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呗》□□子

12、12

　　那天拉着方启从金鹰饭店出来，周晓白又消停了几天，正常上班，正常排戏，正常祸害人，正常得有点儿不像是周晓白了。
　　“喂，周晓白，晚上有空就出来吧。”
　　挂了李想的电话，周晓白有些犹豫，她没问方启李想跟他们家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为什么那天的家庭聚会上会见到小老太李阿姨，有些事情也许从来就没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公司大门外李想正在冲自己招手，隐隐可以看到副驾驶上黑着脸的小秋，周晓白矫情地觉着有点儿失落，没来由得的失落，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拨了进来，盯着手机屏恍了半天才接起来“喂？”
　　“周晓白？我是汪瑜的朋友，她喝多了。”
　　“噢……”周晓白看着隔了一条马路车里车外的两个人，拿着电话开口，“送她回家。”
　　“你还是过来一趟吧，她挺难受的，我们都劝不住。”
　　“那说等她喝够了，想回家的时候再带她回。” 挂了电话周晓白穿过马路，蹿上李想的车，“今天我大出血，想吃什么自己找地儿！”
　　李想转头看副驾驶的汤秋莉，汤秋莉黑了半路的脸终于动了两下，嘣出四个字儿，“找最贵的！”
　　呼吸车内着有些暖的空气，转头看向窗外，快到十二月了，要下雪了吧，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周晓白没有动。
　　“不接吗？”李想从后视镜里看着一直握着手机不动的周晓白。
　　“不是非接不可。”周晓白摇摇头，挤出个笑容给李想，手指在手机上不停的打转，终于还是没有按下绿色的按键。
　　吃饭的时候，周晓白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瞟一眼桌上的手机，汤秋莉看着周晓白一副快没魂儿的样子发楞，楞着楞着眉毛就皱到一块儿了。
　　李想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下自得地吃下一块小牛排，抿了口红酒才淡淡地开口，“在等电话？”
　　“不算。”周晓白笑笑，转头看小秋，“你脸怎么黑得跟包公似的？！”
　　“关你屁事。”汤秋莉转头看窗户外面。
　　“怎么不关我事儿，跟一黑炭吃饭多影响情绪啊！”周晓白笑嘻嘻地逗小秋。
　　“滚！”
　　“那你不吃啊，不吃我可吃了啊，这小牛排还真不是一般的嫩！”说着一只叉子就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汤秋莉的盘子里。
　　“周晓白，你真当我是一小屁孩子儿了吧。”汤秋莉拿叉子挡住马上就要被周晓白带走的小牛排，“有本事儿你就去啊，省得搁这儿堵得慌。”
　　“汤秋莉，我不堵，我现在很饿！”周晓白严厉地指出汤秋莉的错误。
　　“有意思吗？周晓白！”汤秋莉扔了叉子转身走了。
　　周晓白看着汤秋莉走，没有拦，没心没肺地冲李想一笑，“她又乱闹别扭了。”然后迅速地低头攻克自己的小牛排。
　　“她应该还没走远。”李想的声音不远不近地飘过来。
　　周晓白放下叉子，“那我把她叫回来吧，不然多浪费，你慢慢吃。”拿了汤秋莉的外套，周晓白穿着衬衣跑了出去。
　　重新坐好的三个人一时无语，周晓白想起一件事儿还没和汤秋莉说，于是开口，“小秋儿，过两天你请个假，跟我去试婚纱。”
　　“什么？”憋了半天，汤秋莉才憋出这么俩字儿。
　　“你得给我当伴娘。”周晓白对汤秋莉的这个反应很是无语。
　　“你要结婚？”
　　“嗯！”周晓白生怕不能够表现出自己的决绝，恨恨地插起一块牛放嘴里狠命地嚼。
　　“周晓白，你疯了吧！”汤秋莉的思维还没跟上。
　　“我也这么觉着。”周晓白很不识相地点点头。
　　“你┅┅”汤秋莉咬咬嘴唇“那汪瑜怎么办？”纵然万般不想提起那个人。
　　“她？还和她有关系吗？”周晓白自嘲地笑了笑，拿起酒杯，“行了，今天不提这人，为我这辈子还能穿上婚纱，干个杯吧！”
