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宫阙》清水浊流

15、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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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峦往回看看，确定无人之后又继续道：“一直以来，娴妃对皇后娘娘恨之入骨，但是在皇后娘娘怀了身孕之后，我听翊坤宫那边的人说，娴妃每天都很积极跑翊坤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以前她可是不会去翊坤宫请安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不提醒皇后娘娘吗？”

　　卫宓听了翠峦的话感到有些不解，作为皇后以前的侍婢，现在又是季洵身边的人，照理，发现问题自然应该是先告诉皇后才是。

　　翠峦难为的摇摇头，“阿宓，你在宫里呆的时间不长，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虽是服侍了娘娘十几年，但是现在在心安殿服侍娘娘的是烟升，很多事情是我不能过问的，若是过问那就是逾距，等到皇后娘娘平安无事诞下小皇子后，得死的人就是我。”

　　点明其中要害，卫宓知晓了为什么翠峦会选择和自己说这件事。

　　其一，自己算不得宫里人，充其量不过是季洵的伴读，其二，在翠峦眼里，自己并不是一个玩弄心计的人，断然不会将这件事情告知任何人，其三，翠峦不过是为了防止这件事情烂在她的肚子里，便找了一个知情人，而自己就是这个知情人的最好人选。

　　其余各宫的人又怎会不知晓，但是一如翠峦所言，在这深宫六院里，逾距就是死罪。

　　人人自危，人人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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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洵来到翊坤宫时，卢绾清正在院中的凉亭下坐着品茗，身边还有个卢绾荼在抚琴，若是教外人看去，必定是一副姐妹情深的场面，但在赵惊月眼里，他却从卢绾荼眼神中看尽了杀机。

　　他拉住就要上前的季洵，季洵狐疑回头，赵惊月张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卢绾荼的那种眼神，只得匆匆说了一句，“小心些，不该喝的不要喝不该吃的不要吃。”

　　季洵看着赵惊月跟看鬼的似的，随即点点头，“知道了。”

　　他知道赵惊月不会无厘头的叮嘱他这样的一番话，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相信自己，但绝对不会不相信赵惊月。

　　方泊言站在赵惊月身后，突然出声，“你也看见她眼底的杀机了？”

　　赵惊月回眸一望，“嗯，太明显了。”

　　随即方泊言脸色一变，“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赵惊月看着方泊言的神情神经一下子也紧绷了起来，“闻到了一股香味，但是香气过于浓郁，我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方泊言颔首，“我也是，只是总感觉这味道很熟悉，我父亲和兄长经常喜欢漫天撒药，我应该是闻到过这个味道。”

　　“你父亲...方...莫非你曾祖父是方昀？”

　　方泊言有些惊讶，“你认识我曾祖父？可是他都入土二三十年了。”

　　赵惊月捂脸，“不是，我曾祖父还在世时经常会和父亲念叨当年救下咸丰皇帝的那个神医，就是叫方昀，你一说漫天撒毒我就想起父亲和我说起过这件事情。”

　　“这样啊，但是我并不喜欢去研究那些都长得一样的药材，更喜欢凭剑说话，所以选了武，我兄长倒是精通药理，只是他现在不在汴京。”

　　方泊言顿了一下，随即又道：“还有，是漫天撒药，不是撒毒。”

　　“.....”

　　赵惊月不再说话，他想起太医院负责给皇后请脉的人是李承昱，照理来说一个孕妇身上有这般浓郁的花香李承昱不可能不会阻止。

　　当即决定去太医院走一遭，并叮嘱方泊言看好接近季洵和皇后的人，尤其是要盯好卢绾荼。

　　方泊言应下之后，赵惊月挑了个空隙便离开了，卢绾荼抬眼望来，被方泊言眼中的冰冷吓得手上不稳，随即琴弦断裂。

　　卢绾荼起身惊呼，正要给卢绾清添茶的宫女被吓了一跳，随即手中滚烫的茶壶打翻，千钧一发之间，方泊言扔出了手中的暗器，将直直的朝着卢绾清孕肚砸去的茶壶打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但因为避让不开，热茶便泼到了季洵身上。

　　季洵大喊一声，方泊言心惊，完了，惊月回来肯定和自己没完。

　　他飞身上前将季洵揽到一旁，身上没带什么药，只能把季洵的手直接伸进了一旁的荷池中去，“殿下，你先把手放在水里，切莫乱动，我去找惊月。”

　　方泊言经过卢绾荼身边的时候，看了卢绾荼一眼，尽管这人满脸的惊恐，但却掩藏不住她眼底的狠戾与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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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惊月来到太医院寻找李承昱，却在李承昱的随性小太监小亭子那里得知在四月前，李承昱被其他太医弹劾，称他收受妃嫔的贿赂，给了那妃嫔一种用来助怀孕之药，却被查出那种药是媚药，季忱一怒之下便革去了李承昱的官位。

