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种不同怎么谈恋爱》泷八竹

24、过去

　　季晟自小和奶奶相依为命，他的父亲从来不管他。
　　因为季晟并不是他和他最爱的女人的爱情结晶，只不过是迫于家族压力，和旁枝一个叔伯的女儿结了婚，为了保持血脉的纯洁，可惜生下的季晟资质很差，根本没有达到期望，而季晟的母亲也因为难产死亡，这之后，季晟的父亲直接就把他扔给了他的奶奶抚养，重新找了他的初恋结婚，并生了一个弟弟，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着。
　　或许，在这里，故事的发展看起来很普通。
　　季晟会在奶奶身边慢慢长大，在偏远的村子生活学习，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和厌恶他奶奶且厌恶他的父亲见面。而季晟的父亲也终于娶到了心仪的女人，繁衍了后代，两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牵扯，皆大欢喜。
　　不过，这是在基于他这个家族只是一个普通家族的情况下。

　　他们全家都是豹族类的妖怪。血脉是从千年前延续下来的，到了现在，核心的家族成员已经达到了千余人，更别提那些和普通人类结合生下的半妖半人的旁枝了，加起来或许要上万人。
　　而季晟这一支是罕见的拥有雷豹血统的豹妖。为了将这一支的血脉延续下去，也为了不稀释他们的能力，他们是不允许和外人结婚生子的。
　　可惜生下的季晟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豹子，并没有雷电的能力。
　　没有用处的季晟自然被扔在以前犯了大错，被发配到乡下的季晟的奶奶生活。而或许是季晟父亲血液中血脉浓度过低，也可能是季晟的奶奶和家族高层交涉了什么。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情况季晟也并不知情，但最终，季晟的父亲还是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组成了新的家庭。

　　不过，季晟并不在乎。他有他的奶奶就够了。
　　即便生活困苦，但奶奶总是会努力让他过得更好一点。
　　月光下，他躺在他奶奶的怀里，听她唱着古老的童谣。他会蹲在他奶奶身边，看奶奶像变戏法一样，用随手在地里摘的花草们编织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他们会一起上山，用豹身捕捉了猎物，扛回家，围在火炉旁啃咬。
　　满月的时候，他的奶奶会在满地铺就的月光中变身成一只全身雪白的豹子，她的毛发在月光下光滑无比，柔美又高贵。她会在院子里翩翩起舞，树叶绕着她旋转，很美。
　　那时候的奶奶，很年轻很美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就算知道她年纪大到已经有了孙子，村子里还是有前仆后继的年轻人想要追求她。
　　生活是这样的美好。季晟不觉得，他父亲的存在有什么作用，他有奶奶就好了。
　　如果就这么继续生活下去就好了。

　　在季晟八岁之前，他的生活很平静。
　　可是从那一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季晟的便宜弟弟外出的时候，被鸟族的妖们叼走了体内的妖核。而失去妖核的妖族，下场只有一个，死亡。
　　于是，这时候季晟的父亲，就想起了自己八年前生下的那个无用的儿子，把他的妖核拿来给自己心爱的儿子正好合适。而血亲之间的妖核，是最容易转移的。
　　那时候，如果没有季晟的奶奶挡在季晟面前的话，或许季晟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季晟被关在最里面的屋子里，，听着他的亲生父亲这样说：“好啊，你这个老东西既然想护着他，那就把你的妖核拿来给我儿子用！”
　　这之后是让季晟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惨叫声和撕咬声，还有浓郁的血腥味，以为，他奶奶越来越微弱的气息。
　　他砸着门，哭喊着乞求他的父亲，不要伤害他的奶奶，如果要命的，把他的拿走就好了。
　　可惜，丧心病狂的季晟的父亲，剖开了他亲生母亲的胸膛，拿走了她的妖核。
　　季晟在里面哭着叫人来救他的奶奶，直到昏厥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邻居，一位总是孤身一人的吴先生，坐在屋子里，旁边是躺在地上的一脸苍白紧闭着眼睛的他的奶奶。
　　吴先生说，要想救回他的奶奶，必须要有具有九尾猫妖族的血脉的妖怪才能救他。
　　九尾猫，一尾一条命。
　　只要九尾猫妖肯把一条生命让渡给他的奶奶，他奶奶就有可能活下去。
　　可是传说的九尾猫妖早就灭绝了，而它的后代早就几百年没有了踪迹。
　　吴先生却知道它们在哪里生活。
　　“找到一只六条尾巴以上的猫妖，就足够救你的命。”吴先生说，“不过，你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毕竟只有少数人才肯把自己的性命分给别人，就算只是它其中的一条命。”

