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爱过吗》坐标

45、番外三 上

　　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把石灿小朋友送出家门了，林斐斐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车子，长出了一口了气。
　　石灿小朋友今年4岁了，圆圆的脑袋，乌黑清澈的大眼睛，长的让人怀疑是假的睫毛，粉嘟嘟的脸蛋，唇红齿白。漂亮、可爱、聪明、活泼……凡是一切美好的词都被认识小朋友的人们堆砌到他的身上。确实，石灿小朋友漂亮、可爱，长相上，集中了父母的优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加上嘴巴又甜，真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石灿小朋友也遗传了父母的高智商，聪明，太过聪明了，贴上来宠爱他的人又太多了。所以，外人眼中可爱的小天使，在林斐斐看来是十足的小魔头。
　　就拿今天早上来说吧，石灿小朋友一向是早起的小鸟儿，今天自然也不例外，5点多，石灿就醒了。醒了的石灿一骨碌爬起来，冲破重重关卡，来到了他老爸石璞的床边。抓起他老爸来一阵摇晃，同时用清脆响亮的童声喊着：“老爸，起床了，老爸，外面有小鸟，陪我抓小鸟。”可怜一夜辗转反侧，临到清晨才好不容易睡着的石璞，被摇的头晕目眩，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林斐斐一把把石灿抓开：“小灿，爸爸不舒服呢，别吵，让你爸爸睡觉。”说着，要把石灿拖走。
　　“不要，我要爸爸陪我。不要，我不要……”石灿大叫，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小灿，乖，别吵了，让阿姨陪你玩会，走啦。”林斐斐耐着性子安抚石灿。
　　阿姨严重失职，让石灿跑来打扰石璞，这回正在门口，焦虑不安呢。
　　石璞其实很想爬起来满足儿子的小小要求。可是这梅雨季节，闷热潮湿，气压极低，让他全身无力、胸闷难受之极。整整一夜，躺着透不过气来，半坐半倚着腰酸背痛，反正是辗转难眠，哪里还有力气起来陪精力旺盛的石灿玩。每当这个时候，石璞心里极度沮丧，他这个爸爸做的实在太失职。
　　石灿还在闹腾，石璞开口了：“小灿，……”
　　听到爸爸的叫声，石灿立即不闹了：“爸爸，醒了。”石灿无比高兴的喊着，挣开老妈的魔抓一下子跳到老爸的床上扑到老爸身边。
　　然而，看到老爸的脸色，石灿安静下来了。他的老爸，一脸的苍白，眼窝发青，更可怕的是唇色淡淡地发紫。这种情况，石灿看到过一次，刺激太大，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半年前，老爸陪他玩躲猫猫游戏的时候，突然摔倒，就是这样的脸色。那个时候虽然妈妈表现很镇静，但是石灿觉得妈妈心里其实和他一样的害怕。摔跤嘛，石灿小朋友是每天都有的事，可是爸爸摔倒了，却要躺到医院里，害他好几天都见不着爸爸。后来可以见爸爸了，他又在医院呆了很久；好不容易回到家了，又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妈妈告诉他，爸爸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需要安静，让石灿不要吵。石灿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很久，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当然对妈妈脱口而出了为什么，但是妈妈忧心忡忡的没有心情来回答他，让他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石灿幼小的心灵开始隐隐的害怕，怕什么呢？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就是很害怕。所以只要看到爸爸弱弱的样子，石灿的小心肝就揪了起来，就会下意识地安静下来。
　　“爸爸，你不舒服吗？”石灿皱着小眉头问。
　　“嗯，有一点。”石璞有气无力地回答。
　　“哪里痛吗？”小朋友眼中不舒服就肯定是哪里痛了。
　　石璞忍不住笑了，指了指胸口：“这里有点痛。”
　　石灿立即伸出小手，放到石璞的胸口：“我给你揉揉。”说着，真的开始胡乱的揉起来。
　　石璞爱怜地摸了摸石灿的脑袋，“谢谢，小灿，爸爸舒服多了。”
　　“真的。”石灿很高兴。
　　“嗯，小灿去玩会玩具，然后去幼儿园，好不好？”林斐斐发现石璞的状态真的很差，这么一句话，说的气急，断断续续的。
　　“小灿，走吧，妈妈陪你去玩。”
　　石灿坐在床上还是有点不想走，“小灿，该吃早饭了。等你上幼儿园回来，爸爸一定陪你玩。”
　　石灿认真地看了看爸爸，发现老爸确实神态疲倦，遂点点头：“我们拉钩上吊……”说着伸出小小的小拇指。
　　石璞也伸出小拇指，父子两拉了钩，石灿才恋恋不舍地爬下床去。
　　林斐斐拉着石灿的小手，担忧地看着石璞：“真的没事？”
　　“放心，你去陪儿子玩吧。”石璞微微笑着。
　　“你再睡会，我先搞定小祖宗。”
　　“好。小灿，要听妈妈的话喔。”
　　“知道啦。”石灿被妈妈拉着手离开了。
　　看着母子俩的背影，石璞的心里既甜蜜又惆怅……

