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闲院朽木

36、亲吻

　　房内静谧，醉柳楼的喧嚣与欢声笑语并没有传进来。
　　玉陌尘看着褚沐，“我也去。”
　　“嗯。”玉陌尘的回答褚沐并不意外。只是，玉陌尘一直这么跟着他，能跟多久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和玉陌尘……怕是也会如此。
　　他们终将是会分开。
　　天明，褚沐和玉陌尘吃了顿早饭就准备和沐正一起去水木山庄。沈师潼被仙苑派来协助褚沐，忙里忙外，不亦乐乎。
　　元裳看着沈师潼在马车里放了糖饼，龙须酥，果干……直到沈师潼把一斤新鲜的小龙虾放进去，“诶诶诶我说，主人他不吃这个。这些难道不是你想吃的么？”
　　沈师潼叉腰，“才不是呢，阁主不吃，褚公子也会吃的。”
　　元裳就差点儿给他个白眼了，“褚公子只喜欢吃主人做的糕点好吗？而且褚公子的饮食不用你瞎操心。”这位从天机阁来的实在不适合照顾人。
　　沈师潼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阁主会做糕点？”
　　元裳一脸你不知道的嘲讽脸，“当然会。对吧姐姐。”
　　黛魇没有回答。
　　“姐姐？”元裳一看，黛魇盯着那袋小龙虾入迷了。她再喊：“姐。”
　　“嗯？”黛魇回神。
　　沈师潼一想，把小龙虾递到黛魇面前，“想吃？给你。”
　　“不……”黛魇退了一步，她就看看而已。
　　沈师潼上山握住她的手，把小龙虾的袋子交到她手上，笑呵呵，“看你喜欢，送你了。”
　　元裳看着那些再袋子里游来游去的龙虾，“送龙虾给姑娘，你是认真的么？”
　　黛魇提着手里的龙虾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还回去。
　　沈师潼问黛魇：“会做饭吗？”
　　黛魇：“你要我把这些做成菜？”
　　沈师潼厚颜无耻地说：“哈哈，因为我也想吃龙虾了。”
　　元裳把袋子抢过来递给沈师潼，“要吃自己动，别指使我姐姐。”
　　黛魇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我们三个都在一起吃，不如吃顿好的。元裳，放在我们的马车上吧。”褚沐和玉陌尘一辆马车，沐正驾车。她和元裳一辆，沈师潼驾车。
　　沈师潼一笑，两颗虎牙和脸上的酒窝就露了出来，“还是姐姐好。”
　　醉柳楼内，雪儿一个劲儿地绞着手指，对面是褚沐和玉陌尘。褚沐想了一下，不告而别实在不礼貌，于是就给雪儿和玉紫珏道别。雪儿听完后就一直在绞着手指，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
　　玉紫珏都看不下去了，什么时候雪儿这么磨叽了。以前的大小姐脾气仿佛不存在似的。
　　褚沐一看雪儿的模样也怕这个丫头纠结，于是道：“那，我们就走了。”
　　玉紫珏起身，“陌尘哥哥，褚兄，咱们来日再会。”
　　直到褚沐和玉陌尘走了半刻钟，雪儿才说出一句话，“没有了……”
　　玉紫珏听着这位傻丫头的发言。
　　眼泪从雪儿脸上滑落，“没有那一天了……”说完，雪儿忽然跑出醉柳楼。
　　玉紫珏身为哥哥自是知道这个傻丫头是要干嘛，“他们马车速度很快，过来，我带你去。”
　　玉紫珏运用法术，带着雪儿快速地朝城外飞去。
　　……
　　马车内，褚沐拿着沐正给的书，看得入神。玉陌尘耳朵动了动，发觉到有人追来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沐正停下了马车，“少主。”
　　雪儿对着马车大喊，“褚哥哥！”
　　褚沐放下书，有些惊讶这丫头怎么追来了。
　　雪儿一看到褚沐出来，眼神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最终道：“褚哥哥，我还没有和你好好道别。”
　　褚沐站在她对面。玉紫珏自觉移开了些位置。
　　雪儿在听到褚沐突然说要走了时，其实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就那么愣住了。
　　第一次见到褚沐是她混进醉柳楼厨房时的那次，她以为褚沐会法术，于是缠着褚沐，想要学习学习。可是褚沐并不会，不过她还是想缠着褚沐。褚沐和其他人好像不一样，不被任何事物约束，也知道许多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事物，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一样。
　　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恍然如梦。此地一别，何日再见。一想到这儿，雪儿又想哭出来，眼泪忍了又忍。
　　褚沐看雪儿吞吞吐吐又说不出话来了，索性伸出双臂抱住了这个丫头，“再见啦，公主殿下。”
　　雪儿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嗯。”
　　“褚哥哥。”雪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太令人心疼。
　　“在呢。”
　　“你要记得我，一定要记得。”
　　“Forever.”
