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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突然很黏人 ...

  •   夜风吹得帐帘摇了摇,花沉池别有深意地朝帐外看了一眼,将衣轻尘往床榻方向带去。

      帐外,如英伸向帐帘的手僵在半空,久久未有收回。

      衣轻尘虽努力压抑着哭腔与求饶声,可帐外还是能隐约听到些的,沉生有些羡慕地收回了目光,拍了拍已经木了的如英,鼓励道,“好生学习,大师兄同你一样话不多,可为何大师兄能追到衣公子?你应当反思。”

      如英果真低下头,愁眉紧锁地思考起来。

      江止戈听得不自觉有些脸红,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虽然在下早便晓得他二人是这种关系,但亲眼撞见,未免有些尴尬......我们要在这儿等吗?”

      沉生便道,“别了吧,如会还要找个地方放下来呢,别看这丫头个不高,可沉得很......”一低头,两行鼻血已从如会鼻中淌出,流了沉生满身。

      沉生破音惊叫道,“我的天,如会你怎了?”

      如会赶忙伸手捂住沉生的嘴,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帐内传来衣轻尘的说话声,“我好似听到了沉生的声音,这儿到底是如英的地方,我们这么做会否不大好,你容我穿个衣裳,我们回去再......你等等,别碰那儿,我真的听到了沉生......”

      “你听错了。”花沉池打断道,“还有......这种时候不许喊别人的名字......”

      沉生心里咯噔一声,忙不迭催促着江止戈与如英走开,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将如会放下,又吩咐如英道,“你命人今夜暂且先别靠近那间帐子了吧。”

      如英点了点头,江止戈却弄偏了重点,“今夜?这么久?”

      如会便又欢喜地笑了一声,双手于胸前握拳,鼻血流的更欢了。

      如英若有所思地听着,喃喃道,“持久,这也是优点......”

      沉生一拍脑门,无奈道,“皇子殿下,别学了,先把大师兄那处安排好......”

      如英方才去着手处理沉生交代的事,只是仍一面走一面念叨着些什么,沉生估摸着是这孩子多年来清心寡欲,只懂修剑修药习政,从未碰过这类风花雪月之事,今夜的场面对他来说委实冲击太大了些。

      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人家可是皇子啊。

      只赶忙重复着念起“罪过”二字,方才使自己心中本就不如何浓重的罪恶感消散了些。

      需要重新安排睡觉地方的只有帐子被花沉池霸占的如英和帐子被夜萝弄塌的江止戈。沉生与如会自然是要回灵山营地那边歇息的,眼见时辰也不早了,二人在原地候了一会儿,纵使没能等到如英回来,也只能与江止戈无奈作别。

      回去的路上,如会与沉生大致交代了一番自己被人弄昏的经过,其实二人交换身份就发生在夜萝弄塌帐子的一瞬间,当时如会注意到柜子里有一抹人影窜出,她下意识想要出声呼救,可是后脖颈已是一酸,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若非沉生在帐子下歪倒的橱柜中找到自己,自己恐现在还在昏迷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沉生如是评价,“是我们低估了食髓教的本事,他们应当是有备而来的,无量和尚无法确定,但夜萝应当只是负责来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的,她果真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

      如会沉吟片刻,问道,“夜萝......她是为何会被逐出师门投奔食髓教的?这在门中似乎是个禁忌话题,无人肯告诉我......”

      沉生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不大愿意回想,只简略说道,“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如会又试探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沉生瞥了如会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初夜萝有你三分温和,亦不至于如厮下场,只是这事也全怪不得她,她是为了保护断月,可是做法太惹众怒,本身也有些恃宠而骄,得罪了不少人,恰那批被她得罪的人里有心狠手辣之人,便将她杀了,断月无法,只能带着她的尸首去求食髓教......”

      如会闻言默了默,思索好半晌,方才说道,“我好像有些懂了,这些致死的原因如果单拎出来,哪一样都不至于造成如此后果,可它们却恰好一起发生了......”

      沉生沉重地点了点头,路过沉依的帐子,还是选择进去探望一番。

      方一进帐子,便瞧见沉依头顶覆着个降温用的湿毛巾,整个人倚着床头坐着,望向桌案的目光很是平静,直到沉生与如会往里走了几步,方才将目光从装着血燕窝的锦盒上收回,笑问道,“外头如此吵闹,又发生什么了?”

      如会赶忙迎去床边,解释道,“哎呀,这可发生大事了,师姐我同你说.....”

