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漫纪》沈禽晗

3、第三章

　　接下来就是训练生生活，恰巧又赶上学校毕业大课的排练，时间有冲突的时候，辛勤恨不得生出几个分身来。

　　他本来加入团队晚，氧气组合其他五人已经或多或少开始参加公司安排的，各种打杂跑龙套的活，合练的时间是断不能不参加的，牺牲学校大戏的几次排练让辛勤非常内疚。他也明白现在跟团队有差距也有隔阂，像一个游离在细胞核外的小分子似的，才艺也罢，亲和力也罢，都得靠自己不停地努力，才能慢慢产生能营养细胞的能量。

　　声乐练习也被无限制搁置，公司培训团队时期他没碰上，也没谁通知给他开小灶，除了跟着demo一字一抠音，也只能有空多跟队长chris讨教一二了。形体训练倒是被matthew 念叨得紧，只要有空来盯氧气组，眼风就不停地扫，“伸什么脖子，属王八么”，辛勤立马变成一杆行走坐的标枪。

　　今天是学校毕业大戏彩排日，辛勤是男一，被老师拉着问了半天最近请假的原因，然后又把前几次漏下的场景，人物分析，台词一一补过，等到了饭堂已经过了饭点，正踌躇着出去找点吃的，突然想起因为排年代戏，还没来得及卸的老年妆，寻思着买点方便面回寝室对付对付，转头看见他们班的齐得一。

　　齐得一隔老远就招呼着，吃了没啊，小勤子。辛勤咳了声，踱着官步，边走边说，“齐老板，麻辣烫伺候”。“得了”两人拍肩搭背地，奔齐得一临男寝的小店子里祭五脏庙。

　　齐老板，一进校门就开始倒腾小生意，几年下来，以亲戚名义盘了个小店子专做同窗生意，他身材高大，梳了个颇显年纪的大背头，凭白添了好几岁，又兼一副细眉眼和些许白胖，越发人如其小号。

　　大中午过了饭点，小店子里也挺安静，几张桌子空落落的，齐得一亲自撸起袖子穿签子，整汤底烫串，边忙活边显摆，“谁来我也不亲自伺候啊，小勤子，看看，你这待遇。”辛勤也不戳破他爱亲自动手，省人工费的实底儿，乐得图个清闲。

　　“今天就是不碰上你，我也得专门找趟你去。二个月前咱们签的剧组，下周就准备开业了，这几天抽个时间咱一起去跟制片导演见个面”。齐得一边给辛勤盘里放肉串一边说。
　　辛勤吃到一半哽了下，盯着齐得一发愣。“这么快就忘记了，就跟好大一湖景签的，演她的大ip网剧，咱俩凑个cp！”齐得一拍着他的脑门咋乎到。

　　辛勤扒拉着盘子的各色签子，想着当初齐得一跑来找他，拉着他去面试的情形。第一次跑剧组找活，本来忐忑不安，然而见面后，制片兼编剧好大一湖景挺看好他的，有机会参加影视剧制作，辛勤也兴奋不已，加上齐得一在旁边扇风加火的，顺水签了个意向性约定。回来后，本来想找好大的原著看看的，接着辛爱出事了，签过约这事也给忘得一干二净。

　　辛勤踌躇着想提出来最近没时间，还没来得及开腔，就被齐得一打断了话头。“你可不能打退堂鼓，这剧许可证都下来了，班子也拉起来了，我跟好大谈过，最多十天时间。小勤子，跟哥凑cp，哥且罩着你。这个机会说起来也不容易了，你在咱们班戏好，要不哥推荐了你。你看每年影视传媒专业毕业多少，有多少能捞着出镜，这剧还自带书粉儿，不愁拍出来石沉大海，你就可着乐儿啊。要不，就咱俩这学历，毕业也是奔横店当横漂，漫天投简历的命。不说了，赶紧吃完，洗把脸，择日不如撞日，下午就去剧组聊聊”。

