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千里花城

20、疯子

　　疯子喜好做一切违背常理的事。比如，从万丈悬崖往下跳，比如，在大雨里不打伞，躺在轨道上等火车从身上驶过去，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疯子，或者说，是个不死的疯子。
　　疯子小时候还不是疯子，那时只是个缺爱的小娃娃。
　　羡慕邻家的小孩子能漫山遍野的疯跑，能肆无忌惮的看电视，家里大人永远和睦的样子。
　　小疯子每天回家都不敢在家多待，要去干活，母亲的脸永远阴云密布，小疯子胆战心惊，生怕做错什么惹了大人发火。
　　母亲洗了脚说去把拖鞋拿来，放东西永远没有规律，两分钟找不到母亲就暴怒不已，问，你是眼睛瞎了吗？
　　看天下雨了，小疯子送伞去田间，母亲并未欣慰，反而一脸不耐烦，质问，我让你拿了吗？
　　小疯子偷偷看电视每看两分钟就要出去看看母亲回来没有，看回来了就立刻关掉。
　　小疯子做饭将饭煮糊了，慌的要去逃命一般，后来爬上屋顶躲了一个下午，又下雨，又冷又饿。
　　小疯子上学想穿蓝色的衣服，母亲要求一定要穿红色，不然就摆脸色。
　　小疯子小时候也向往去走人家，喜欢人间热闹，母亲说，不能去，小疯子就羡慕着别人的热闹。
　　小疯子的一言一行都要遵守母亲的标准，而，却也并非如此小心翼翼就能得一个好脸色。
　　小疯子放学回家，母亲不准他吃饭，说去找到了你打牌的爸才能回来吃饭。
　　小疯子在大雪天赤着脚走在不平坦的路上，企图有谁帮他去劝一劝在他眼前打架的父母。但，黑夜里，谁家的灯都最终没有亮。
　　渐渐地，小疯子没了那些希冀，不再祈求神让他一家和睦，也不愿在家多呆，放学回家就背个背篓上山，一直呆到天黑，也不再羡慕什么人间热闹，他想去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给他一个清净，给他一份自生自灭的自由。
　　不爱说话，不爱笑，不抬眼看人，无所谓悲欢，这样的状态，并没有随着年龄好转，到后来，他看到水就想往下跳，看到血就想到跳楼蕴在地上的红，心里时常焦躁，烦闷，到觉得不行的时候就在自己手臂上划上一刀，看着血蜿蜒下来，就觉得通体舒畅。
　　但，他的父母还没有放过他，他们要他这样，要他那样。
　　终于有一天，小疯子疯了，他控诉了父母一切对他的伤害，又哭又笑，然后用刀划破了脖颈，血像水一样往外流，那是他觉得活了这么多年来，最痛快的一次。他的父母看他像看疯子一样，吓的脸色煞白。
　　他们并没有觉得他们做错了什么，只觉得小疯子疯了，这么点儿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要去死。
　　是了，都是小事，要吃什么，要穿什么，要走哪条路，要打哪把伞，每一样都给你规定好了的，你认为对的事也许就因为大人心情不好，你那就是错的，所有的事都是小事，忍一忍就过去了。谁都这么说。
　　那如果几十年如一日，从小到大，衣食住行没有一样没有一件是称了你心意的呢？忍一天两天谁都忍的过去，那如果告诉你要忍一辈子呢？
　　那些觉得都是小事的还忍的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