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如梦》坐标

32、第 32 章

　　夏至原本是想和严谨一起过中秋节的，但是严谨一脸歉意地说得回老家陪母亲，想着老人家一个人人只影单还真是孤单的可怜，夏至只得假装豁达地说“没关系”。紧接着又问：“不如一起观赏十六的月亮？不是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严谨有些意外，夏至很少有这么穷追猛打的时候，一旦觉察到对方有一点点勉强他就马上会退回去。不过本来也是计划过完中秋第二天就回的，遂答应了他，
　　踏进游船，严谨讶然，杭州竟然还有这样的玩儿，可怜她在杭州生活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匆匆忙忙地上学工作生活，竟没什么游乐的时间，顶多是累了和朋友去酒吧泡泡解解乏。这半年被夏至带着游来玩去，生活节奏都比以前慢了一些。夏至谓之“慢生活”。严谨不以为然，笑他偷懒还嘴硬。夏至不以为意的一笑，懒懒地说：“慢生活，现在可是一种时尚。”结果严谨回家把“慢生活”三个字敲到google里，竟出现916000项相关查询结果。果然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严谨想。人们在匆匆忙忙、疲于奔命的钢筋水泥丛林里沉浮着，渐渐滋生出对自然与从容的向往，于是慢生活随之出现并逐渐风靡世界。甚至有人把慢生活当作一种生活的至高境界。严谨花了一个晚上看完了《慢生活》一书，细细想来，觉得夏至的生活态度是散漫是慵懒，并未得“慢生活”宁静和谐、从容有序的精髓。不过夏至这个人执拗得很，还须合适的时机来敲打他。话说回来，这样游来玩去、吃来吃去的生活确实也很享受。
　　游船从武林门轮船码头出发，沿着运河慢慢行驶，天上皓月当空，水中倒影摇曳，两岸灯火璀璨，乘坐水上巴士赏月观景，别有一番风味（抱歉，这一句从水上巴士网页上剽窃来的）。站在船头，夜晚的清风徐徐拂来，心旷神怡。两人倚在栏杆上，静静地欣赏着天上明月，任沿途美景缓缓流淌，俱是一言不发。
　　最后一站是拱宸桥，这是杭州有名的古桥，是京杭大运河到杭州的终点标志。因了它的古老，难免带了点历史的意味儿，即使璀璨的灯光也掩不住沧桑的味道。
　　“下去吗？”夏至问。
　　严谨摇了摇头，这样的安宁静谧太让人流连了。
　　船上的人都下去了，两人回到船舱坐下来，各自望着船外发呆，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会儿下船游玩的人又都愤愤回来了，游船返航。
　　今天的夏至出奇地沉默，严谨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到了这种地方，他必会引经据典地谈些掌故。今日他竟是一路沉默。只是严谨自己也是刚从母亲那里回来，每次见过母亲，总有一种愧疚的心理，以至于心情郁郁，懒得多话。结果两人竟这样沉默了一晚。
　　最后在明月下分手。

　　周六一大早严谨还未起床，夏至的电话就来了。还在床上，声音里不免带了点慵懒。夏至的声音倒是挺开朗的，邀她：“去看钱江潮。”
　　夏至开车的方向和严谨预想的不一样，“去哪里？”
　　“海宁盐官，个把小时的车程。”
　　“不是说八月十八看潮吗？”
　　“那是因为苏东坡有句诗‘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其实是农历每月初一至初五、十五至二十均为大潮日，不过习惯以秋潮为佳。但是那一天人多，再说你要上班啊。”
　　“喔。”
　　盐官，一直被誉为观潮最佳地点。更因有乾隆六下江南四驻海宁的史实和乾隆身世之谜的民间传说，使盐官充满了传奇色彩。至近代，享有国际声誉的学者王国维在此度过了青少年时代的十三个春秋，因此在盐官还保留有王国维故居。
　　因为是周末，路上的车络绎不绝。虽是初秋的日子，气压却极低，太阳并不明朗，仿佛被蒙上了一层什么东西，气温虽不高，却有点闷热难受，浑身一种粘乎乎的感觉，极度不爽。
　　一路上，夏至给严谨大致介绍了盐官的名胜古迹及传奇人物，不知不觉就到了盐官。还没到涨潮的时间，夏至带了严谨去参观海神庙。
　　海神庙又称为“庙宫”，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距今已有274年历史，是一座专门祭祀“浙海之神”的宫殿式建筑。海神庙的传奇就在于它居然是一座皇家式样的建筑。要知道这样的皇家式建筑一般是不允许随便建造的，但是在盐官，却破例由中国清朝雍正皇帝下旨、由国家拨款、政府要员监督，建造了这么一个规模庞大的建筑群。这也是人们穿凿附会乾隆身世的原因之一吧。
　　前来观潮的游人如织，吸引游人的除了海神庙随处可见的异乎寻常的皇家气度之外，还有中国建筑中最讲究的雕刻技艺与文化内涵：江南独步的汉白玉跨街石坊，雕刻精巧的汉白玉石狮，世所罕见的汉白玉大石柱；庙内保存有雍正、乾隆、道光、同治清代四帝所赐五块御匾，雍正和乾隆合题的父子双皇御碑。
　　“据说乾隆皇帝曾经在此率文武大臣祭祀浙东海神，以求风调雨顺。”
　　“那个传说是真的吗？”严谨问。
　　“呵呵，乾隆六下江南四驻海宁，都是以陈园为行宫。驻跸陈园时，赐额将陈园改名为‘安澜园’，我以为其用意应当是希望钱塘江波澜永远安宁，却被人说成是为求父母安宁。园中又有乾隆所题‘爱日堂’、‘春晖堂’等匾额更给人一种为人子者为父母所题的感觉，所以这个传说就越来越像回事了。”
　　“嗯。”严谨点头。