　　石灿小朋友滑着天线宝宝滑板车在家里横冲直撞，阿姨根本对付不了他，最后还是被林斐斐抓到餐桌上吃了早饭，一碗粥、一个煎鸡蛋、两个奶酪宝宝。看着石灿吃饭，林斐斐往往是一边高兴，一边想：石璞要有那么能吃就好了。吃完了，终于把石灿送上车，由阿姨送幼儿园去了。大部分时候是林斐斐亲自送孩子上幼儿园，不过今天石璞有恙。
　　蹑手蹑脚地推开石璞的房门，发现石璞阖着眼倚在床上。其实是很轻微的动静，石璞还是睁开了眼睛，“小灿上幼儿园了？”
　　“嗯。”林斐斐点点头，在床边坐下，“小家伙越来越皮，都有点吃不消了，真不知道像谁。”
　　石璞浅浅的笑了：“估计不会像我。”
　　“又来影射我。”林斐斐嗔道。
　　石璞坐起来，“你干吗？”林斐斐按住他。
　　“起床啊。”
　　“再歇会吧，我已经给你请假了。”
　　“又请假？”石璞往后仰，苦笑着说：“这样下去肯定要被辞退了。”
　　“嗤”的林斐斐笑出声来，“你也有担心被人辞退的时候？没事没事，让林润树多捐几块钱，人家才舍不得辞退你呢。”
　　“还说我影射你，你不是经常嘲笑我。”石璞怏怏的说。
　　林斐斐看他真不高兴了，忙道：“生气了？跟你开玩笑嘛。我知道石老师您文采斐然、风流倜傥，学生崇拜的紧。”
　　“又来了，……”
　　“没说错吧，‘石老师我爱你’，虽非亲耳听到，可也是有确凿证据的喔。”林斐斐抿着嘴笑着。
　　“拜托换个笑话吧。这个笑话实在太冷了。”
　　“我就爱说……”林斐斐歪了脑袋看着他，似笑非笑的。
　　“孩子他妈，我爱你。”石璞说着，坐直了身子，凑过来吻住林斐斐的唇。石璞使出对付林斐斐的必杀技之一。
　　微凉的唇覆盖上来，林斐斐安静下来，抱住了石璞的身体，认认真真的接吻。
　　所谓认认真真，其实也只是蜻蜓点水而已。两个人都有洁癖，都受不了那种湿答答的法式热吻。而石璞现在更是胸闷气短，好端端地呆着都要透不过气来。所以石璞一向来不是很喜欢接吻，他更喜欢拥抱。被林斐斐拥抱的感觉，暖暖的安心的。林斐斐也喜欢抱着石璞的身子，虽然瘦了点硌人，但是抱着一个哪怕是微凉的身躯，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呼吸，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这个要求实在是不太高），她，就心满意足了。
　　两个人松松的拥抱着，把下巴搁在彼此的肩上，呼出的气息在颈间萦绕。
　　“真好……”林斐斐叹息着。
　　“嗯。”石璞应着。
　　林斐斐语焉不详，石璞还是领会了她的意思。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就是这样，好听的说法叫做心灵相通，对方挑下眉毛、“哼”上一声，就能猜到在想些什么。林斐斐时而会发出“真好”这样的心满意足的感叹，这个时候石璞往往会有些辛酸有些愧疚：和他一起生活其实是件辛苦可怕的事情吧，有这样那样的忌讳，时不时要出点状况，没法让她自由自在的过随心所欲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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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起来吃点东西呢还是再睡一会儿？”
　　既然已经请假了，那么就继续偷懒吧。石璞躺了下去，说：“累，再睡会。”
　　林斐斐怜惜地给他掖了掖薄被。
　　石璞看到她被岁月风霜刻画过的脸庞上细细的鱼尾纹已经爬上了眼角，曾经如白玉般的肌肤因为家里大小两个男人的折腾而渐趋暗淡无光，甚至于她的一头黑发中隐约着几缕银丝。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不是累了嘛，睡吧。”林斐斐轻声说道。
　　“陪我躺一会。”
　　“我还有事呢。”
　　“就一会。”石璞难得的坚持，自从石灿出生后，撒娇无理取闹成了石灿小朋友的专利。
　　林斐斐不再拒绝，轻轻推了他一下：“进去点。”石璞往里挪了挪，林斐斐甩了鞋子躺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安心的感觉，石璞很快又睡了过去。
　　林斐斐一手撑着脑袋，细细地看睡眠中的石璞。真的很神奇，岁月居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的模样和七年前结婚的时候没什么大的变化，这大概就是男人的优势了吧，其实他已经37岁了（OMG真的是大叔了），看上去却顶多30来岁的样子。一定要说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多了一份成熟与从容。还有，他没有以前那么漂亮了。其实男人是不该用漂亮来形容的，林斐斐曾经笑话他“美男迟暮”，被石璞严厉禁止以后不许再用“美”、“漂亮”这样的词眼来形容他。但是，林斐斐依然记得初见他的时候，他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漂亮之极、眩目之极。现在，因为久病，瓷白的肤色缺少光华。睡眠欠佳，眼窝常常有青影。有的时候，看他在病痛中挣扎，觉得活着真是件辛苦的事情。然而，他始终为了深爱的她和他，认真的活着，努力活出精彩。
　　林斐斐伸出手指，凌空了虚虚的描绘着他精致的五官。他睡眠太浅，不敢碰他，好不容易睡着，实在不忍心惊醒他。
　　睡梦中，石璞的嘴角微微往上勾起，难道，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