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樱分不清》千思不解

7、第七章，前尘(叁)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过了八年有余，这一年百花镇的春天与往年的没什么区别，唯一称得上特别的只有这一年春天百花镇来了一个小少年，小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待人也是彬彬有礼，不到半个时辰就得到了镇上的人的好感。

　　“请问此地是否有一位姓罗的夫人？”小少年坐在茶馆里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向坐在茶馆门口晒太阳的老板娘询问道。

　　“不是老板娘我夸大说，镇上的人我都认识，但当真没听说过罗夫人。”老板娘和老板在百花镇经营这家茶馆也有二三十年了，从一开始的暂留到现在孩子都基本成家立业了。

　　百花镇似乎是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常常会吸引外来的人在这里定居，这里的环境很好，远离周围的城镇，没有尘世的喧嚣，若不是这里还有商人时而来往，怕是要被误认为是话本里的桃花源。

　　“不过，小公子，也说不准那夫人出嫁后改了夫家姓，你跟我说说她的样貌，老板娘我看看镇上有没有长得相像的。”老板娘从门口的竹椅上站起来，坐到了小少年的对面。

　　小少年似是有些为难，手指反复在腰间的玉佩上摩挲，良久似是拿定了主意，拿下了腰间的玉佩，递到了老板娘面前，“我从未见过那位夫人，只知她有一块这样的玉佩，还有一支绣球花的发簪。”

　　老板娘拿起玉佩仔细看了看，似是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小少年看了老板娘的反应，有些急切的说“老板娘可否是想起什么了？”

　　“我确实见过类似的玉佩还有你说的绣球发簪，不过不是在你说的罗夫人身上，”老板娘把玉佩递了回去，“你出了我家茶馆向左边走一直走，在第一个岔路那里右拐一直走，路的尽头有一个学堂，我以前好像有在那里见过带着玉佩和发簪的人。”

　　“学堂？”小少年用手帕包起了没吃完的糕点，塞进了怀里，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什么，紧接着转身拱了拱手“多谢，老板娘。”然后走出了茶馆向学堂的方向走去。

　　“诶，老板娘，刚才走出去的那个小公子是个生面孔啊！”一个客人和小少年擦肩而过，找了个位置坐下倒了杯茶，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

　　“那小公子是今天刚来镇上的，似乎是来找什么人的。”老板娘摸了几颗瓜子磕了起来。

　　“找人？你给我说说是什么人，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客人也摸了几颗磕了起来。

　　“是一个姓罗的夫人，听说带着云纹玉佩和绣球花发簪。”老板娘又摸了几颗瓜子。

　　“那不是陶家的侄媳妇吗！”客人激动的说。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老板娘一拍脑袋，状似恍然。

　　“不过我记得陶家侄媳妇死了好几年了，而且好像不姓罗。”客人喝了口茶。

　　“那，那小公子不就白跑一趟。”

　　“说不定咱们镇上真有姓罗的夫人，陶家侄媳妇只不过刚好和她买了一样的首饰。”

　　“是那样就好了……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把赊的账补上来。”老板娘一拍桌子，拿出了账本“咱们算算你赊了多少银子！”

　　“诶诶，下次，下次一定补上！”客人跳起来把手挡在了前面，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小少年照着老板娘指的路找到了学堂，此时已是申时，学堂已经下学，学生都回去了，但他敲门之后来开门的却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皮肤白皙，圆圆的脸上镶着一双颜色略微泛红的杏眼。

　　小姑娘拉开门后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似是明白了什么，把门往两边又推了推，然后提着衣摆往学堂里跑去。跑着跑突然停下，回头见小少年还站在门外，歪了歪脑袋，向小少年招了招手。

　　小少年见小姑娘向自己招手，指了指自己，得到小姑娘的肯定后，跨进了学堂的大门。小姑娘见他进了学堂，指了指他身后的门，小少年立刻意会她的意思，推上了门，又抱起靠在墙上的木板，插到了门上。

　　小少年跟着小姑娘进了学堂的里面，小姑娘走到了一间屋子外停下推开了门，然后退到了一边看着他。

　　小少年看了看敞开的门，又看了看小姑娘，随即明白了什么，笑了笑，“姑娘，我不是学堂的学生，我是来这里找人的。”

　　“哦”，小姑娘关上了门，拉着他的衣袖向学堂的后门走去，小少年拉了拉衣袖，没能从小姑娘手里拉出来，“姑娘可否松开我的衣袖。”

　　“你，拉着，跟着我，不能，碰到手，衣袖可以。”小姑娘磕磕绊绊的向小少年说，似是许久没有与人交谈了，些许字词的发音都不准了。

　　“虽然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我们也不算熟悉，所以还是不要拉我的衣袖了。”小少年听懂了小姑娘的话，笑着指了指被拉住的袖子。

　　不过小姑娘就像是没听到，拉着小少年径直穿过了学堂的后门，直到他们遇到了一个老人，小姑娘才松开了小少年的衣袖，“爷爷！”小姑娘提起衣摆哒哒哒的跑到了老人身边，拉拉老人垂在身侧的衣袖，指着小少年说，“他，找人。”

　　老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对小少年说“老朽陶博，是这里的教书先生，这是老朽的侄孙女陶桃，小公子，你是要找什么人呀？”