      沉生见沉依无事,且有如会陪着,便从帐内退了出去,回了自己的帐子。

      此番南行,营帐的安排可以说是非常奢侈了,出于对每个门派隐私的尊重,各门派都有一块各自的领地,其中高位分的长老弟子们都有各自的营帐,便于议事,因而沉生也是有一间单独的营帐的。

      撩开帐帘,帐子里头空荡荡的,连烛火都是熄的,沉生习以为常地走去水盆边,胡乱地洗了把脸,又简单擦试了遍身子,便裹着单衣躺去了榻上。

      往常做完这些,沉生是能够很快入睡的,今日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合上眼,夜萝疯狂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那些曾经萦绕脑海好不容易才淡忘的质问卷土重来,“你真的爱过阿姊吗?”

      沉生将手臂搭在眼眶上头,在无人的帐内自答道,“我......爱过啊......”

      在赵氏老宅时,花沉池与衣轻尘将同断月诀别的机会留给了自己,一杯鸩茶,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断月将一切都交待了。她平静地坐在桌案那头,含笑地看着自己,“你不走吗?”

      沉生默然,断月无奈地笑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希望,哪怕只有一次,你能够为我说一次话......哪怕我是错的,他们是对的。”

      沉生无言,断月便垂眸道,“但是没办法呢,我知道,你是要继承大师兄衣钵的人,我理解你的举动,可是姑娘家不就是这样吗?哪怕自己做的再错,总希望心上人能站出来维护自己......哪怕一句话......便好......”

      翻来覆去,心事愈发浓重,沉生干脆披衣起身,去帐外头散心。

      一面走,一面回想着过往种种,不知不觉竟走出很远。眼下天色将明,走水的帐子已被扑灭了很久,营地内恢复了寻常的安静,只偶尔在一些宗门的营帐跟前能够瞧见较往日多出几倍的守卫弟子。

      沉生回过神来时,已走到了帅帐跟前,周遭分明瞧不见人影,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却飘入了耳内,沉生觉得自己不该多听,转身便要离开,却听见了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

      “先生未有出手,应是有自己的考量吧?”正是衣轻尘的声音。沉生有些讶异,他们先前不是还在如英的帐子里做那种事么?怎会这般快?

      颇为好奇地凑近了些看,只见衣轻尘身上披着花沉池的外袍,花沉池正一言不发地站在衣轻尘后头。眼下与衣轻尘说话的人似乎便是这次南行军的副帅,那个江湖上很有名的“毒公子”独孤家主?

      弄清在场之人的身份,沉生便更加好奇了。

      独孤先生听罢衣轻尘的疑惑,打开折扇来摇了摇,轻笑道,“慕容家军擅于南疆地形作战,在适当地形能够发挥远超御林军十数倍的实力,是日后在南疆时的主力,人数本也比不得御林军,若是眼下受了损耗,岂非得不偿失?在下本意也只是想牵制一番食髓教的举动,并无硬碰硬的盘算。”

      衣轻尘继续问道,“所以最后那个御林军凯旋的号角是先生你命人吹的吧?”

      独孤先生轻笑一声,用折扇抵住面具,“是在下不错。不过退敌之策而已。”

      衣轻尘无奈地叹了一声,苦笑道,“先生你真是......”摇了摇头,不欲多言,“总之,谢过先生了。”

      独孤先生也未追问衣轻尘究竟想说些什么,又轻笑了声,合上折扇欲意离开,“在下身体抱恙,天色不早,若无要事,便先回去歇息了,一早还得想好如何宽慰虞帅呢......”

      目送独孤先生离开后,衣轻尘抓住披在肩上的衣裳,同花沉池一道往自家营帐的方向走去,方一拐弯,便撞见了偷听的沉生,衣轻尘下意识问道,“沉生?这个时辰你在这儿作甚?”

      沉生挠了挠头发,尴尬笑道,“睡不着,散散心。”

      衣轻尘回想起先前夜萝说的一席话,便也有些能够体会沉生的心情了,只将一只手搭在沉生肩头拍了拍,表示理解,沉生将衣轻尘的下半身望了望,又看了看几步开外花沉池的面色,疑惑道,“你们不是应当在如英的帐子里......”

      话未说完,衣轻尘老脸一红,转头瞪着花沉池道,“我便晓得沉生他们在帐子外头,你还敢胡来!还骗我说没有人!”

      花沉池默默地移开目光,像个没事人似的,只在沉生投来目光时,漫不经心地与之回望,目光里带着森冷的寒意,一瞬间令沉生回想起了灵山高耸的藏书阁,竟是将夜萝带予自己的愧疚都抵去了大半。

      沉生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赶忙收回目光,继续望着相较之下无比温和的衣轻尘的脸,问道,“所以衣公子你们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衣轻尘揉了揉自己的腰,目光有些游离,“那儿毕竟是别人的帐子,无论如何不能纵容他这般胡来......”

