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呗》□□子

3、第 3 章

　　离上一次见到汪瑜已经过了一个月，周晓白没有想念也没有期盼，十年了，很多东西已经化进了骨子里，于是见与不见便不再重要了。以前总是不知足，想要的更多，想要得到的更多，所以总是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哭了很多年也闹腾了很多年，自己跟自己较劲儿较得谁得话也听不进去，可是结果呢？伤心了那么年，难受了那么年，该走的人还是走了，该幸福的人也幸福了，然后呢？没有然后了，直到有一天周晓白突然觉得这么着不对，为嘛别人每天乐得屁颠屁颠儿的就只有自己没事儿老是对镜贴花黄，为嘛别人勾三搭四的自己就得守身如玉，又不是寡妇，装什么贞洁烈女？！于是，周晓白化悲痛为力量，开始务正道、办人事儿。于是，一晃又是几年，周晓白平静了，平静地学会了哭、学会了好好过日子，不再隐藏，不再惶恐，穿越人群的视线，一点儿一点儿地过着自己生活，于是，开始学着如何幸福。
　　“Maggie昨天动了胎气，明天你代她去马来西亚。”
　　“她不是还有四个月才生吗？”看着老头儿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周晓白不打算放过他。
　　“胎气跟什么时候生有关系吗？”老头儿理所当然地回击。
　　“你不是每天把她捧得和慈禧太后似的吗？她怎么会动胎气？”
　　“她吃坏东西了。”
　　“噢~~,是你又去打壁球惹她生气了吧。”周晓白招人烦地一副我知道地样子冲老头儿眨眼睛。
　　“咳，咳，机票和会议资料在这儿，你可以提前下班回去准备了。”意思就是现在赶紧给老子滚人！要不是你怂恿老子也不会去打壁球！好不好非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说什么新开了家壁球馆！
　　从老头儿办公室走出来，周晓白满面春风地朝亲爱的工友们开口：“我们亲爱的老头儿昨天去打壁球了哟！”办公室里一片了然地窃笑，周晓白满意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公司的人都知道，Maggie有一天做梦，梦到自己的女儿成了个健硕的壁球手，偏偏老头儿最爱打壁球，Maggie不能想象自己未出世的美丽公主变成扛着块状肌肉的壁球手样子，于是三令五申，禁了老头儿的壁球念头。
　　奈何这老头儿不老实啊！
　　其实老头儿不老，原名叫唐伟，也就三十出头，就是长得老相了点儿，于是周晓白同志就以两年研究生友谊外加和Maggie的同寝情谊为由要挟，结果成功地散播了这个外号并让它声名远播，如今不仅公司上下直呼唐伟“老头儿”，就连长期合作的伙伴也亲切地叫唐伟“老头儿”，这让唐总唐伟同志非常的郁闷，郁结在胸中又不能言，于是常常闪过做个小人儿扎周晓白的冲动。
　　周晓白乐呵呵地提了包回家，马来西亚的公司是长期合作伙伴，这次去就是看一下工艺成品，再把案子敲下来，虽然不累前期也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得派一个人去，公司业务很忙抽不出人手，老头儿一看老婆休了产假闲得冒泡，就让她连带度假地去转一圈儿，刚好自己这个伺候‘慈禧’的‘小太监’也能休息几天，没想到在Maggie临走前老头儿手痒去打壁球的事情败露，哗啦一下，小算盘没打好，还欠了一身债。老头儿这儿悔得肠子都快青了，那头儿‘教唆犯’周晓白同志正在给Maggie打电话，“喂，嗯，明天我去。”
　　Maggie那头儿笑得山花烂漫，“哈哈哈，小老头儿想跟我斗？还差得远！想把老娘我一个人甩到马来西亚，自己过清闲日子，没门！”
　　周晓白这头儿，一边点头哈腰地回答着，“对对对，您最牛！”一边儿心想千万不能触了这姑奶奶的眉头啊，要不是仗着和她两年同寝、三年工作伙伴的阶级感情，敢在她面前装横简直就是找死。
　　M老大（Maggie）那头儿优雅地点点头，“你就好好给我滚出去吧，公司报销，回来了带你吃好的！”
　　有了M老大的话，周晓白美得冒了泡儿，M老大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出去好好玩儿吧，花费公司给你兜着！’跟M老大挂了电话，周晓白感慨：这日子过得，也他妈的太华丽了点儿！

