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大妖》黑石榴

4、练剑

　　岑云阔预付给客栈的灵石还够他们住七天。

　　扑通醒来后吃的喝的还有药都跟上了，情况很快就一天比一天好。养了几天，身上终于多了二两肉，小脸红彤彤的，人也愈发活泼调皮起来。他跟谁都能搭上两句话，有时候别人还没听清他在嘟囔什么呢，他自己就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十分讨人喜欢。
　　扑通不怕生，更不怕他的几个哥哥们，甚至尤其爱跟着冷脸的燕厉到处跑。

　　燕厉早晨雷打不动地要练那一套饶风剑法，扑通能跑能跳之后就捡了跟小树杈，屁颠屁颠地跟在燕厉身后，像模像样地学剑。
　　好几次燕厉余光瞥见扑通挥舞着那小胳膊小腿耍小树杈，乍看声势虎虎威风，其实动作没一个做标准了。
　　有一回燕厉故意加快了动作，扑通也想有样学样，但他年纪小，从未练过，闭着眼睛瞎挥一通也跟不上燕厉的节奏，偏偏小小年纪贪心得很，见燕厉一步一剑，矫健凶悍，便学着他跨步，最终成功把自己绊了个狗吃屎。

　　岑云阔得知这一消息，没有嘲笑扑通，而是在当晚，带三人进了宅院。
　　庭院四季如春，夜风温柔和煦，星月明亮。

　　张锦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震撼。
　　大妖居然有一个小世界！
　　虽然……好像有点奇怪……
　　他悄悄放出一缕灵识往四周探去。这个小世界目前似乎只有这座宅院是“活”的，宅院之外是无底深渊般的黑暗，灵识刚触到那幽幽黑色，便陡然与张锦帆失去了联系，甚至彻底被抽离出张锦帆的身体。他胸口一闷，太阳穴刺痛。

　　那边岑云阔已摊开了一本册子，扉页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饶风剑谱”四个大字。
　　系统将剑法灌进他脑子里，却没给他一本纸质的剑谱，岑云阔便只能自己出手绘制。他一开始不习惯用毛笔，字写得歪扭难看，画的小人……根本看不出来是小人。废了好几本薄册，才终于出炉了这么一本。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小燕练的是我教他的剑法，名为饶风。我看扑通对练剑也感兴趣，那么大家便一起来学吧。”

　　一开始张锦帆还对练剑这件事不以为意，直到听见岑云阔说的“饶风”二字，他的神色立即凝固了。
　　是他想的那个饶风剑法吗？一万年前杀三千魔肃清中州的凤先觉前辈的饶风剑法？“旷野饶悲风，飕飕黄蒿草。人生需达命，有酒且长歌*”的饶风剑法？

　　岑云阔目光扫过三人的脸色：燕厉照旧摆着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淡脸色；扑通捏紧小拳头，眼睛发光，跃跃欲试；锦之则似乎呆掉了。岑云阔心中有点可惜，锦之脾气温和，性格比之同龄人较为稳重，偏偏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常常发呆，做事总慢别人半拍。
　　他便温和道：“无妨，不用太有压力，就当锻炼身体了。这样，小燕去教扑通，我来教锦之。”

　　岑云阔递给两人一人一柄木剑，先叫他们看了剑谱前三式，向他们演练正确姿势，之后让锦之和扑通照着做，不标准的地方帮他们纠正。
　　扑通一边练一边“哇”“哗”“咻”“呔”，前三式囫囵练了个架子，便要往后翻，被燕厉一把按住剑谱，冷声斥道：“回去！先蹲半个时辰的马步。”

　　小扑通撅了下嘴，有些不满，但还是乖乖扎起了马步。
　　蹲着蹲着，他的小短腿便开始哆嗦起来。扑通尝试用可怜巴巴的眼神，见燕厉没有叫停的意思，哀怨片刻，便起了逆反心理，他咬紧牙握紧拳，誓不开口求饶，要当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两息之后，小短腿不争气地彻底一软，他一屁股墩摔地上，张大了嘴，仿佛一只呆头鹅。

　　岑云阔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练多久岑云阔就带他们回客栈休息了。孩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张锦帆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又想，还是把岑云阔手抄的那本剑谱复刻了一份进玉简，一缕分神进络绎间找齐霄，给他展示了片段，让他查查这是不是真的饶风剑法。齐霄追问来源，张锦帆闭口不言。

　　然而一夜过后。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大妖手上有饶风剑法，天虞山张锦帆和两个连修道之途都未曾踏入的凡人崽子已经在练了。”
　　“卧槽！张锦帆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撞上这么大的好运？”
　　“要说好运，那两个凡人孩童才是真的好运，这起点……我刚入门时，别说饶风剑法，门派里的剑法页脚都摸不到，只能整日给师哥师姐们打杂，唉。”
　　“嘎嘎嘎嘎我前几天刚从白山求来一颗易容丹，上天保佑，我去澎城碰运气了。”
　　“老道半生无为，寿命将尽，唯有九年前得了个孩儿，那大妖既然青睐孩童，我这就送孩子去澎城，求大妖收下。”
　　“……”

　　等这些人日行千里到了澎城，传闻中大妖所住的客栈已人去楼空。

　　岑云阔对自己的计划信心满满，预付给客栈的灵石彻底被扣完之后，便起了个大早，带着三个弟弟前往酉梅林。
　　扑通还以为这是要去郊游，一路蹦蹦跳跳欢欣鼓舞。
　　他们天色熹微时出发，不到一个时辰便抵达了目的地。

　　系统任务完成后除了积分奖励，还会有实物奖励。譬如乾坤囊，一只挂在腰间香囊大小的乾坤囊，可以装下约一衣柜的东西。
　　在酉梅林中站定，岑云阔从乾坤囊中拿出一把和燕厉一样的铁剑，让锦之和扑通站远些，然后朗声说：“你练饶风剑法已有些时日，今天便让我看看你学到了几成。不必客气，用尽所学，看能在我的剑下走过几招。”
　　燕厉从背后抽出铁剑，摆起手式，沉声说：“好。”

　　他认真的眉眼透出一股锋利的光，眼瞳如漆黑深夜，搅动乌云繁星。燕厉尚且是个凡人，浑身上下无一丝修为，练饶风剑法甚至不到一个月，握剑时的那股气势已有些慑人。

　　风声隐约有了一丝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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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昌龄《长歌行》
旷野饶悲风，飕飕黄蒿草。
系马倚白杨，谁知我怀抱。
所是同袍者，相逢尽衰老。
北登汉家陵，南望长安道。
下有枯树根，上有鼯鼠窠。
高皇子孙尽，千载无人过。
宝玉频发掘，精灵其奈何。
人生须达命，有酒且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