　　季晟拿着吴先生给的地址，走了。
　　猫妖生活的地方有结界，季晟在周围绕了两天才找到了一个缺口，从里面钻了进去。
　　他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猫妖族的村长。
　　听了他的请求后，猫妖族的村长勃然大怒：“哪里来的豹族的小屁孩？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我族的地方？？舍弃一条尾巴去救人更是天方夜谭，从老天手里夺回性命，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滑天下之大稽！赶紧从哪里来滚回哪儿去！念你年幼无知，老夫不会惩罚你，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就葬在我族祠堂下，永远都别想离开了！”

　　季晟被狼狈地扔了出去。
　　他依然没有放弃。他以为那位老村长只是吓唬他，因为不想把自己的一条命分给别人。
　　于是他蹲守在结界外，试图再一次寻找机会。
　　在他蹲守三天之后，他看见了两只小猫妖从里面偷偷摸摸钻了出来。

　　“哥哥哥哥……”那个小女孩揪着另一只个子稍微大一点的小男孩的袖子，“你平常都去哪里玩啊，我也想去！带我一起呀！”
　　那个小男生一脸不耐烦：“烦死了，你跟你那帮小姐妹去玩，不要老跟着我，你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干，快回去！记得啊，别告诉爸妈。”
　　小男孩身后甩出六条尾巴，季晟心里猛地一颤，他刚想叫住他，就发现那个小男孩几个跳跃间就离开了他的视野。
　　季晟失望不已，他又看了看留在原地撅着嘴一脸不开心的小女孩。
　　或许她也是六尾以上呢？
　　季晟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请问……”季晟小心翼翼地问，“你也是猫妖吗？”
　　小女孩吓了一跳，对这个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滴溜溜地眼睛里有警惕和好奇：“你是谁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晟勉强挤出一丝笑，“嗯……你好，我叫季晟。我是……来这里找人的。”
　　“找人？”小女孩问道，“找谁啊，跟我讲一下，说不定我认识呢？你也是我族的人吗？”
　　季晟怕吓着她，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手掌，“你看，我也是猫科。”
　　猫和豹都算猫科，他也不算说谎。

　　“这样啊，那我们是同族呀，”小女孩高兴地说道，“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你脸色很不好啊，是生了重病吗？快进去吧，我带你去找我母亲，她的医术在我族是最厉害的。”
　　说着她就要拉着季晟的手要进去。
　　季晟急忙道：“不！不用！我没有生病，”他犹豫片刻，“是我奶奶生病了，快死了，所以我想找个人来救我奶奶。”
　　小女孩愣道：“你奶奶？那去找母亲！我母亲会治好你奶奶的，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季晟下意识觉得这件事不能告诉大人，他拉住小女孩的手不让她走：“其实我奶奶身边已经有大夫了，但他说，还需要……”他看着小女孩清澈的眼神，她催促他，“还需要什么呀？快说啊！”
　　季晟深吸一口气：“还需要六条以上尾巴的猫妖才可以……可是我……”
　　小女孩高兴地打断他：“就这个吗？六条以上的尾巴就可以救你奶奶吗？”
　　季晟愣愣地，他点头：“对……”
　　那个傻傻的，看着只有五六岁的单纯又善良的小女孩，对着他一脸笑容：“那真是太好了，我是八条尾巴哎，快走，带我去救你奶奶！”
　　八条通体黑色的尾巴从她的身后一条一条钻出来。
　　虽然是黑色的，季晟却在它们身上看见了无比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