      话到此处,沉生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要继续顺着这个话题问下去吗?实在是太尴尬了。沉生支吾片刻,还是花沉池先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有甚话明早再说。”算是为沉生解了围。

      衣轻尘与沉生道了别,领着花沉池继续回自家帐子,花沉池只一直默默地跟在后头,一句话也不说,虽这也算常态,可放在此情此景,从衣轻尘的角度看去,便总觉得花沉池的神情里多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委屈。

      思索再三,同时也考虑到自己因戛然而止而不大舒服的身体状况,转头应允花沉池道,“再等一会,回了帐子再继续方才的事,不过天快亮了,只许一次,我还想歇息歇息......”

      花沉池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衣轻尘便晓得花沉池是不会依着自己的话去做了,回了营帐后,便被放在榻上翻来覆去折成了各种姿势,前前后后三轮,天也近乎亮了。

      又半个时辰后,御林军凯旋的号角再度响彻,衣轻尘从卸了力道的懵懂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御林军号角,是虞暮回来了,便推了推花沉池道,“虞暮回来了。”花沉池方才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地望向号角奏起的方向,淡淡道,“山谷已攻,今日约莫便要启程了。”

      衣轻尘俯身去捡落在地上的衣裳,花沉池却将之重新捞回榻上,紧紧抱住,完全没有松手的盘算。衣轻尘被花沉池突如其来的黏人弄的有些莫名,一时间竟是萌生出面前这人会否是慕容千假扮的想法,然事实却是面前这人便是活生生的花沉池,当初那个仿若高岭之花千年冰山,只远观便让人觉得无法靠近的花沉池。

      衣轻尘抬手揉了揉花沉池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无奈道,“你这是要一直抱到何时?”

      花沉池将头又埋得更深了些,低声道,“不想放开......不想让你去南疆......”

      衣轻尘穿过花沉池发丝的手突然僵了僵,独孤先生说过的话再度浮现于脑海之中,“这一次,你恐难活着回来。”

      衣轻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花沉池的背,安慰道,“独孤先生当初也只是说了‘恐难’,并非绝无可能,若我二人借机行事,许会有所转机......你这样一直粘着我总不是办法......”

      花沉池又默默地抱了许久,方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转而下榻将落在地上的衣裳一一捡起。

      待到二人都收拾妥当,衣轻尘方才在花沉池的搀扶下勉强保持正常走路的步调,往虞帅的营帐方向走去。

      一路上,衣轻尘注意到与自己相同目的的人还有很多,大家都在匆匆往虞帅营帐的方向赶去,看似都很在意虞暮此战凯旋的捷报与接下来的盘算。

      然而还未接近虞帅营帐,只隔得远远的,所有人便能听到虞暮勃然大怒的吼声,“营地失火,死伤百人,这是怎一回事?”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皆有些不知该不该继续靠近,衣轻尘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凑近些看看情况,也有胆子稍大些的弟子们早便围了过去。

      御林军围成的高高人墙内,虞暮正一手牵着高头大马,一手持着书函,书函上写的约莫便是昨夜营地内发生的事,直将虞暮看得双目大睁,气得头发都直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虞暮会大发雷霆,狠狠斥责守营弟子时,前者却只将书函捏成一团,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可恶的食髓教......”转而抬眼去看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独孤先生,颇为关切地问道,“听闻先生也受伤了?”

      所有人都很讶异虞暮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衣轻尘却能够理解,毕竟昨夜之事若无独孤先生出手,伤亡可能就不止百人了。独孤先生也并不意外,只泰然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轻笑道,“内伤罢了,不碍事。”

      虞暮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周遭的情况,只将牵马的缰绳交到侍卫手中,转身入了营帐,独孤先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徒留帐外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是该去还是该留。

      衣轻尘选择了留下,因着豆子的事,他总觉得虞暮会找上自己兴师问罪,既然迟早还要过来一趟,不若便等着吧。

      结果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时辰,一同等候的弟子也散了大半。

      又半个时辰后,独孤先生方才从帐子里走了出来,同身边的侍从们吩咐了些什么,侍从们便先行离开了。众人纷纷向其投去好奇的目光,独孤先生却视若无睹,只打开折扇来,轻笑道,“都回去收拾东西吧,下午启程。”

      众人都不曾想会等来这么个消息,面面相觑,继续候着下文,独孤先生却只一言不发地摇着折扇,似乎没有多说的打算。

      终是有几名弟子按捺不住了,率先出声问道,“独孤家主,我们是要走山谷那条路?”

      独孤先生点了点头,那名弟子又追问道,“可否告知我等虞帅昨夜交战的详细经过?”

      独孤先生轻笑道,“在下也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既然路能走了,想必应是被攻下了,都回去收拾东西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突然很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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