　　辛勤一时无话，想着还是得跟好大当面说一说，抓紧时间吃过饭，坐上齐得一的小福特，奔城西学院区好大宿舍去了。

　　好大是硕士在读的一个娇小妹子，大学期间就投身网络文学，笔耕不辍，出道四五年在网文论坛上，很有些拥趸。她风风火火地领这两人去了校内僻静的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正好对着窗外一截枯枝，挂着些许残雪，更忖得好大妹子双颊像室内如春热意般，晕满胭脂。

　　好大打开笔记本电脑，翻出正在修改的剧本，因为有把烟嗓，说起话来带着沙粒样粗糙感，立马显出女汉子的内质来，“剧本基本定好了，六集左右，虽然播出平台是网络新媒体，视频网站，但是制作许可证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我把原著你们一对儿的设定拿掉了，改成兄弟相爱相杀，最后人散天涯，戳一下泪点。”

　　“等等，你说原著是写同性情侣”辛勤问号脸，眼神却难得的犀利起来。“你看演技派一哥刚出道拿奖的同类型电影，现在还没播，确定没问题吗。”

　　好大跟齐得一对视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上个世纪穿越来的么？！”略带夸张的加重了反问，齐得一也憋笑附和着，他就一花岗岩脑袋。

　　“我研究生期间主攻新媒体宣传，你知道8090后，乃至00后这批从小看动漫，又成长于网络快速发展期孩子们的思维方式，已经不同于现实这一套社会道德和约束，他们在虚拟世界里，有自己的世界观架构和道德评价体系，最直观的反映就是想象力和对新生事物接受力，远远比他们的长辈要广阔，要豁达。”好大突然转变了爽利的画风，拿出做研究的架势来。

　　“譬如这个鼠标，还有你手里拿着的手机，搁现实它们就是工具，在这批孩子眼里，它们可以是鲜活的，甚至可以组成一对情侣，也就是情侣的英文称呼couple，就是你们要出演的一对cp。他们可能会想象，鼠标傲娇的对手机说，主人特别喜欢我，每天抚摸我千百遍，而手机却冷冷地回复它，切，主人最爱我，天天带着我，有时还把我贴胸口上。你看，他们的世界是卡通的，是有温情的，万事万物都有灵气的。”好大喝了口咖啡，润润嗓子，盯着辛勤有点愕然的脸不由得又笑了出来。

　　“打开网络，你会发现林黛玉跟哈里波特里的反面人物伏地魔组成了一对，甚至有这两人的cp粉，多么奇妙的世界。”辛勤这次微张开了嘴，带着迷茫的神情似乎在想象，潇湘妃子林黛玉跟披着黑袍，蛇面暗黑系魔鬼法师互动的场面，汗毛都有点倒竖。

　　齐得一推了把他，你out了，年纪轻轻地别老盼着循规蹈矩。

　　“你刚刚也说了，一哥凭那部同性题材电影拿了国际奖，才有了现在的江湖地位。没有当初的剑走偏锋，大浪淘沙，谁能知道谁。康德拉季耶夫周期知道吗，它是世界经济循环的一个周期，一个循环是60年，按人类成熟期算，人生有三次发家致富的机会。现在新媒体发展势头这么好，作品许可、拍摄上线运营速度和周期，远远快过传统纸媒、电视电影，这么好的机会我绝对不能放过。不瞒你们，我质押了父母的房产，贷出来几百万，下周就开始影视化运作，十天时间，干不干你们今天就拍个板。”

　　刚结束慷慨激昂一席话的好大妹子，双颊因为激动更加艳丽，平凡的相貌也变得生动鲜活起来。而在辛勤眼里，妹子就像一朵盛开的铿锵玫瑰，形象似乎无端地高大了许多。来见好大妹子的初衷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充满胸腔热火一样的激情，他满脸真挚，郑重地对好大妹子表了决心，“一切行动听指挥”。齐得一则是侧过身子，拥抱了把好大妹子，然后拍拍她的肩头说到，有困难，找大齐。三人相视而笑，讨论时间安排、剧情人物至打烊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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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鼠标和手机的梗谢谢椰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