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如梦》坐标

40、第 40 章

　　严谨完全惊呆了，看着吴小军的手里的东西……他早有预谋吗？
　　严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今天下午才和他聊起的事情，想不到他居然早有准备。
　　严谨呆呆地看看吴小军，又看看严母，愣是没接吴小军递过来的首饰盒。
　　“小谨，我们结婚吧。”吴小军伸着手，又重复了一遍。
　　严谨依然是没有反应。
　　严母看不下去了，拉了吴小军拿了首饰盒的手放到严谨的手里，“你嫁了，妈就放心了。”
　　“可是，可是……”严谨想把手缩回去，偏偏母亲拉的紧，夏至的脸在脑中时隐时现。
　　吴小军也是直直地凝视着她，因为她的反应，眼眸里有点点忧伤，心里自责：真的不该和她分开太久……
　　其实僵持了没多久，吴小军慢慢地低下了头，果然吗……手也有些无力的垂了下来……
　　严母急了，还想说什么，却一下子放开了严谨的手，抓住自己胸前的病号服，喘息起来。
　　“妈，你怎么了。”严谨慌了，医生说过了，她现在极度虚弱，任何一次发作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小……谨……”严母揪着胸口。
　　吴小军见状立即按了床头的呼唤铃。
　　“妈，你不要说话了。”严谨都要哭出来了。
　　“小谨……小……”
　　严谨抚着母亲的手：“别说话，别说话。”
　　“我……要说……”严母喘成一团。
　　“妈……”看着母亲辛苦呼吸的样子，严谨终于哭了出来。
　　几乎喘不过气来，严母真的说不出话来，可是眼光还是不甘心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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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严谨哭道。
　　值班医生踢踢踏踏地进来了，动作飞快的有条不紊的进行了应急处理。处理完了，医生很不高兴地看着严谨和吴小军，责备的口吻说道：“怎么搞的……”
　　严谨看了母亲一眼，别过头去，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无声地哭泣着。吴小军上前揽住了严谨，对医生说：“我们以后会注意的，麻烦你。”
　　医生叹息了一声：“千万别再刺激病人了。”说完转身走了。
　　严谨摸了摸严母的手，冰凉冰凉，忍不住又捂住自己的嘴，怕哭出声来。
　　严母缓过气来，眼神哀伤又无奈，氧气罩下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微弱，听不真切。
　　但是，严谨明白她要说什么。
　　严谨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伸到吴小军面前。
　　吴小军仔细地看着严谨的眼睛，她的眼眸里无数种情绪闪过，唯独没有，欣喜！
　　片刻的犹豫之后，吴小军打开首饰盒，拿出一个钻戒，上面亮闪闪的，有好大一颗钻石，闪的人眼睛疼……轻轻地握着严谨的手，给她戴在无名指上。那里曾经戴有严谨自己买的一对情侣戒中的一个，后来被严谨自己取了下来，丢在抽屉里了。还有一个在吴小军那里，他一直戴着。
　　严谨低头看着无名指上刚刚戴上的钻戒，一个声音在脑中回荡：“夏至，怎么办呢？”
　　“小谨，我们结婚吧。”吴小军第三度说道。
　　隔了一小会严谨才茫然应道“奥。”说着低头看向母亲，她的脸上是欣慰的虚弱笑容。
　　严谨无力地在床沿坐了下来。吴小军则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今天一天说话太多，刚才又发作了一下，现在哽在心头的一件事终于完成了，严母精疲力竭地睡过去。
　　确信母亲睡着了，严谨站起来走了出去。
　　吴小军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来。

　　严谨贴着走廊的墙慢慢往前走着，乘了电梯下了楼，来到花园里，终于没有人了。
　　严谨坐在石凳上，夜色的掩饰下，双手捂了脸，开始无声地哭泣，眼泪从手指缝中不断地渗出来。
　　吴小军默默地站在她对面，看着她哭泣。
　　曾经以为戴上钻戒答应结婚的时刻该是个多么欣喜多么愉快的时刻。为什么现在的心情会如此的灰暗？为什么现在的心里会如此的苦涩？没有欢笑，只有极度痛苦的泪水汹涌。
　　曾经觉得深爱他，可是他真的不在身边的时候，思念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绵长。
　　曾经觉得自己太过理性，所以没法爱得浓烈，所以总有一份如影随形的孤独，那是一颗灵魂寻找另一颗灵魂的共鸣而不可得的孤独。偏偏，愈是感觉孤独，愈是怀着强烈的爱的渴望。夏至出现了。与其说是她帮助他克服心理障碍从而超越自我，不如说是他给她孤寂的生活带来一点抚慰。
　　所以，她从来都不是她自己想的那样太过理性，而是，过于感性，过于自我。
　　于是，有了今天……
　　严谨无声地哭泣着。
　　吴小军默默地站在她对面。