　　雪儿苦笑，抽噎了一下，“那又是什么。”
　　“是永远。”
　　待到褚沐的马车已经消失成在雪儿的视线后，玉紫珏把雪儿头按在自己胸前，“好了，可以放肆的哭了。”
　　闻言，雪儿的泪水如洪水泄闸，再也无法抑制。
　　玉紫珏拍拍她的背，也很无奈。
　　埋藏在心里的情感，像是种子一样，不知何时种下，却在不适当的时候发芽，可以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表达，可那话，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褚沐。”玉陌尘看褚沐都已经呆了很久，莫非是真倾心玉迦怜？这点玉陌尘觉得不可能，可是还是有些犹豫，“你怎么了？”
　　褚沐摇摇头，深邃的眼神里透出些迷茫，“就是，有些，难过。”
　　“你……”玉陌尘抿唇，“你喜欢玉迦怜？”
　　“不是。”褚沐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是恋人的喜欢。”
　　褚沐把眼皮抬起，正好和玉陌尘对视，“只是想到，无法再相见了，就有些难过。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对玉迦怜上心了，你把她作为了朋友，或者，其他。她进入了你的心扉，所以分离会觉得难过。”
　　原来就这么简单，褚沐不是想不明白，只是对于这种感情很陌生，这种走入心扉的感觉让人抓不到身影。以前是隔着玻璃去感受人，总是冷冷的，如今玻璃不知何时被抽开了，却有些茫然。
　　雪儿算得上是第一个……不对……褚沐盯着玉陌尘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似乎有光在闪烁，又如宁静的大海，很美丽。
　　这个人，才是第一个。
　　沐正驾着车，看时候差不多了，停下了马车，“少主，臭小子，下马休息休息，吃点儿东西再走吧。”
　　褚沐跳下马车，已是黄昏，道路上安静无人。道路边上有凉亭，和茶棚。期间还有来往的商人车队，以及官兵行走。
　　到了一座凉亭，褚沐简单吃了些糕点，于是又专注于修炼，沐正也认真指导。褚沐尝试吸收外界的天地灵气，并试图转化它们。褚沐觉得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心法口诀。可是会运用了后就十分方便，而且褚沐可以感觉到体内的天地灵气越聚越多，宛若泉水一般清澈。灵气围绕着他的筋脉运行周天，然后顺着筋脉下沉，下沉……一直下沉。须臾，犹如水滴，沉入大海，然后归于平静。
　　嗯？褚沐睁眼，刚才那是什么。
　　玉陌尘一直待在褚沐身边，第一时间发觉褚沐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褚沐说不出那种感觉，他可以感受到所有灵气的运转，但，刚才有一丝灵气下沉，下沉，然后不见了。就好像在电脑上追踪定位的目标凭空消失了一般。
　　玉陌尘把手放在褚沐小腹，褚沐感觉到了一股很暖的气流，还有点儿痒。气流在他小腹流转。
　　片刻，玉陌尘说了两个字，“内丹。”
　　沐正本来是在和沈师潼，以及元黛两姐妹商量煮小龙虾的事，耳朵听到了内丹。一擦吃了蜜饯的油嘴，走过来，拿起褚沐的手就开始把脉。眉毛一跳一跳的。
　　沈师潼凑热闹地看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还是想凑热闹。
　　沐正放下褚沐的手，一捋胡子，“果然是有了。”
　　沈师潼瞪眼咋舌，看看一脸温柔的玉陌尘，再看看喜上眉梢的沐正。有了？褚，褚公子有什么了？男的女的？然后惊悚地想，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沈师潼，你要冷静。
　　沐正又给褚沐教授了一些基本修炼内丹的方法，褚沐默默记在心中。
　　沈师潼失神地走到元裳和黛魇身边，呆若木鸡。
　　元裳一推他肩膀，“喂，你怎么了么？”
　　沈师潼小心翼翼地问：“男的和男的，也能生孩子么？”
　　元裳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黛魇没忍住笑了出来，沈师潼皱眉看着黛魇。
　　久久，元裳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元裳以为自己脑子已经够不好使的了，直到沈师潼出现。
　　沈师潼：“难道可以……？”
　　“不可以生。”黛魇勉强守住笑容，“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沈师潼振振有词，“我那是觉得，褚公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说不能用寻常思维去揣测。”
　　元裳吃着糖饼，点头，“嗯，有道理。”
　　黛魇:“歪理。而且也根本不需要你去瞎揣测。你的阁主心思缜密，褚公子的衣食住行他都一手承担了。所以，你只要别添乱就是了。”
