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爱过吗》坐标

6、第 6 章

　　又一个周一，石璞依然“准时”来上班。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似乎很忙的样子，期间问林斐斐要了一杯咖啡。
　　晚上林斐斐下班回家，这段时间林父出国交流去了，林母也很忙，林斐斐说了不用管她了，但林母还是匆匆赶回来做了晚饭放在餐桌上，留了条又走了。
　　所以，难得的一个人在家吃晚饭，开了电视机，正在放本市新闻，边看边吃。
　　忽然看到了刘惟拿着话筒出现在镜头前，并没有一直来的衣着光鲜的样子，而是带了点风尘仆仆，神色凝重。不觉放下了筷子，仔细听：原来是XX高校在高教园区的新校建筑工地发生了工棚坍塌事件，造成人员伤亡。
　　镜头前先是大批的围观的工人和学生。然后是出事的工棚。发生坍塌的工棚西半边已经整体缺失，东半边支架亦扭曲变形，到处是钢筋、铁皮、石棉瓦、床板等。昏暗的夜色被支起的探照灯照得发白。数十名消防人员和两条搜救犬正在现场紧张搜救，不远处是急救车在现场待命，还有大批警察赶到现场维持秩序。
　　镜头切换到一名躺在担架上的男子，全身血渍，似乎已失去知觉，一只手臂垂在担架外。刘惟的话外音：“该名男子是刚刚由搜救人员在中间的废墟中扒出来的，被找到时被床板压着，搜救人员将床板挪开后才将该男子拖出来……”
　　然后，镜头前又出现了一名灰头土脸的工人，衣衫不正，对着话筒述说着自己的逃生经历及所见所闻，期间夹杂着急救车警笛长鸣离去的声音。
　　刘惟干脆利落的声音不断的传送着有关信息，最后说道：“该项工程是由星洲集团下属的星洲建筑工程公司承建的，事故原因还需要调查，本台将对此作追踪报道。”
　　想起来了，确实XX高校的新校建设是由星洲建筑工程公司所承建的。星洲建筑工程公司是星洲名下的全资公司，现任总经理是施展。
　　据林斐斐对公司的了解：星洲集团目前下辖全资公司和控股公司20多家，参股公司6家，以经营房地产为主业，涉及建筑装潢、物业管理、宾馆服务等经营领域。
　　林斐斐所不知道的是：在石璞接手之前，星洲集团定位在多业并举，跨地区、跨行业和跨国经营的多产业集团，涉足的项目除了目前经营的产业之外，还包括工业投资、金融投资、交通投资、教育投资、文化传播等领域。这样一种张扬的经营理念是石琮性格的充分体现。石璞入主之后，秉承了彼得•德鲁克的观念：“目前快速成长的公司，就是未来问题成堆的公司，很少例外。合理的成长目标应该是一个经济成就目标，而不只是一个体积目标。”鉴于太多企业在高速发展之后，盲目地多元扩张，盲目地追求规模，结果导致全军覆没的先例，石璞决定不只单纯的追求发展的速度，而是以公司的健康发展为目的严格控制发展节奏。为此，石璞把星洲集团定位在“地产及相关产业”，全心专注于这个领域，目标是深入这一行业，专业化然后力争全球化。石璞深信面向未来的激烈竞争中，公司也好个人也好，专业化是生存之道。石璞的决策在一开始并不为董事们所接受，因为之前的公司发展态势看上去相当良好，庞大的利润，巨大的规模都让董事们极度乐观。石璞却认为过渡扩张过高的发展速度会使得资金链绷得太紧，市场一有风吹草动就可能酿成重大危机。难得的是石钟文在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支持石璞。事实证明石璞的决策是英明的：这些年中，又有不少企业因为盲目横向扩张多元经营，涉足到自己不熟悉的领域而被拖垮；有的则是发展速度过快，在国家宏观调控政策下资金跟不上而导致企业崩溃。事实证明，在中国整体经济高速发展的背景下，在遍地是机会的市场上，拒绝超出能力的成长是需要理智与决断的，而石璞做到了。事实证明，石璞的“专业主义”的发展道路是难能可贵的也是有效的。星洲的董事们在经历了市场的洗礼之后、在丰厚的利润回报面前，最终也选择了信任石璞。这也是石璞看上去工作态度散漫却始终没被赶下台去的原因。

