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东风渐起（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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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古籍，应当珍藏。”梵修淡淡的回答，从一旁的架子上随手抽出一本泛黄的书地给沈若，“此次需要抄写的佛经。”
沈若接过那本书，随意翻了翻，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惹得他呛了呛，“这这这...这多少年前的书啊？！能不能抄别的？！还这么难？！我手受着伤怎么抄......”
“沈小侯爷，只有这些你没抄过。”梵修指了指那书架，上面都是上了年纪的书。
沈若看了一下，望而却步，“我...你确定我只有这些没抄过？”
梵修没说话，点了点头。
“......我这些年难不成一直在抄经书？！”沈若不敢相信。
梵修不予置否，朝书案走去，准备纸笔，慢慢磨墨。
沈若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走了过去。
这人怎么这么闷呢......
沈若的手刚上好药，用纱布包着，拿着笔哆哆嗦嗦根本写不好字，无奈看向一旁正在誊抄古书的梵修。
“小师父...你看，我这也写不好，不如就不抄了吧？”
“不行。”
梵修一脸无情的拒绝，把沈若手里写坏的纸抽出，拿到外面去烧成灰烬。
“都这么些年了，跟一头猪都待出感情来了，偏偏有人像坨冰，拿火烤都烤不化......”
沈若百无聊赖的拿着笔乱画，见梵修回来，立刻停了笔。
梵修抬眼，只见自己刚刚抄好的那一页上，被人画了个猪头，他顿了顿，把那一页抽掉，放在一旁，又重新拿了一张纸，一言不发。
沈若觉得无趣，只得安安分分的拿起笔开始抄写。
从京城到西边，最快的脚程也得要十天。如今的匈奴王，是号称狼王的耶曼，手段狠辣，并且野心不小。
沈毅领兵骑马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的是他手底下的老将，张秋。张秋长得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看起来十分老实，当然，不只是看起来，他对沈毅的确足够忠心。
“侯爷，我们要不要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张秋问道。
京城的五月虽然还有些凉快，但越往南走，却是越来越热。
沈毅往后看了一眼队伍，点了点头，“前面路边有个茶铺，让大家去那里歇歇脚，一炷香后再赶路。”
“多谢侯爷。”张秋抱拳，调转马头朝后骑去。
所谓茶铺，不过就是倚着阴凉地儿，架起支竿撑篷子，再摆上四五张桌椅，茶也不是什么好茶，供人解渴便行。
沈毅坐在路边，背靠大树，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有些破旧的桌子旁，坐着几个江湖人士，显现散散的不知道在聊着什么。
“你听说了段家的事没有？”
“段家，哪个段家？”
“就十年前，在江南城溪被灭门的段家。”
“哦，你说这个段家，这我倒是有点印象，我记得段家当时的家主是...是，是段密！对吧？”
“对！就是这个，啧，想当年段密也是十分风光了，只可惜...到现在都没查出来凶手是谁，哎呀，我扯远了，你们知道吗，听说段家被灭门，是因为他们知道一种独步天下的武林秘籍在哪里，所以才惹得别人眼红嫉妒！”
“切!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武林秘籍，每个大门大派基本都有自己的一套不外传的武功好吧？就拿靠近匈奴的紫煞阁来讲，他们的飞镖阵法，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哎呀，跟你说不清，不过我想，这流言起来，遭殃的就是段家仅存的后人了，诶，真是可怜。”
“段家还有后人？怎么我不知道？！不是都死光了吗？！”
“你以为你什么事情都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有几个受了重伤但是没死的...不知道看没看清楚凶手的模样。”
“估计是没看清，不然这么多年，怎么不见报仇。”
“你懂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咦？现在刚好是十年......”
......