　　说到添乱，沈师潼才想自己是戴罪之身来着……要是被阁主知道他在乱猜测褚沐，估计，下场有点惨。
　　沈师潼擦了擦吃过香酥鸡腿的嘴，“我好奇阁主明明可以御剑飞行，也可以动用法器腾，为何还要选择坐马车？‘寻千夜’这种马快是快……可就算是这样这要到水木山庄……起码一周时间啊……”
　　元裳挠头，“说的也是。这么做虽会消耗大量的法力，可这对于主人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那是为什么呢？难道想看风景？”
　　黛魇看了眼沈师潼，说话时两颗虎牙若隐若现，煞是可爱，“你是好奇宝宝么？什么都想知道。”
　　沈师潼一笑，酒窝就出来了，“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黛魇咬了一口手上的桃，不打算和沈师潼说话。
　　沈师潼小声问元裳:“你姐姐怎么了？”
　　“大概是，饿了。”
　　一番简单的收拾众人又各上各的马车。玉陌尘和褚沐所乘坐的马车里有柔软的毛毯，熏香和解闷的书籍。
　　褚沐撩开帘子，沐正在打磨一把匕首。马儿自己识得路，不慌不忙地走着。
　　“沐爷爷，我来驾车吧。”沐正也是老人了，身体会吃不消。
　　谁知沐正吹胡子瞪眼，“臭小子，老夫可不是病秧子！少瞧不起人了！”
　　褚沐哭笑不得，“不，我……”
　　“沐老。”玉陌尘修长洁白的手撩开帘子，“让我们来吧。”
　　原本玉陌尘在启程时就说让沐正同他们一起坐在马车里。可沐正是闲不住的，坐在前面一边看风景一边打磨他的武器，甚是乐哉。憋屈地坐在马车里反而有些难受。
　　现在，这个臭小子又这么说。
　　“那行，就一会儿。”
　　道路漆黑，玉陌尘的那车上有夜明珠，萤白的光照亮了前行的路。
　　褚沐自然不会驾车，不过这马通灵性很方便。
　　褚沐抬头，满天繁星，远处的山与树都成了黑色的幕，将星空衬托得更加明亮，清澈。仿佛可以触碰到一样。可惜，太过遥远。看着星空，心里是空阔的，无论在哪个地方，万年不变的还是这片景色。
　　“褚沐。”
　　“嗯？”
　　玉陌尘看着褚沐的脸，有几缕头发松松散散地垂落，时不时有夜风拂过，那几缕碎发就一荡一荡的。
　　“有时候觉得你很近，就在眼前。有时候却觉得你很远，那是一种怎么都无法到达的距离。”
　　褚沐回头，玉陌尘的眼睛亮亮的，不知道是不是倒映着某颗星星。他说着话时，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语气与表情，可是，听了很难受。玉陌尘的难受，也传达到了褚沐心里。
　　褚沐盯了玉陌尘的脸半晌，凑上去覆盖住了那两片薄唇。
　　玉陌尘瞪大眼睛，一抬手，手心里是淡金色的光。
　　褚沐没有松嘴的意思，轻咬住玉陌尘的唇瓣。既然做了，那就做，错了，也不回头。
　　玉陌尘举起手，褚沐抱住玉陌尘的脖颈。那团淡金色的光芒，笼罩在玉陌尘和褚沐周围。
　　褚沐眼皮都不抬一下，他试图撬开玉陌尘的嘴。
　　突然，玉陌尘捧住褚沐的脸，将舌头伸了进去。褚沐挑眉，他这么热情的么？褚沐决定让玉陌尘体验一下法式热吻。反客为主缠住玉陌尘湿滑的舌头。
　　玉陌尘睁开眼，瞳色已变为金色，在黑夜下有种妖异的邪魅。玉陌尘也纠缠住褚沐的小舌，把褚沐嘴里的滋味一一扫过。
　　褚沐脸色绯红，原本以为玉陌尘不经人事，谁知他……竟然这么熟练。
　　透明的津液顺着褚沐嘴角滑落。
　　“嗯～陌尘……”天哪褚沐感觉自己有些不能呼吸了。玉陌尘的吻像是洪水猛兽大势袭来，让人防不胜防，霸道又缠绵。
　　玉陌尘金色的眼瞳动了动，发现自己太心急了，而后缓了缓攻势，化作细细的吻。舌头在褚沐口腔探索，与褚沐躲闪不及的舌头纠缠。
　　褚沐被吻得缺氧，什么法式热吻忘得一干二净，这和他想的不一样。玉陌尘，玉陌尘为什么会有这么熟练的吻技，吻得人浑身酥麻，忘乎所以。褚沐重心靠在玉陌尘身上，触电的感觉让褚沐忘乎所以。
　　褚沐眼睛瞪大。他惊恐地发觉玉陌尘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他抓住玉陌尘不安分的手，从玉陌尘的热吻中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沐爷爷……”
　　玉陌尘气息不稳，微微喘气，金色的眼瞳染上的一丝情－欲，“有结界。”
　　褚沐伸出另一只手，真真切切碰到了一层阻力，淡金色的波光流转。
　　玉陌尘不打算把手收回去，“褚沐。”连声音也透着动情的味道。
　　褚沐拼命找回自己的理智，“不行。”
　　“褚……”
　　玉陌尘的话还未说完，褚沐猛的凑上去，吧唧一声亲了玉陌尘一口，红着脸，“下一次。”
　　玉陌尘收回手抚上褚沐的脸，露出了一个有些邪魅的笑容，“好。”
　　沐正待在车里实在太憋得慌了，修道的人可以几天几夜不吃饭也无事，不就驾个马么？哼，别小瞧老人家了。
　　沐正坐立难安，“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