　　李想拿起酒杯笑着碰了碰周晓白的，“真是恭喜你了。”
　　汤秋莉盯着周晓白没动地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
　　“我有说过我不喜欢男的吗？”周晓白回看汤秋莉，这是原则问题。
　　汤秋莉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闷闷地拿起酒杯，“妈的，你个死双性恋！”周晓白有一次喝多了是跟她说过，她从来不在乎对象是男还是女，只要她觉着对就行，事实上，比起男人，她是更喜欢女人一些。‘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喜欢男的。’虽然最后一句是汤秋莉的推论，可是按周晓白平时的为人也不是没可能啊！‘该死的，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汤秋莉瞪红了眼睛。
　　“秋儿，既然周晓白都这么说了，去当伴娘不好吗？”李想转头，笑着看向身旁的小秋，又凑近小秋儿的耳边，“而且┅┅还能看她穿婚纱的样子。”
　　汤秋莉面无表情“是她想看我穿伴娘礼服的样子。”
　　手机又震了，周晓白的身子也轻微地震了一下，桌上的气氛又有些低沉，汤秋莉自动地把头转向窗外，李想看了看犹豫着的周晓白，拿起手机，按了接通，递到周晓白眼前。周晓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手机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周晓白，我不舒服……”
　　长久的无人应答，只一句话，周晓白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疼得鼻子有点儿酸，还是见不得她不好是吗？“你在哪儿？”
　　挂了电话，周晓白抱歉地看向李想，“我有点儿事儿，得先走了。”
　　“装个屁大家闺秀啊，妈的，”汤秋莉抬头看周晓白，“她人哪儿呢？”
　　“你们继续吃，挺近，我打车过去。”周晓白把钱包放桌上，穿衣服。
　　“还吃个屁啊！”汤秋莉也站了起来，横还稳稳地坐着的李想。
　　“送你过去吧，这附近也不好打车。”李想也起身，笑了笑招呼服务员买单。
　　周晓白刚要说话，被小秋拦住，“让她结，谁让她挑这么一地儿！”

　　他的，个姓汪的耍酒疯还搞得挺文化！一到地方周晓白就这么想，因为这回是咖啡厅，不是舞厅。
　　“我们刚好在附近有个朋友要去看一眼，有事儿就打电话。”李想扔下这句话没等周晓白开口就开车走了，期间汤秋莉把周晓白当空气装哑巴不算，还装瞎子，瞄都没瞄周晓白一眼。
　　刚进咖啡厅就见角落里一女的朝自己招手，周晓白一看好像有点儿面熟，刚走过去，就看见汪瑜正爬在桌上不动，“怎么了这是？”
　　“喝多了，还没醒。”冲自己招手的人说，“你来就行了，她刚刚还闹着要给你打电话。”
　　周晓白皱眉头，“怎么回事儿？”
　　杜悦知道周晓白在问什么，自从上次看到手臂上满是玻璃碴子的周晓白起，杜悦就记住了眼前的这个人，又或者说从嘈杂的舞厅里她笑走来询问汪瑜去哪儿了的时候，杜悦就记住了这个人，看到她满脸受伤地挥开扶着她的汪瑜时，杜悦突然觉得这个人的故事远比她想得要辛苦，那倔强的隐忍着眼泪眼神是杜悦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柳雪逼汪瑜，她就替汪瑜挡，汪瑜一句难受她就急着赶了过来，就连任彭跟汪瑜分手，汪瑜喝多了喊的人不是任彭而是她……
　　周晓白奇怪地看向半天没回话的人，才想起来还没问人家叫什么，“那个，不好意，我一着急都忘了，周晓白。”
　　“杜悦。”杜悦回过神，笑着应了自己名字。
　　周晓白指汪瑜，“她怎么了？”
　　“任彭要跟她分手。”
　　“任彭？”
　　看着周晓白挺奇怪地重复，杜悦想了想，还是开口，“柳雪的老公。”
　　周晓白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坐下来盯着汪瑜，“为什么不叫……他……任彭来？”
