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灵梦》在下一楼

10、chapter 10

　　“故事的开头，是小鸭找爸爸妈妈的故事。

　　从前啊，有一个养鸡场。忽然有一天，一只成年公鸡走了出去，再没回来，取之而来的是主人在鸡场里，放了一个蛋。

　　这个蛋长的好生美丽，小鸡们纷纷围上前去。仔细一瞧，这并不是鸡蛋，但没有鸡妈妈愿意去孵这个美丽的蛋。

　　后来没有人发现，这个蛋居然裂开了。从里面蹦出一只小鸭子来，有几只小鸡跑过去伸头一看，竟被小鸭子当成了爸爸妈妈。

　　小鸭子总是问‘爸爸妈妈，我为什么和你们长的都不一样？’那些小鸡们总是趁着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欺负自己，互相啄她，弄得她常常一身伤。

　　‘因为你不是我们的孩子啊。’鸡爸爸鸡妈妈这样告诉她

　　‘如果我不是你们的孩子，那我是谁呢？’它们也没有见过除了鸡和主人以外的物种，
　　没法告诉她到底是什么。所以大家渐渐选择不和她说话，任凭她自生自灭。”

　　“嘿，我说猴子。你能不能给宝贝讲些正常的儿童故事？整天讲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孙悟空看着正在金箍棒上晾衣服的紫霞。

　　心道：这可不是乱七八糟的故事，而是你最疼爱的花神妹妹现在的处境。俺老孙实在是憋不出什么段子了，这不就顺手用了吗。

　　“爹，后来美丽的小鸭子死了吗？她自生自灭会饿死吗？她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吗？”怀里的小猴子扬起头问他。

　　“后来啊，小鸭子的家人来找她，告诉她其实是一只天鹅。那一刻，从前欺负她的小鸡们都纷纷上来讨好她。”

　　“那后来，小天鹅一定和家人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对吧。一般童话故事都是这么写的。”

　　“后来啊，后来的事情你爸我也不清楚，但我也希望是这样就好了。”孙悟空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那佛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也摸不清楚。天庭不允许任何人插手那丫头的此生的命格，二郎神知道，所以毅然决然的触犯了天条，被惩罚同那丫头一起入一趟轮回。

　　会幸福的，因为那个人会在她身边。

　　村里的每个人都对我表达了莫名地浓烈的不舍。那真切的情绪我差点都有种我们是极好紧邻的关系，奶奶却没来送我。

　　我从前在王家留下的，用过的东西一样也不曾让我带走。

　　只是告诉我：“这些东西你家里的人会给你最好的，而这些东西不属于你，忘记这里的一切，安心回家......”

　　我让林易那一笔钱给奶奶。爷爷至今没有一块像样的碑，奶奶几乎没有任何劳动力，我希望她以后能好好生活。

　　她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让林易递给她钱的时候，我都是低着头的。我不敢看，也不敢再去槐树庙那里，和爷爷的骨灰坛还有那棵传说中的神树道别。

　　林家来接我的时候，正是夏日。午后的阳光，槐树上的蝉，空气里弥漫的灰尘的味道，我的背后此时已经除了些薄汗。

　　给我开门的人林易告诉我，是我们家的管家赐姓林。我像那个看着年轻的男人道了声谢谢，他微微低头，请我上车。

　　车内传来一阵阵的冷风，温度不高，却让我刺骨。我未曾摇下车门上的笼着一层黑色的车窗来给那些人道别，车外看不见车里的人，但车外人的表情，我在车内却能一览无余。

　　妞妞的嫉妒，田麻子长大了嘴的惊讶，胖婶不知道又在嘀嘀咕咕什么，满脸堆笑的对林管家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摇下车窗，明明在这里生活了5年多，此刻的空气竟然有些让我觉得窒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林管家，可以走了吗？”我在车内问着他。

　　“是，七小姐。”林易上了车，我车窗未摇上来就听见胖婶谩骂的声音：“不就是我们这里一个灾星，现在找到亲生父母就了不起了？还不是回家克父克母？”

