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未婚夫重生后》静水蛙

46、第四十六章

　　老罗头原就不是本地人，那两处茅草屋原先就是荒废的鬼屋，又处在山腰上，交通不便，被他占了去，别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愿惹这闲事。

　　罗家本家是在南方，若不是遇上灾年，实在走投无路，他也不愿离开过着这颠沛流离背井离乡的生活。

　　也不会被生活逼着带着妻儿住进这荒废鬼屋里。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住，鬼怪却是没遇着，倒是招来这泼天的祸患。

　　深夜的老树林，幽沉沉黑洞洞的，像极了一座魔物张开大口幻化而成的巨笼牢狱，只等着人自投罗网，便可伺机撕咬粉碎吞吃入腹。

　　山风过境，沙沙声回荡在古朴而厚重的群山间，经久不散。

　　老罗头掂了下手里的包袱，里面有几件换洗衣裳，还有贺家管事给的几两银子。

　　无论怎么说，这折腾了一遭，总算是留下了点银子，只要躲过了这一切，这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李氏肩上也背着个包袱，左手牵着自家的女儿。

　　小丫头虽不知自家爹娘为何这般急着搬家，却也隐约嗅出了些许的不寻常来，这一路上都很老实地走着，没让两大人操心半分，这会儿却是扯了扯李氏的衣角，小声道：“娘，我想小解。”

　　李氏当下就皱了眉头：“都这时候了，你这丫头怎的还这般事多？”

　　她向来刻薄尖酸惯了，这会儿心头藏着事，更是越发不耐烦了起来。

　　还是一旁的老罗头心疼自家闺女，劝道：“孩子他娘，事情兴许也没咱们想得严重，赶路也不缺这点时间，你先别上火，带着黑丫头去吧。”他在路边找了个树墩坐下，“我在这儿等着。”

　　“你就向着她吧，往后也不知会便宜了谁家。”李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扯着小丫头就往路旁的灌木丛里去，“还不快些走。”

　　看着母女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灌木丛后，老罗头却是不知怎的，总觉着有些坐立不安，像是冥冥中有什么事发生似的。

　　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儿。

　　就在他满腹疑窦，心事重重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深夜这么着急是准备去哪儿去？”

　　老罗头惊得一下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身后。

　　才发现那里正站着个人，一个相貌平平，满身黑衣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里还握着一把长刀，笔直的身躯站在那里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想到走开了妻女，老罗头不禁一阵后怕，额头的冷汗“唰”地落了下来。

　　“你是谁？”老罗头紧了紧手中的包袱，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本能地觉着来者不善。

　　年轻人对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直接下定了结论：“你就是老罗头吧？”

　　“我是谁并不重要。”他向前走了一步，“向你打探一件事，听说之前你们从外面捡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人呢？”像是他理应回答似的。

　　老罗头眼神有些闪躲，思绪杂乱如麻，嘴硬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则默默祈祷着妻女可千万别在这当口回来才行。

　　“不懂？！”年轻人眉头微蹙，周身的气压莫名低了几分，老罗头禁不住一颗提了起来，对方却突然笑了，笑容温和，如春风化雨。

　　他好脾气道：“没关系，你很快就懂了。”

　　老罗头怔了下。

　　还没搞明白这人究竟是何用意，下一瞬，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再低头时，就见一把长刀已经横在了胸口，穿胸而过。

　　老罗头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口，一个字都没能说得出来。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说，那便留着去阎王殿跟阎王说去吧。”倒下之前，他听那人说道。

　　李氏躲在灌木丛中，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捂住怀中女儿的，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惹来饿狼的觊觎。

　　小丫头显然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傻傻呆呆的。

　　李氏盯着丈夫倒下的身体，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眼睛憋得通红，却是拼了命般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罗家的顶梁柱就没了，还是在自个儿眼皮底下没的。