　　‘晚上去喝酒。’汤秋莉一个短信催了进来，她知道周晓白隔两天排一次戏，今天晚上刚好没事儿。
　　‘不行，明天坐大鸟出去祸害人。’周晓白回了短信，随便拿了两件衣服放进行李箱，就去四天，周晓白出门不喜欢带太多东西，麻烦。
　　‘明天之前把你送回来。’看来汤秋莉横了心想拉她出去。
　　‘是直接把我从pub送到机场吧。’周晓白回完这条短信就赶忙关了手机，在家里电话铃还没响起前赶紧扯掉电话线，关窗户，一气呵成地做完以上动作，砸门声如期而至，门外一只人开始鬼叫，“周晓白，你他妈的当关机、拔电话线、关窗户就没事儿啦？！老子把你这门给你砸烂了，你信不信？！”
　　为了防止邻居再次满脸同情地找到她让她不要再欠高利贷了，就算欠也别老欠一个人的，周晓白抖着手，颤微微地开了门。
　　“哟，这脸怎么整得跟吸多了白粉儿似的，颜色也忒浅了点儿。”汤秋莉扔下这句话不客气地冲进周晓白卧室，从衣柜里扯了条亮片吊带裙扔给周晓白。周晓白脸更白了，当初要不是汤秋莉威逼利诱她才不会买这么打眼的亮片装，自己都被闪得要死，还不得把别人的眼睛给闪瞎了。本着福利大众的思想，周晓白从来只是把它当摆设，不管汤秋莉再怎么念，周晓白打死就是不穿，今天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壮士未成身先死的精神，汤秋莉就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放狠话，“周晓白，要是今天你敢不穿这个，我就有本事把你三点式的抬出这个大门，你信不信？！”
　　‘我忍，妈的，头上一把刀老子也忍！’为防止一起入室杀人案的发生，周晓白套上亮片装昂头挺胸地出了门儿，隔壁的邻居刚好出来，看看‘债主’汤秋莉盯着周晓白满意地眼神，再看着周晓白这一身行头，心想：这下完了，周晓白该不会是被逼得要卖身抵债了吧！很是同情地目送着周晓白意气风发地跟着汤秋莉下了楼，不禁叹气：“这年头儿这么有情操的人还真是不多了啊！”
　　原来车上还有一人儿，就是那天那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周晓白向来看不出美女，被骂得多了就索性忽略长相，那天也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现如今坐在后排更是只能见着副驾驶的一后脑勺，周晓白倒是有点儿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主儿能让汤秋莉稳下来，毕竟以前她的那些个风花雪月是从不会带出来让自己看的，又一想，让汤秋莉那个大变态这么死心踏地的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怎么着也得是个极品变态狂吧！这么一想心里凉了，完了，一个大变态还不够，又来了一极品，这到底是一什么人生啊？！正在感伤自己凄凉的人生，前面的极品满脸笑意地转过头，“下次要躲人，记得先关灯。”
　　光影下，周晓白刹时觉得极品的形象无限高大，英雄啊！
　　本以为穿成这样汤秋莉又要拉着自己去跳舞，直到被拉着进了一家隐蔽在小巷子里的酒吧，周晓白才开口，“不是去跳舞吗？”
　　汤秋莉横了一脸茫然的周晓白一眼，“谁跟你说是去跳舞了？”
　　周晓白楞了一下，开始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穿成这样怎么了？！谁说穿成这样就不能来酒吧了？！”汤秋莉找了偏角落的地方坐下。
　　“不觉得很突兀吗？”周晓白也坐下。
　　“你丢人又不是我丢人，关我屁事？！”周晓白招手叫waiter。
　　周晓白捂住胃蜷着身子倒在了沙发里。
　　一直缄默的极品开口，“怎么了？”
　　“胃疼。”挤出两字儿，光影里，极品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周晓白感叹：好人啊！
　　“胃疼啊，来，我给你揉揉，不行咱就切了吧，省得它动不动老疼。”说着汤秋莉的魔爪就朝周晓白伸来。
　　周晓白马上坐起来，红光焕发，“哎呀，怎么这么快就不疼了？！”
　　酒吧里驻唱歌手的声音哑哑地传来，周围其他桌的人静静地听着，三个人也停下了口角，仿佛一开口就会打破这里的宁静，很多时候看着疯狂的人们周晓白会突然间觉得空虚，莫大的孤独感总会在心里无限地放大，放大，直到化成了黑洞，开始吸噬周围的空气。小圆台上，混着淡淡的吉他声，低哑地情歌流泻而来，在周晓白的心里化成了一团绵花，柔软地忍不住想起曾经的年少轻狂，想起那时欢笑里携着的另一个人的影子，忍不住想慢慢睡去┅┅
　　许久，驻唱歌手下台，老式唱片的声音缓缓响起，汤秋莉突然开口，“很久没听你唱歌了。”
　　周晓白淡淡地笑了，“也只有这种地方才能逼你放下那些不安的因子。”
　　“还在想着她吗？”汤秋莉看着pub中间的小圆台，像并不期待答案般自言自语。
　　“我们应该去跳舞的，看吧，躲在小角落里我这身打眼的衣服都浪费了呢。”周晓白笑着。
　　“过了今天，我又老了一岁呢，”李想不着痕迹地说着，转头看向周晓白，“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小秋那家伙肯定不会想着告诉你，我叫李想，周晓白。”
　　极品李想？周晓白第一反应就是这四个字，不禁笑了出来。
　　李想不说话，看着周晓白也笑了。
　　周晓白站起身，跟老板打了个招呼走上小圆台，抱起吉他自在地坐到了高脚凳上，调好话筒支架的高度，笑嘻嘻地凑上去，“姓汤的，听好了，老子可是要唱歌了哟！”
　　台下本来安份的客人开始笑着起哄。
　　“还有李想，你是小秋第一带来给我见的人，你俩要好好的，就不祝你生日快乐了。”
　　台下的客人又是一阵笑，没有起哄。
　　“我要点歌。”汤秋莉坐在角落里开口。
　　“好啊，听你的。”周晓白笑着。
　　“《Law Of Nature》”
　　即使是灯光的白得耀眼，李想仍然看得清周晓白脸色僵了一瞬。