　　夜凉如水，哭累了的严谨安静下来，出神地望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星。
　　如今都市的夜空，灯光太亮，空气太差，以至于星辰都黯淡了。
　　吴小军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严谨的身上，严谨身体略略避了避，没有避开。那是带着吴小军体温与气息的外套。
　　吴小军在严谨身边坐下：“也许，你会奇怪我身边为什么会带着戒指。”低沉的中音，缓缓地开口。
　　严谨没有吱声。
　　“我回来，就是想和你把婚给结了的。”吴小军语气肯定的说。
　　半晌，严谨轻声问：“为什么？”
　　“小谨，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认识你之前，我从来没有留意过别的女人；认识你之后，我就没想过要去留意别的女人。……最近，越来越想和你在一起生活。”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吴小军这次回来的一举一动都让严谨震惊，包括他现在这样温情款款地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你变化很大。”
　　吴小军无声的笑了。“我很抱歉，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内，还让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
　　“你……”严谨讶异的看着他，“留在国内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无关。”
　　“还是要谢谢你为我家里人所做的那些事……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绝不会去请求别人的帮忙。”
　　严谨叹息了，她做的那些事，有的时候，也有怨言，可是，如果她不愿意的话，谁也不能逼她。而他说的这一番话，他请求她帮助，他只会请求她一个人的帮助，是因为，他爱她！
　　也是，他这样自卑与骄傲混杂的人怎么会轻易开口寻求别人的帮助。所以，还该感谢他对她的信任对她的爱让她去做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严谨低下头，无声的笑了，多么荒唐。
　　吴小军没有并没有觉察到严谨的心思，只是继续说道：“还记得你们寝室的老大吗？”
　　“王益？自从她去了美国就没怎么联系过。她不是和你寝室的林伟结婚了吗？”
　　“是的，他们离婚了。”
　　“为什么？”
　　“原因总是很多吧。……两个月前，林伟忽然把工作丢在一边，开了差不多一天的车，来找我喝酒。他很憔悴很落拓，没想到他们结婚了那么多年，生活都很稳定了，孩子也不小了，还是会离婚。你知道我们这种人，整天和机器打交道，其实想法很简单。林伟那么拼命工作，也就是为了在美国站稳脚跟给老婆孩子安稳的生活，结果……他跟我说：他很后悔，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问我：这样的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告诉我：爱一定要说出口，老婆千万不能忽视了。”吴小军有些伤感的说。
　　“那，现在王益在哪里？”
　　“嫁给一个美国人了。”
　　“他们孩子呢？”
　　“跟着林伟。”
　　“他一个人怎么带孩子。”
　　“焦头烂额，所以他决定结束手头工作之后回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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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我爸就指着我家门前的大山对我说：我是老大，我们要摆脱贫困，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就要出人头地，就要靠我的努力，这样我们一家子人才有希望。我拼命的读书，就是为了这一些。可是，有了这些是不是就足够了呢？有的时候，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也问过自己这样拼命到底为了什么。后来，认识了你，你是我苍白的生活中的一抹亮色，是我沉闷的岁月里的一位天使。我想我是幸运的，遇到你这样的聪明睿智的女孩子……”
　　严谨就着昏暗的路灯看向吴小军，这个男人是她自己选的，曾经被他的有理想肯努力敢担当而吸引，而为他痴迷。直到现在，他依然给自己这种感觉：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有担当的男人。在心慌意乱的时候，他的陪伴、他默默的行动都给自己带来心理上的支持。和他结婚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事到临头，还会有一种没有心理准备的感觉呢。这些年来聚少离多，通个电话也不过是些事务性的交流。她和他，真的是缺少心灵上的契合。这个问题并不是现在才存在的，只不过以前被忽略了而已。
　　“小谨，这段时间你是太累了，不要想太多了，有我在呢。”吴小军对朝他发愣的严谨说道，无比的温柔，这样的吴小军让严谨很不习惯。
　　“走吧，很晚了，今晚你回家去，明天早上来换我。”说着，不容置疑的拉起严谨走了。
　　严谨茫茫然地被他拖了走。尽管他的外套披在严谨的身上，他的手依然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