　　不知道公司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想着那些民工本来高高兴兴地工作，过不久就可以回家过年了，却出了这么一件惨事，虽然进公司不过几个月，但对公司已经很有认同感了，林斐斐心情相当沉重。
　　第二天一早，林斐斐急着去公司，把平时不开的甲克虫开了出来。边开车边听广播，广播也提到了昨天的事故，因为发生在高校的新校建设中，所以似乎特别引起各方的关注。新闻中提到了事故造成16人受伤，2人当场死亡，1人送医院后不治而亡。
　　匆匆赶到公司，时间还早，几乎没什么人。来到顶楼，却发现灯火通明。看到叶盈，虽然仍然状容精致，到底掩盖不住一夜未睡的憔悴。
　　“叶姐，我看到新闻了，工地上出事了？”
　　“是的。为了善后的事和事故原因调查都忙了一夜了。”
　　“怎么不叫我？”
　　叶盈笑笑，拍了拍她的肩：“石总说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来不安全，就没叫你。下面事情还多着呢，有你忙的。对了，能不能帮忙去买几份早饭，我去煮咖啡。”
　　“好的。要几份？”
　　“六七份吧，拿到下面会议室就好了。”
　　想了想，这黄金地段还真鲜有早点卖。想来想去，忽然想到附近有家肯德基，最近肯德基早餐广告做得正热，赶紧去。
　　七份早餐，拿起来挺不方便，看着林斐斐皱着眉为难的样子，服务员于心不忍，正好用餐的人不多，一个大男生自告奋勇表示愿意为美女服务，帮着林斐斐提到了公司。
　　公司的员工已经陆续来上班了。昨天傍晚的事故经多家电视台的传播早已人尽皆知，本市报纸上也有详细报道。员工们在一起不免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早餐送到会议室，里面一股浓厚的咖啡的香味，大家都在拼命灌咖啡。熬了一夜的人个个都是顶着熊猫眼，脸色憔悴，其中以石璞为最。
　　“各位经理，辛苦了，请先用早餐吧。”一屋子关着的都是经理级别：石璞、林润树、总公司的企划部经理、工程部经理、星洲建筑的副总经理以及项目经理。
　　忙了一夜，早饿了，经理们拿起林斐斐买回的早餐不顾形象地开始大吃。
　　接过林斐斐送到手上的粥，石璞低声说了声：“谢谢。”声音暗哑。没有动眼前的食物，而是疲惫地往后靠到椅子上，摘下眼镜，以手撑额，闭目休息。
　　林润树见状关切地说：“先吃点粥吧。”
　　“没胃口。”
　　“那么让小王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这样歇下就好。”
　　林润树看着石璞，眼眸中满是焦虑和担忧。
　　眼见大家早餐吃完了，咖啡也喝过了，林润树道：“请企划部的赵经理负责与媒体接触，派代表去慰问伤者和去世工人的家属。请工程部的王经理和建筑公司的张经理和小郑负责马上查清事故的原因，明天上午前给石总答复。我负责与市府领导沟通，汇报我公司处理事故的情况。辛苦大家了，谢谢。”
　　经理们领命出去干活，石璞又叫住林润树：“施展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通知他了，他说买到机票立即返回。”
　　长吁了以口气，石璞疲惫不堪的样子，林润树忧心忡忡地说：“石璞，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就回去休息吧。别累坏了。”
　　“嗯。”撑着桌子站起来，刚想往外走了，叶盈匆匆进来：“石总，董事长来了要见你，在你办公室里等着呢。”
　　石璞皱了皱眉，来得快啊！“润树，你去忙吧。我上去。”

　　出了事故，公司上下气氛凝重。林斐斐仔细阅读了报道，如此多的伤亡，在这年关将近的时候，在全社会上下追求和谐品质生活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的突兀。
　　隐约听到叶盈送走了石钟文，石璞那边却没什么动静。中午时分，林润树打来电话，得知石璞并未回家，便关照林斐斐为他买饭。心中没来由的就牵挂着石璞，林斐斐到餐厅买了饭顾不上自己吃，就给他送去。
　　敲门没有回应，悄悄地推门，发现石璞斜斜地靠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大约有点冷，人微微地蜷着。轻轻走近，冷色灯光下，沉静的睡颜显得有些苍白，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淡淡的没什么血色。没有温和的微笑，也没有冷清锐利的表情，沉睡中的石璞竟然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忍不住让人想要好好地去呵护他。这个人，虽然私下相处的时间不多，却已让林斐斐见识到了众多的不同的侧面。
　　把饭放在茶几上，看看四周没什么可以给他盖的东西，只有他的一件大衣挂在衣架上。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拿了，想盖到他身上，石璞醒了。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的竟然是一双明净的带着点担忧的眼眸，定格，傻傻地盯着。
　　感觉到有点尴尬的情景，林斐斐有点挡不住他似傻似痴的眼神，只好先开口：“林助理让我给你送午饭过来。他说你忙了一夜，早饭又没怎么吃，请务必吃了中饭，然后回家休息。公司里的事他会处理的。”长长的一句话，说到后来，林斐斐已经回复了平静。
　　然而石璞还是觉察到了林斐斐的脸微微有点红晕上升，她的声音稍微有点局促。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神温柔又冷静。坐起来，问：“谢谢。林小姐吃过午饭了吗？”
　　“啊？还没呢。”不是急着给你送来嘛！
　　“一起吃吧。”尤记得上次在林斐斐的注视下吃饭似乎特别香一点。
　　“可是我只买了一份啊！”
　　“那么，我请你，一起出去吃吧。”
　　“嗯……这个……好像不太好吧。”石璞微笑的眸子里闪着一点渴望，拒绝起来有点困难。
　　石璞看了看表：“现在应该是午休时间，没关系。走吧。”不由分说拿过林斐斐手中一直拿着的大衣，套到身上，理所当然地往外走。
　　“嗯……那么……石总。”林斐斐叫住他。
　　“饭总是要吃的。我都累死了，就当犒劳一下我吧。有什么问题边走边说。”
　　“好吧，我去和叶姐说一声。”
　　“电梯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