　　It comes aroud at night
　　It’s transparent in the light
　　You could crush it with a finger
　　And you’ll do it just to watch it die
　　Files are feeding on someone blood
　　Isn’t it kind of just like love
　　Do they ever get enough
　　Reason has no place in this vicious world

　　And I’m heading your way
　　Into yor burning flame
　　It’s the law of nature
　　It’s the law of nature

　　I take what I need
　　Spit out the bones and seeds
　　Curl up with your skin to keep me warm
　　Reason has no chance in the selfish world
　　I don’t listen to the preachers
　　I don’t listen to the doctors
　　I don’t listen to the leaders
　　Reason has no chance in the selfish world

　　周晓白永远都不会忘记汪瑜随那个男人离开那天自己一个躲在屋子里听到的这首歌，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得知她要一辈子追随那个人时，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没了，永远都不会忘记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时，小秋扇了自己一巴掌，有一颗晶莹的泪落在了自己手心。小秋，我不怨也不恨，真的，一点儿都不，不过是自然的规律罢了，我只是想知道，是她从来都不懂，还是从来她都知道，只是不愿去想，不想去看┅┅

　　望着圆台上被一脸哀伤浸染却仍然大大地笑着的人，李想看不清角落里小秋的表情。
　　“她弹吉它唱歌的样子，总是孤独地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即使是大大地笑着的时候。”毋自说着的小秋转过头时，李想看到了一双眼睛，漆黑得一片空旷。

作者有话说

《Law of nature》----Juliana Hatfie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