　　“是一位姓罗的夫人，带着云纹玉佩和绣球花发簪。”小少年向老人拱了拱手，又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老人。

　　陶老先生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一旁的陶桃在一边踮着脚尖看了一阵后，突然拉了拉陶老先生的衣袖。

　　陶老先生弯下腰，把玉佩递给了陶桃，陶桃拿着玉佩翻来覆去仔细的看了又看，接着又从衣服里拉出一根绳子，绳子的下端赫然是一块玉佩，色泽与小少年的很相似，但却是绣球花与云纹的。

　　“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小少年看到这玉佩，突然激动的喊了出来。

　　陶桃被吓得一个哆嗦，躲到了陶老先生后，陶老先生拍了拍陶桃的脑袋，接过玉佩把玉佩又递还了小少年，“这是她母亲给她的满月礼。”

　　“抱歉，吓到你了，”小少年系好了玉佩，“请问她的母亲是否姓唐？”

　　“是的，不过她母亲早几年就过世了。”陶老先生叹了口气。

　　“是吗，不知可否允许我去唐前辈灵位前一拜。”小少年弯腰拱了拱手。

　　“哦？小公子，你称呼我侄媳妇为前辈可是认识她。”

　　“是的，唐前辈是我的师叔，姑娘所带的玉佩纹样为我们唐氏的家纹，而且同时雕刻了绣球花和云纹的玉佩只有本家才有资格佩戴。”

　　“既是如此，那么小公子你便随老朽一同去往祠堂。”陶老先生牵起陶桃的手，领着小公子往内院的方向走去。

　　去往祠堂的路上，陶老先生显得很是好客，一路上时不时就指着院子的一处向小公子介绍，小公子倒也是个有耐心的人，即使有不少地方在他看来并不新奇，他也依旧脸上带笑给予陶老先生发自内心的称赞。

　　陶家的院子一向是百花镇的一大名景，除了世代教书，在栽培花草方面也是一把好手，许是这一批花是新种的不适应百花镇的气候，竟都显得有些没精神，连原本艳丽的色彩也掩上了一层灰。而院子里也反常的显得极其安静，鸟叫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在踏进内院后竟都消失不见了。

　　小少年跟着陶老先生拐过一个转角后，祠堂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祠堂已有些破旧了，屋顶上隐约可见修补的痕迹，柱子和墙壁上也有不少虫蛀的洞，陶老先生见少年脸上显出了一丝诧异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是祖上造的祠堂，至今也有百来年了，本想着寻个好时机好好修缮的，但一直都没有机会。”然而推开祠堂的门，里面却没有破败感，地面的石砖上一尘不染，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山水画，而空气中也散发着一阵香灰的清香。

　　陶老先生把陶桃留在祠堂外，走到了祭台前，点了三支香，递给了小少年。小少年拿着香拜了拜，接着把香插进了香炉，又退后在地上跪下拜了拜。

　　祭拜结束后，小少年跟着陶老先生回到了前厅，刚一坐下，一个丫鬟就端着茶水以及一碟糕点进来了，陶老先生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方才你说你是来此地寻一位罗夫人，不知可否向老朽详述一下她的样貌。”

　　小少年摇了摇头，指了指腰间的玉佩，“并非我不想告知罗夫人的样貌，我与罗夫人素未蒙面，实在不知她的样貌，师父在我下山前也并未告知我她的样貌，只是在我出发前说可以用玉佩找到她。”

　　“即是如此，那可有些难办了，天色不早了，公子不妨在此住下，老朽一会让府里的下人出去托人找找，兴许很快就可找到。”

　　“有劳先生了，我在此先谢过先生。”小少年站起来，向陶老先生拱了拱手。

　　陶老先生拱了拱手，把门外的丫鬟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在丫鬟离开后，又转身看向了小少年，“老朽突然记起，老朽似乎还未知晓小公子的姓名。”

　　“我是穆枫，字秋霜，老先生可称呼我阿枫。”

　　“公子与老朽也不过是今日初见，过亲近的称呼怕是不妥，不如老朽就称公子秋霜公子如何。”

　　“老先生您是长辈，如是称呼我作为晚辈自是听您的。”

　　陶老先生也是笑笑，“那秋霜公子你就先跟阿桃去客房把行李放下吧，等一会晚饭备好，老朽就派人来寻公子。”

　　陶桃坐在桌边啃着糕点，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带着一嘴的糕点碎渣看向了陶老先生，老先生见她方才似是走神，又向她复述了一遍。

　　陶桃闻言点了点头，用手帕擦去嘴边和手上的糕点碎渣，跳下椅子，拉起穆枫的衣袖向屋外走去。

　　客房离前厅不远，从院子边上的门穿过去不久就到了，陶桃松开穆枫的衣袖，走上前推开了客房的门，然后退到了旁边，穆枫也知是男女有别，谢过陶桃后，跨进了客房。

　　“公子，人会找到的。”陶桃在穆枫经过她身边事突然开口，不待穆枫回应便拉上了门离开了。

　　穆枫见她拉上了门，便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走到床榻前放下行李，便盘腿坐到了床榻上开始打坐，静待晚饭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