　　赵惊月正要离开，小亭子却拉住了赵惊月的衣裳，“惊月，你和我过去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来到一处静谧的地方，小亭子警惕地四下看了看，随即附到赵惊月耳边，悄声道：“李大人是被陷害的，他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情呢，至于是谁想害他，我也就不得而知了，惊月，李大人离开之前吩咐过我，一定要在你和殿下回来之后 ，让你们去找太医院的魏谦大人。”

　　赵惊月在小亭子的话里得到了许多的关键信息，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那股香味，他抓起小亭子的衣领，“走，带我去找这个魏谦，我有要事找他。”

　　小亭子被赵惊月一下子吼懵了，连忙带上赵惊月就去找魏谦，魏谦一听赵惊月所言，立马带上药箱随赵惊月离开。

　　半道上遇上了来找赵惊月的方泊言，一听说季洵出了事，赵惊月扼住方泊言的手腕，“不是叫你看好殿下的吗？就这么一会你给我生这么多事出来？”

　　魏谦年过半百，但是性格却是急躁得很，他是李承昱的老师，也是为何李承昱会嘱咐小亭子让赵惊月去找魏谦的理由。

　　“两个毛头小子说什么生不生，快走啊，再晚了黄花菜都凉了，要是馊了你们吃？”

　　两人一晒，随即分开，三人急急忙忙地往翊坤宫跑去。

　　季洵还撅着屁股把手泡在水里，卢绾清在一旁急的直掉眼泪，从水里就可以看见季洵的手上已经起了几个很大的水泡，她无法想象这茶壶若是直接往自己身上翻，腹中的胎儿会如何。

　　“微臣给皇后娘娘、娴妃娘娘请安。”

　　魏谦匆匆请安之后将药箱往一旁扔，把还插在水里的季洵如同拔萝卜似的拔了出来。

　　“殿下，疼吗？”

　　季洵点点头，“肯定疼啊，那么烫的水烫到你你不疼吗？”

　　魏谦：.....我就是客套一下，肯定疼啊，水泡都那么晶莹透亮了。

　　“行行行，老臣这就给殿下处理伤口，忍着点。”

　　魏谦三两下给季洵的手涂上了药膏，季洵只感觉手上一阵清凉，方才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不存在过一般。

　　随即魏谦将目光转向了卢绾清，他给卢绾清号了脉，心底顿时一阵惊讶，但碍于卢绾荼也在，只得假装一切如常，他从李承昱口中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现在说出实情，只会对很多人都百害而无一利。

　　“皇后娘娘不过是受惊了些，等下官开些凝神静气的药服下就可以了，平常注意休息，还有不要熬夜，早些睡，还有，不要使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熏香。”

　　卢绾清有些惊讶，她不解地道：“魏太医，本宫最近也没使用什么奇奇怪怪的熏香啊，这芳泽本就是药香，是太医院的人给本宫的，何来奇怪？”

　　卢绾荼见机立马上前挽住了卢绾清的胳膊，满脸的担忧，“姐姐，既然魏大人都这么说了，我看那芳泽你也还是莫要用的好，免得对腹中的孩子不利。”

　　卢绾荼上前的瞬间带起了一阵风，魏谦闻到了赵惊月所说的那股香味。

　　魏谦微微皱眉，“敢问娴妃娘娘平常用的什么香？”

　　“我自然用的不过是尚宫局分发给各宫妃嫔的香料罢了，怎么，魏大人有什么意见吗？”

　　魏谦摇摇头，“老臣不敢，只是老臣觉得娴妃娘娘身上的香味实在有些罕见，便不由得多嘴了两句，还请娘娘恕罪。”

　　赵惊月上前朝卢绾清跪下，“皇后娘娘，殿下的手受伤了，回心安殿不太方便，可否请皇后娘娘把殿下留在翊坤宫？”

　　卢绾清对赵惊月的请求有了些怀疑，平日里这个孩子除了请安之外话不会多说两句，现在自己怀着身孕，他突然要留下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

　　“当然可以，就算幼安一直在本宫这待到封王本宫也很乐意啊。”

　　她特地加重了封王二字，她其实也不相信卢绾荼是真心实意想给自己请安，也不相信她是真的会待自己好，只是李承昱突然出事，若自己不请求陛下将李承昱的官职削去，否则以媚药一事可以看出，太医院有人想要置李承昱于死地。

　　卢绾清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李承昱走后负责自己腹中胎儿的太医绝对不会是忠于自己的人，她从来不会喝下那些太医送来的药汤，都是由烟升同魏谦拿药再服下，她千防万防，最后却没能防住卢绾荼更高明的诡计。

　　那把断了琴弦的琴被送去了如意馆重新翻修，琴弦断，有事生，季洵手上偌大的晶莹剔透的水泡已经说明了问题。

　　见魏谦还不走，卢绾清便先让卢绾荼回去，并说今天的事情自己会和陛下说清楚的，只是打翻茶壶的那个宫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卢绾荼谢过了卢绾清，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翊坤宫。

　　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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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为什么，我不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