“侯爷。”
沈毅听的正出神，突然被张秋叫了一声，回过思绪来，“啊，怎么了？”
“侯爷，兄弟们都休息好了，该出发了。”张秋提醒道。
沈毅这才反应过来，起身点头，“是该出发了，收拾收拾吧！”
“是。”
沈毅带队在前，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张秋看不下去了，便开口问道，“侯爷有心事？”
“...你可听说过紫煞阁？”沈毅转头问道。
“紫煞阁，听过一些。据说是江湖上五大门派之一，善用暗器。”张秋疑惑道，“怎么了，侯爷？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五大门派，这么多，怎么感觉有点乱，还有其他哪些？”沈毅皱眉问道。
张秋笑了笑，“侯爷说笑了，江湖本就有些乱，五大门派算少的。我想想，南方玄音宗，以萧、琵琶为武器，中部的丹朱门好像是女子之派，西南的毒蝎门擅长用毒制蛊，还有一个白玉堂，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现任少堂主欧阳骋喜欢去各大门派里乱窜，曾经搅得玄音阁鸡飞狗跳，甚至玄音阁三长老亲自追了出来。”
“江湖事，就是乱。”沈毅摇摇头，却又疑惑道，“不过你为何这么清楚？”
“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去酒馆喝点小酒，久而久之，听酒楼的客人叨叨叨叨，下意识的记住了。”
“少喝点酒，你那个身体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弟妹走了，你还不打算再找一个吗？”
张秋脸上先是顿了顿，随即惆怅道，“侯爷，你会再找一个夫人吗？”
不等沈毅回答，张秋摇摇头，“你不会...侯夫人是无可替代的，就像我娘子一样，在我心中也是无可替代的。”
沈毅不语，随即怅然，不再说什么。
除紫煞阁、玄音宗、毒蝎门、丹朱门，还有白玉堂之外，十年前还有江湖上三大家，西塘成氏，城溪段氏以及扬州肖氏，只不过如今看来，段氏早已不复，成氏日渐衰弱，只剩一个肖氏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白玉堂少堂主欧阳骋，风流才子一个，与玄音宗三长老许慎的纠葛在江湖上传的十分开。
沈若其实也听过一点，只不过忍住了好奇的心没敢问而已。
但是看见院里的人，他现在是真的想去问一问。
院中梵修的面前坐着一个蓝衫公子，蓝衫公子腰别一柄水墨扇，带着红绳铃铛的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棋子，跟梵修不紧不慢的下棋起来。
那公子眉眼带笑，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此人十分温和，嘴角一挑，不知能迷倒多少女子。
不过沈若才不是女子。
“欧阳兄又来了啊！”沈若靠在树干上，“老是往普渡寺跑，怎么着，难不成你也想出家？”
那人正是白玉堂少堂主欧阳骋。
这些年一直巴不得往普度寺跑的，除了沈若，还有个欧阳骋。
说是什么梵修小时候的好友...行吧，他没话可说，毕竟梵修又不是他的。
“是啊，来看看段......”欧阳骋差点脱口而出，临时改了口，笑嘻嘻道，“来看看端端正正的梵修，洗洗我的眼睛...该你了。”
梵修不语，又下一子，引的欧阳骋节节败退，“不玩了，真没意思。”
欧阳骋说完展开自己的白玉扇，不过那扇子左上角，却写着一个肖字。
“这扇子不是你的？”沈若好奇地问。
欧阳骋看了一眼白玉扇，笑道，“不是我的，前些天去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玩玩。这次回去就还给他...说到这个，沈兄，你上次可是答应我的，要赠一壶东风楼的酒给我，酒呢？”
沈若哑然，怪不得前几天他从东风楼里出来总感觉有事情没做...自己净想着去找裴湫的麻烦了，忘了这茬儿......
“这...我前些日子忘了，要不现在给你买去？”沈若摸了摸鼻子，故作惋惜，“只可惜啊，我还在面壁思过中，不知道梵修小师父肯不肯让我出去。”
欧阳骋看了一眼梵修，梵修抬眼，又看了一眼沈若，方才淡淡的回答，“待会我要去城西的城隍庙替师父送些东西。”
“就这么定了，待会儿你去买酒，我跟梵修去城隍庙！”欧阳骋使了个眼色给沈若。
沈若笑了一下，“没问题。”
三人在普渡寺不远处便分了道，沈若朝东风楼去，梵修则跟欧阳骋慢悠悠的往城隍庙走。
“你故意支开他，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梵修突然出声问道。
“哎呀，寻舟，你这个语气让我有点不太适应。”欧阳骋嬉笑两声，随即正色道，“江湖上最近有些流言，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矛头直指段家...也不能说是段家，你最近小心些。”
“小僧法号梵修，修的是佛，江湖纷争，再与我无关。”梵修云淡风轻的回答，“以后不必告诉我这些事。”
欧阳骋顿了一下，有些无奈道，“寻舟，我知道十年前的事情你一直过不去，可是你身上流的是段家血，别人才不会管你出没出家。”
“段家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段家人。”梵修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味道，“我此生愿常伴青灯古佛。”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东风渐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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