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似你》红笺儿

8、008

　　那天过后，颜冬瑶再没去过纪凉思家。她翻开手机通话记录，他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小喵见她天天对着手机愣愣出神，关心她:“冬瑶，你最近是怎么了，我总感觉你最近怪怪的。”

　　颜冬瑶默默将手机揣进兜里:“我没事，是你想多了。”

　　小喵不太相信地盯着她瞧:“真的吗？”

　　颜冬瑶说:“我真的没事。”

　　小喵撇了撇嘴，戴上手套，将烤箱里刚烤好的蛋糕拿了出来，表情专注地挤着奶油。她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颜冬瑶:“对了，我记得下周六好像是你的生日。”

　　“好像是，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颜冬瑶这才想起来。

　　小喵期待地凝视她:“怎么样，生日要怎么过？是不是要和男朋友出去嗨皮一场，来一个浪漫的约会？”

　　颜冬瑶抿了抿唇，沉默着没说话。其实，之前她生日都是在纪凉思家过的，只不过就是待在一起吃一顿普通的饭而已，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能和他在一起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今年……

　　她突然想到上次宴会上见到的那个漂亮女人，心里有点怯怯的。

　　“怎么了？”小喵看出她的低落，“冬瑶，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不太开心的样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有吗？可能是我最近比较累吧。”颜冬瑶不想让她担忧，随口敷衍。

　　小喵有些担心:“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了休息一会儿吧，店里我来看就成。”

　　“没事，不碍事的。”颜冬瑶笑了笑。

　　小喵见她坚持，也没再劝她，转身去了小仓库。

　　颜冬瑶见她离开了，默默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纪凉思的头像，用输入法打出了一条消息:

　　“凉思，下周一是我生日，我......能去你家过吗？”

　　犹豫许久，她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这时店里来了客人，她扔下手机，招呼客人去了。

　　忙活了一阵，冰柜里摆着的蛋糕都卖的差不多了。

　　她进了厨房，把小喵刚刚做好的蛋糕摆了出来。刚把冰箱的玻璃门打开，手机的短信声突然响了。她随手将蛋糕放在一边，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

　　是纪凉思回的消息。颜冬瑶紧张地咬了咬唇，点开了短信。

　　“好。”

　　虽然只有区区一个字，颜冬瑶的唇角还是忍不住上扬，连日以来的烦闷一瞬间全都消失。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她才是纪凉思的女朋友。她不应该在这件事上一直纠结。

　　小喵正好从厨房出来，见她笑的春光满面，嘟囔了她一句:“刚才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现在又笑的这么开心，女人的心啊，还真是海底针，真令人琢磨不透。”

　　颜冬瑶冲她笑了笑，心里乐开了花。

　　.

　　很快就到了颜冬瑶生日那天。

　　她早上七点就起了床，洗漱以后，坐在化妆台前仔仔细细地化着妆。她特意挑了一支豆沙色的口红，小心翼翼地涂上。腮红也是选的粉色，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元气满满的，即年轻又有活力。她打开了衣柜，在众多衣服里挑来选去，在衣柜前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挑中了一条粉色长裙。

　　穿衣打扮好，颜冬瑶背着包包来到玄关处。打开鞋柜，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自己平时穿的平底凉鞋，视线却无意间瞥到了摆在一旁的黑色高跟鞋。这双高跟鞋的鞋跟足足有十厘米那么长，因为她穿不惯高跟鞋，所以这双鞋自从她买回来以后，就是一直放在家里当作摆设，从未穿过。

　　当初她之所以会买这双鞋，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和纪凉思的身高差。颜冬瑶小时候身高就偏矮，上高中那会儿才长到155，是后来上了大学之后才又长了5厘米，勉强达到大学体测规定的女生标准身高。

　　女生一米六倒是挺常见的，也不能算是矮，但是让她头疼的是纪凉思的身高有一米八六，这……就有点尴尬了。

　　所以今天，她想尝试挑战一下。

　　穿好鞋子，她小心翼翼地踩着十厘米的鞋跟出了门。

　　一路上，颜冬瑶走的极其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个狗啃泥。勉强走到小区门口，她就有点受不了了。突然感觉脚有点疼，好想回去。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无意间经过一家商场，她对着门口的玻璃窗照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的一头卷发和今天穿的衣服有些不太搭。轻轻地皱了下眉头，怎么看都觉得怎么别扭。

　　最终，颜冬瑶去了商场里的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的老板是一个穿着时尚身材火爆的女人。见有客人来，她热情地招呼:“您好，本店新开张，烫发卷发均有打折。”说着，老板把一本发型杂志递给了她。

　　颜冬瑶坐在镜子前，随手翻了几页，看中了一款偏日系的发型。

　　颜冬瑶指着它:“就这个吧。”

　　理发店老板笑着说:“好，这个发型比较复杂，可能要弄上三四个小时。”