　　林易听到此话，就要下车想打人。

　　我拦住了他并说：“三表哥算了吧，回家重要。”林易看了看林管家，后者点了点头，这才发动了车。

　　回家，对我而言很重要。那里会不会有对我日思夜想的妈妈，甚至比小花妈妈更为温暖的人？那里是不是还有会把我放在肩膀上骑大马的爸爸？听林管家说我排行第七，我前面除了这个三表哥以外，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吗，那他们......会喜欢我吗？

　　林易从后视镜里看见我的表情，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终究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车内前面二人十分的安静，一路上未在有什么谈话或询问我的。

　　我从未出过平安村。

　　这是第一次，还是去B城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那个我在奶奶给的一本Z国地图上，标着红色五角星的地方，就有我的家。

　　平安村是被连绵不绝的山脉藏在深谷的地方，车在这里并不好行驶。林易开车速度很快，车轮下不平的山路，颠簸的我想吐。却只能忍着，不然会吐脏了看着名贵的车，我很怕...很怕...

　　忍耐了许久多久，车终于开上了平坦的路。公路上有块破旧的木板做的指示牌，上面写着下处平安村，地势危险，请小心。

　　终于还是离开了，我如释重负。

　　此刻车开的更快了，公路两旁的树被车速丢在身后。我辗转睡了一觉又一觉。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身上沾染了亲人的缘故，我本来是警惕性很高的孩子，尽然能做到在此刻心无旁骛的睡了起来。

　　昏昏沉沉，那些年里的事情不停的在我脑中，如车水马龙般的悬着。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夜晚，窗外的霓虹灯照亮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光芒竟比那些年关在房间里，日日夜夜只能与月亮为邻的时候，还要亮上许多。

　　林易把车开进了一个有穿着制服的人守卫的地方。终于缓缓停下，这次替我打开车门的人不是林管家，而是他。

　　右手拉开了车门，左手递到我面前，弯下身子对我说：“下车吧，我们到家了。欢迎你，林淮。再次向你隆重介绍一下，我是你三表哥，林易。”

　　“林淮”我轻轻在心里嚼着这个名字。真好听，一定要把它嚼碎了，融入骨血里。深深记得，从此我叫林淮。

　　轻轻抬头，林易停车的旁边是一个很大的园子。若是用很大这个形容词来描述眼前这个园子，只能说是典型的词汇缺乏症的表现了。

　　林易牵着我的手，跟在林管家身后向园子里走去。门开了，是眼睛有些微红的一个扎着两个小麻花辫的姑娘。她告诉我，她叫小红，是我家的佣人。还说，欢迎我回家。这是今晚第二个这么跟我说欢迎回家的人。

　　园子里的路弯弯曲曲的，再穿过一个门廊就是那个家了。不远处的厅堂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和窗帘都能散出那么亮的光来，这在平安村里是绝对不允许的浪费。田麻子点了许亮的油灯，被他爹吊在门梁上打了一夜，家家户户都能听的见他的嚎叫，更别提本就贫穷的他们家了。

　　低头看着自己脚上还破了一个洞的鞋子，缝缝补补的衣服裤子。开始怀疑自己真是这家的女儿吗，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里面那些人，包括她身边的林易都是富贵的人，一出生吃穿用度就是最好的。

　　从前只记得爷爷的话。我只是我，其他什么流言蜚语对我而言，都不要放在心上，做人一定要想河水一样干净不要贪恋。

　　而此刻，我只身入戏，明明不想成为戏中人，却被人告知已经锁在了剧本里。明明还未开始，就已经有些贪恋此刻的梦境。

　　就像...就像是红楼梦里，初来乍到的刘姥姥。

　　“怎么了？”林易问我。我看着他，想要望进那双深黑的眸子，找寻真相。

　　“我真的是你妹妹吗？”林易还未曾回答她。虽然现在只是林天的梦境，虽然他从未出过错，虽然她身上的胎记和七妹妹一样，虽然那双眼睛和大姑姑如出一辙。

　　但亲子鉴定还没做，从医学方面还不能肯定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林管家的点头，定是因为那王夫人跟他说了什么，但也不能说完全就是如此。

　　那时候想着不能错过一个，即使不是也可以把她安置在林氏旗下的福利院里也好比让她待在平安村里做个灾星。

　　“别担心，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林易没有正面的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牵着我的手进了那个厅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