　　游人太多，匆匆走了一遍，夏至带了严谨来到一农家小院。车刚停下，就有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跑出来：“夏至叔叔，夏至叔叔。”如小鸟般扑过来。夏至乐呵呵地抱起小女孩，在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圆圆，你又重了，你该减肥了。”
　　“夏至，别教坏人家小孩子了。”一位身材丰腴的少妇，脸蛋儿如小女孩般光滑白嫩，双眸如星，唇如玫瑰，声音爽朗，也快步迎出来。
　　夏至“嘿嘿”地憨笑，“嫂子好！”
　　“蔡绍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
　　“去逛了逛海神庙。”
　　“你小子总算来了。”五大三粗一男人，也随之出现，见面就给夏至来一拳。
　　“老大，轻点。”夏至招架不住地后退一步。
　　“介绍一下你身后的美女。”蔡绍口无遮拦的说。
　　夏至侧身，对严谨说：“这位老大是我高中时睡在我下铺的兄弟，蔡绍。他太壮，睡我上铺怕被他压死，所以我把下铺让给了他。现在职业是宅男。老大身边的美女是他的领导蔡星，职业是全职太太。小美女是他们的掌上明珠蔡圆圆。他们最大的理想是以后找一位姓汤的小伙子做女婿，从而组建成‘三蔡一汤’家族。”伴随着夏至的介绍的是三蔡生动的表情，很可爱的一家人。严谨抿嘴而笑。
　　“这位美女大名严谨。”夏至介绍严谨的时候却很简单。
　　“严小姐，夏至难得带了美女出门，真是荣辛啊。”说着蔡星上前拉了严谨的手往客厅走去。
　　严谨不太习惯如此热情的招呼，有点不自在的笑了笑，被拖了过去在红木沙发上坐下来。根本没想到夏至会带了她到朋友家，居然也不事先告诉她一声。严谨得空狠狠地瞪了夏至一眼。夏至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竟然吐了吐舌头。
　　蔡圆圆小朋友等夏至落座了立马爬到他的身上，在他身上搓来揉去把他当玩具玩。蔡星送了茶来就不见了。蔡绍和夏至聊了些近况。听他们的交谈，蔡绍似乎也是个搞艺术的。
　　“蔡绍，来一下。”蔡星的声音从老远传来。
　　“来了，来了。”蔡绍一脸歉意，“老婆叫我，离开一下。夏至你带了严小姐随便看看。”
　　蔡绍最是个听老婆话的主儿，夏至忙说：“你去你去。”
　　蔡圆圆始终如考拉一样吊在夏至的身上。夏至熟门熟路的带了严谨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很敞亮的屋子，看样子是蔡绍的工作室。屋内堆满了树根及根雕。原来蔡绍是搞根雕的。屋子中间的台面上放着一个半成品的根雕，大约是正在创作中的。
　　看严谨兴趣缺缺的样子，夏至一笑，带了她下楼，来到后院。一边跟蔡圆圆小朋友讨饶，实在是抱不动她了，只见圆圆撅着小嘴下了地，一定要牵着夏至的手。严谨见状在一旁偷笑。
　　后院有一月牙儿的水池，池里养着红色的锦鲤，沿着水池的一边是一溜的盆景。夏至说这些盆景也是蔡绍的杰作，严谨看罢赞叹不已。
　　夏至感慨：“老大特有才，高中的时候我最佩服他了。可惜高考的时候差了几分没考上，我们都劝他复读重考，他却懒得再考。后来就一心搞根雕。现在他的作品都在国际上获过奖，在业界也是大有名气。他也不愿意挪窝，就是在县里的文化馆挂个闲职，没事在家里捣鼓捣鼓树根，日子可算逍遥了。”听得严谨都不禁有些羡慕起来。
　　“夏至，来吃饭吧。”蔡星隔着水池招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