　　难道这就是报应，他们收了买命钱，便注定了得把命搭上？

　　都说一报还一报，原先她还不信，这会儿报应到自个儿头上了，却是由不得她信不信了。

　　想到这儿，李氏不由又是一阵悲哀。

　　“阿娘，我不想死。”怀中的女儿怯怯道。

　　“嘘！”李氏吓得一下子回过了神，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嘴巴。

　　年轻人拔出了刀，插回了刀鞘中，正准备离开，走出了几步，突然耳朵一动，顿住了脚步。

　　察觉到那人的异动，李氏连忙收回了目光，本能地将女儿完全地笼在了怀里，像老母鸡护着自己的小鸡崽子，将她彻底与外界隔绝。

　　透过萦绕不绝的沙沙声，感觉有脚步声正在慢慢靠近。

　　她憋住了呼吸，直到一道带着愉悦的声音在身侧响了起来："找到了。"

　　恰如索命的丧钟被敲响，李氏霍地抬起了头。

　　透骨的寒意宛如藤蔓从最底层的地狱深渊将她紧紧锁住，不及多想，她一把将怀中的女儿推了出去：“丫头，快跑！”

　　刀锋划破空气，横扫而来，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背后，李氏整个人向前摔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她趴伏在地上，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面部痛苦扭曲，双手紧捂着肚子，指节泛白，粘腻温热的血液从她身下漫了出来。

　　小丫头回头就看到自己的阿娘倒在血泊中，鲜血像水流般从她身下淌出，染红了她的衣裳。

　　她一时忘了言语，也忘了逃跑，只愣愣地盯着这变故，被丢弃似的站在了原地，茫然无措地喊了句：“阿娘！”

　　“不!"李氏咬着牙忍着巨大的痛楚，拼命地对她摇着头，欲将满腔的绝望恐惧都倾泻而出似的，眼泪如水坝决堤涌了下来。

　　小丫头受她感染不自觉眼眶也泛了红，却听得一道温和多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你可是帮了我大忙，若不是你出声，我还得费一番功夫。”

　　她侧过头去，直接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

　　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正站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一怔，意识到什么，看向了倒下的李氏，说着话，大颗大颗烫热的眼泪滚落了下来：“阿娘，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对不起……”

　　李氏脸贴在地面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不清楚表情，再抬起头时，额头已经渗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吵死了！”她颤抖着手指戳向了小丫头，满脸阴沉，语气里更满是恶毒，咒骂道：“你个丧门星！老娘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生出了你这么个挨千刀的货色出来，早知道今天，老娘打从你一出生就该把你掐死！”不像对着亲闺女，反而像是对着仇人。

　　遭了李氏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小丫头哭得更厉害了起来，脸色青白交加，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只一个劲儿地重复：“阿娘，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给老娘滚！”李氏用尽全身气力喊道。

　　男人并不急着动手，反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脸的饶有兴味。

　　他将小丫头的身子掰了个方向，让她正面对着自己。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这个女人让你滚，你什么想法？”

　　小丫头这时才惊觉对方的身份，一脸惊恐去推男人，男人就跟铜墙铁壁似的，她推不动，反倒是自个儿摔坐在了地上。

　　“小丫头，欺负你的人可不是我，你这样，我可是会生气的。”男人一种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刀剑抵在泥地上，随着他的靠近划出了一条浅浅的泥痕。

　　他这是要杀她了！

　　小丫头这时候才感觉到害怕，一边往后挪一边哭:“你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呜呜呜……我还不想死。”

　　“啧啧，真是可怜。”男人带着厚茧的大手突然盖了下来，语气中满是怜惜。

　　冰凉的触感像极了冷血的毒蛇，让她打了个激灵，小丫头脸色惨白，一动不敢动。

　　“你不想死也不是不可以。”他将长刀递给她。

　　小丫头眼里带着茫然和畏惧，并没有接，他只好强硬地塞到了她的手中：“拿着，拿好了。”

　　他握着她拿刀的那只手转了个方向，将刀尖抵在了李氏的左胸口，漠然开口：“杀了她，你就能活命。”

　　李氏撇过了脸，用着所有的肢体语言在诠释着她有多不待见这女儿，她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纵然如此，听到男人的话后，小丫头还是被吓得连连后退，刀落在泥地上都浑然未觉。

　　她用力地摇着头，撕心裂肺道：“不，她是我阿娘！”

　　“求求你，别杀我阿娘。”她跪在了男人的脚下，苦苦哀求着。

　　男人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都这般对你了，你还认她这阿娘？”

　　“既然你不杀她，那我只能让你们一块到地下去团聚了。”他捡起了地上的长刀，这一次刀尖对准的是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