　　颜冬瑶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十点，她和纪凉思约的时间是在晚上，所以时间问题上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昏昏沉沉地靠在沙发椅子上，坐着都快要睡着了。她今天起得早，这会儿子正犯困。

　　坐了差不多有三四个小时，她的头发总算是弄好了。她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同时她在心里感叹，做头发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付了钱，出了理发店，颜冬瑶顺便去了一趟超市。她今天打算做一顿大餐，然后再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

　　在超市里逛了老半天，她推着满满的购物车，结了账，欢欢喜喜地出了商场。

　　外头的太阳很毒，阳光照在颜冬瑶的眼睛上，刺眼的很。她下意识地偏头，伸手遮住了脸。

　　马路刚好显示红灯，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停靠在路边。颜冬瑶正好向这辆车的方向望去，一眼便认出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纪凉思。他的神色紧绷，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最让颜冬瑶意外的，是坐在他旁边的人，是纪太太生日宴会那天见过的那个漂亮女人，纪凉思的前女友。

　　他们好像在认真地交谈着什么，并未注意到站在马路边的颜冬瑶。

　　这时，绿灯亮了，黑色兰博基尼呼啸而去。

　　颜冬瑶看了眼空荡荡的马路，垂下长长的睫毛，拿着购物袋的手渐渐捏紧，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

　　约好的出租车到了，颜冬瑶浑浑噩噩地上了车，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一路上，她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车到了，还是出租司机提醒了她才下的车。

　　她拎着沉重的一堆东西，坐着电梯到了纪凉思家。

　　打开房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

　　原本满怀期待的生日，她现在却是一点干劲都没有了。

　　看着购物袋里装着的一大堆食物，她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清洗以后，再慢吞吞地切着。开了油锅，她仿若什么都未发生一般，将每一道菜都做了出来。

　　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烤箱里的蛋糕也好了。她细心地给蛋糕挤上奶油慕斯，再将切好的水果摆上，一个巧克力慕斯水果蛋糕就做好了。

　　餐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颜冬瑶静静坐在餐桌前，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一时一秒地过去，窗外渐渐暗了下来。淡淡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多了几分凄凉孤独感。

　　颜冬瑶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她看了眼已经凉了的菜，唇边缓缓勾起一抹苦笑。她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颜冬瑶微微抬头，努力克制住想流泪的冲动。稍微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她起身开灯，打开了自己亲手做的生日蛋糕，插上蜡烛。

　　颜冬瑶看着蜡烛上扑闪的火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今天是她24岁的生日，只是，却是她自己一个人度过的。

　　吹了蜡烛，她切下一块蛋糕，默默吃着。明明是她一直以来最爱的奶油蛋糕，此刻吃在嘴里，却是索然无味。

　　手机忽然响了，是姚兰萍发来的微信。

　　“瑶瑶，生日快乐，妈妈不在身边，你自己好好地过，开心些。”

　　接着，又来了好几条，分别是小喵、乔嫣、寝室长和小雯他们发来的。

　　“冬瑶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祝你早日成为富婆，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24岁生日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今天是我们冬瑶小宝贝的生日，愿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应该是祝福奶奶辈的吧……”

　　……

　　一条一条短信看下来，唯独没有纪凉思的。时间跳到了十二点，他依旧是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心渐渐冷了下来，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凉透了。眼角不争气地流出不知名的液体，她连忙伸手去擦，擦的干干净净的。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从小到大，她就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泣，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委屈懦弱的模样，所以她在外人面前，即使心里再难过、再委屈，她也绝不会轻易落泪。

　　再次起身，她把桌上的饭菜统统倒进了垃圾桶里。

　　她将这间屋子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整理了出来，全都装进包包里，一件也没留下。她打开了皮夹，把纪凉思前些日子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抽了出来，和他家的钥匙一起搁在桌上。

　　换好鞋，出了屋子，她最后看了一眼宽敞的客厅。

　　这两年，她来过这里无数次。因为这里有他，所以即使从这儿到她家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她也经常隔三差五地来。只是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来了吧。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也关上了。

　　出了小区，颜冬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缓慢地向前走着。脚上传来阵阵酸痛，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波澜。想起今天早上出门时特意选了这双高跟鞋，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路灯昏暗，夜晚的街边只有寥寥几个人。瑟瑟寒风吹来，她却丝毫不觉得冷。失魂若魄地走在街头，她仿佛失去了方向一般，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真的累了，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两年了，已经整整两年了，如果纪凉思稍微有一丁点在意她的话，就不会在她生日这天无缘无故地扔下她一个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

　　颜冬瑶渐渐停下步子，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温热跳动的心已然凉透，她当初满怀期许爱慕的心也早已千疮百孔，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坚持下去了。曾经的她以为，这个世上的许多事，只要肯去努力一番，就一定会成功，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天真了，浓浓的挫败感真的快要将她给压抑疯了。

　　既然强求不得，不如……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