沐把门关上，在门口蹲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立马挥手，瞬间制造了一股风把房间的灯熄灭了。
　　不一会儿，门外有很轻的脚步声。星辰上的银链发出碎碎的声响，不仔细听的话就什么也听不见。
　　玉陌尘走在门口站好。褚沐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刻意降低了自己呼吸的频率和幅度。
　　褚沐本想等玉陌尘走了就起来修炼修炼，谁知玉陌尘站在门口就那么一直站着。若不是那阵淡淡的香味传进来，褚沐还真以为门口的是一个木头桩子。
　　还没等褚沐猜测完，玉陌尘轻轻推开了房门。
　　褚沐保持着侧身的姿势，闭着眼睛，睡熟一般。
　　玉陌尘走近把被子给褚沐往上盖了盖。
　　褚沐闭着眼睛感觉到玉陌尘呼吸声越来越近，他身上的那股香味也越来也近。
　　褚沐心脏狂跳。
　　突然，一个温润的东西贴到了褚沐唇上。褚沐先是惊讶了一瞬，没想到玉陌尘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随后感觉自己整个鼻翼都是香的，是属于玉陌尘的味道。褚沐感到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那种悸动的感觉在黑暗中无比地强烈。
　　正当玉陌尘用唇瓣碰了一下褚沐的唇准备撤离时，褚沐在黑暗中睁眼，一手支撑起身体，一手按住玉陌尘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玉陌尘明显有些猝不及防，褚沐趁着玉陌尘这一瞬的空白，旋即改变自己的姿势，坐起来，双手揽住玉陌尘的脖子。
　　玉陌尘被褚沐打败，星辰被放在了床边，玉陌尘把两只手放在褚沐腰上，开始回应褚沐。绵延而又细长。
　　玉陌尘和褚沐两人在呼吸的空隙同时开口，“我想要你。”
　　两人听到对方这么说都一愣。褚沐觉得虽然玉陌尘比他高一些，可是，他是top这一点无疑了。身高又不能决定谁上谁下。
　　还没等褚沐继续，房里的灯被玉陌尘用法术点燃了。玉陌尘转身把褚沐的房门关上。
　　褚沐有些不明白了。
　　玉陌尘转身，褚沐看见他的眼瞳变成的金色，摄人心魄的眼瞳。玉陌尘一步步走近，走到床边。
　　他身上的气息刺激着褚沐，褚沐难受。
　　玉陌尘向褚沐逼近，褚沐感受到一股压力。毕竟，论法术玉陌尘比他强太多。尤其是玉陌尘脸上没有过多表情，高冷得让人无法靠近。
　　“陌……”
　　玉陌尘欺身上前，堵住了褚沐的嘴。褚沐被吻得意乱情迷。玉陌尘的手没闲，三两下就把褚沐的衣扣解开了。褚沐的衣服从肩上滑落。
　　褚沐不想太被动，也试着去解玉陌尘的衣服，可是他的衣服太复杂，褚沐根本不知道怎么解。情急之下用很细微的风刃把玉陌尘的衣服撕成了碎片。
　　玉陌尘忍不住轻笑:“别急。”
　　褚沐:“……”他真不是故意的。
　　玉陌尘的有些冰凉手贴上褚沐脖颈上炽热的皮肤引得他一阵战栗，金色的瞳色像是漩涡一般将褚沐的魂魄给吸引了进去，又危险又沉迷。
　　“褚沐，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