　　“她喝多了叫的人是你。”杜悦起身，自己也差不多该走了。
　　周晓白静静地看着汪瑜，轻轻地抚着汪瑜的发丝，心口有些闷，“汪瑜，你不能每次难受了都来找我，这样对我不公平，你知道吗？”
　　杜悦停住，她知道自己不该说，可还是想要问，“如果只是朋友呢？”
　　周晓白淡淡地摇头，她的伤心她的难过，她的一切自己都不想干涉，只是为什么又一次一次地被拉进来，五年前就想断了一切，可是为什么五年后她又出现？如果可以那么简单地把她当作朋友，那么这五年又算是什么？
　　“她的事，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周晓白不想再呆下去。
　　桌上的人突然晃着坐了起来，一个不稳被周晓白拉住，险些倒到地上，汪瑜动着要挣开周晓白，“谁逼着你来了？我汪瑜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你来了吗？”
　　周晓白僵住，拉着汪瑜的手没有松开，姓汪的，你就算是喝多了也照伤人不误，“你没逼我，是我贱，我自己愿意来的。”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公平？我怪过你吗？”
　　周晓白看着茫得对不上自己眼睛的汪瑜，“你在怨我是吗？”
　　“怎么了？怎么就成这样了？”汪瑜的声音有些无力，一个人兀自念着……
　　多久了，周晓白没有听到过她用这种语气讲话，抱住无力地人儿，周晓白轻轻地拍着汪瑜的背，就这样吧，那么，就这样吧……怀里的人儿不安地呜咽着，“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吗？你到底要怎么样，任彭……”
　　……
　　十一月的天，只是秋风，却冷得刺骨，漫无目的地走在穿旷的街上，周晓白找不到来时的路，也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疼，不疼，然后就不疼了，手机不停地震动，周晓白不想动，任由它震了一遍又一遍，街边的广告灯不停地闪过画面，一辆辆的车子在眼前变成缩影，慢慢地拉长了焦距，就像一种涩涩的东西在身体里缓缓地蔓延，直到渗入骨髓，周晓白突然觉得有点儿冷，冷得怎么用力搓手也没有暖不过来，一辆车子停在眼前，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周晓白没有动，隔着车子静静地看着汤秋莉，看着看着周晓白笑了，她用力扯出一个最大的笑脸给汤秋莉，汤秋莉上前抱住周晓白。“她把我认成别人了，呵呵。”任由小秋儿抱着，周晓白走不动，腿不知道什么时候麻了，仿佛有无数蚂蚁从脚心爬到了心里。汤秋莉紧紧地搂着周晓白没有说话，为什么五年后的今天她又把自己弄丢了？汤秋莉捧着周晓白脸，泪眼模糊，“晓白，我们回家，回家好吗？”
　　周晓白看着远处的霓虹灯，一直看着，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回家？小秋儿，你忘记了，我没有家。”
　　那个夜晚的街边，汤秋莉抱着僵硬的周晓白站了很久，直到霓虹灯缓缓熄灭，直到李想走上来，将大衣裹到两个人身上……

　　安顿周晓白睡下，李想看着从卧室走出来脸色有些阴沉的汤秋莉，“不生气了？”
　　接过李想递过来的红酒，汤秋莉坐到窗边，“要是能跟她生得起气来就好了。”
　　“你喜欢她，不是吗？”
　　“我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汪瑜也不是。”
　　“秋儿，何必那么执着？”
　　“李想，你的人生永远都是理性多于感性，你总是把一切掌控得很好，从不会让不该有的东西泛滥，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执着吧，只是我们的方向不同罢了。”
　　看着这个仿佛一夜间长大的妹妹，李想笑了，“秋儿，有的时候习惯并不是一件好事，比如你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