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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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号外！怀特阿格尼溪谷开采出鹅蛋黄金！史高治·麦克达克一夜暴富！
——号外号外！黑杰克酒吧遭受袭击！“北方之星”戈里特尔琳·阿金下落不明！
——号外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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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惊蛰细雨之后，育空区域①的土地终于染上了些许春的暖意。冰封千里的苍凉中逐渐破出青绿点点，白雪皑皑的峰峦也缓缓褪去了素裹银妆。冻结了一整个寒冬的克朗代克河被支离破碎的坚冰填塞，挤挤攘攘的冰块们如同嗅金而至的阿尔戈②般顺着深浅不一、坑坑洼洼的曲折河道涌作一堆。高声鸣叫的飞鸟，低声嘶吼的走兽，群犬呼哧呼哧的拉着雪橇，驯鹿胸前的铃铛叮呤作响，狭长的拖痕中掺杂着深深浅浅的脚印，抬脚带出来的稀泥与碎雪混作一块。矿井转轴吱吱呀呀，铁镐铁铲叮叮当当，溜槽流板唰唰啦啦，淘盘滤网悉悉索索，飘渺的炊烟捎着鼎沸人声扶摇入云，这些声音又在下一秒随着烟雾扩向四面八方——沉寂许久的鹅卵石之河③，醒了。
怀特阿格尼溪谷在这一在这一众喧嚣之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这片空旷的谷地藏匿在层层叠叠的茂林一隅，其所蕴含的万千璀璨皆被十几米厚的冻土掩埋，唯一通往此间的道路由比“芝麻开门”还要难测的远古冰原巨怪把守，庞然大物那魁梧的身影震慑着每一个心怀不轨的，妄图染指此处的豺狼虎豹。近乎与世隔绝的一方天地内，刻板枯燥的作业声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就像完全受不到四季更迭的影响一样，而在这般辛勤劳动下开采淘洗出的黄金，只有怀特阿格尼溪谷的地契所有者才有权利享有它。那位最难缠，最刁钻，最抠门，最凶恶的——
“混账！”
漫漫雪地上，两个矮瘦的身影匆匆前行。
“你那领地到底还有多远啊？我跟你都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戈里特尔琳踉跄的迈着步子，口中抱怨不断，难看的脸色摆明了她并非是自愿加入此行的。逐渐融化的积雪只在地面上留下了湿润浅薄的一层，混合着泥泞与碎石一同折磨着她精致的坡跟舞鞋，原本艳红的摩登舞裙被树枝和黑泥折腾得不复美丽，精雕细琢出的妆容也在疲惫的汗水中一并毁去。“四周的景色有变化过吗？四周的景色就没变化过！我感觉你根本就是在带着我原地打转，你不会是连自己的领地怎么走都记不住了吧？”
“我很清楚我们在向哪走。所以闭上你那张比雪雁群还聒噪的嘴吧，省下力气专心走路！”史高治眉头紧皱，死死攥着绑紧背上包裹的麻绳，时不时便警惕地环顾四周，继而又回过头来冷眼看向前方摇摇晃晃的身影。“这才走多久你就开始嚷嚷。要知道为了找寻金子的踪迹，沿河深入林中的路程便要耗去不少时日，而这还只是淘金序曲的前奏罢了。”
“然而即使是这前奏也不是毫无波澜的：捉摸不定的莫测自然，神出鬼没的饥饿野兽，图谋不轨的恶盗流匪，投机取巧的奸商贪官——天灾人祸，哪一个不是威胁！”史高治又望了望森林和身后，同时抬手一指克朗代克河，“就瞧瞧你右侧的黄金之河吧，春季解冻而碎裂的大量浮冰已经造成了冰塞④！这势必会在接下来的几周内导致泄洪，然后成为所有想要分食它的——那些愚蠢的拓荒者以及尾随他们的鬣狗的灾难！”
两人继续前行，大大小小的碎浮冰推攘了一路。又走了一段后，道路就突然被阻断，一条才没过脚踝的浅流兀地自河道一侧伸出，那潺潺溪流缓慢向林间的一处峡谷爬去，最终在名为“麋鹿脖子”的巍峨冰川下的某个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冰洞内隐去踪迹。高耸仿入云霄的寒冷巨幕紧紧连接着溪谷两侧陡峭的崖壁，挡住了任何探向谷内的视线，也折断了几乎所有进出溪谷的途径。除了那个两人宽洞穴外，竟是再无其他道路。
他们在冰洞前停下。“看看这个冰洞，就是它贯穿了整个麋鹿脖子冰川！”史高治说道，语气不经意间染上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点点骄傲：“我想关于这地方的传闻应当早就在道森传烂了：‘诡秘又坎坷，渗人又曲折，刀悬头顶刺在脚，怪物守溪道’——没错，它确实非常危险，所以那帮贪生怕死之辈根本就没胆踏进这里一步！”
“够了！比雪雁群还要聒噪的是你吧！”戈里特尔琳烦躁不已，她厌烦的转过身来斜眼看向对方，“我看起来像是会对这些感兴趣的人吗？干嘛要告诉我些？”
“因为这洞穴中所隐藏的就是令那些软蛋畏惧的，守卫洞穴的冰川怪物！而这也就是去往怀特阿格尼溪谷——也就是我的地盘——的唯一路线！”史高治挑眉，似是挑衅的回看她。他可是很清楚那些编得比《怀亚特·厄普一角小说》⑤的故事还要精彩的流言有多大的威慑力的，只怕在他这番有意的解说后，面前的娇俏舞女得吓得想转头跑了吧。
“哦，冰川怪物，所以呢？难道冰川怪物还能比舞厅更糟糕吗——那种乌烟瘴气的，充满了粗鲁的拓荒者的地方，嬉笑谩骂坑蒙拐骗，我每周六的晚上都要应付那样的人和那样局面！”出乎史高治的预料，戈里特尔琳在听完他的一席话后就只是冷笑了一声，她也确实转过头了，但她是转过头去，捏紧双拳毫不犹豫的大步迈入洞穴，那架势就想是要与人赴架一样。“如果咱们非走不可的话，那就别废话了，赶紧的吧！”
史高治愣了愣。旋即，他摸向身后，将挂在包裹旁的煤油灯取下点燃，也踩着刺骨的溪水走进了冰洞。洞穴内的温度较外界相比更低，因而使得本就冷极的溪水变得愈加让人难以忍受。溪底像不规则的洞壁一样凹凸不平，洞顶悬挂的各式冰锥摇摇欲坠。灯火摇曳，这忽明忽暗为本就不太光亮的洞内又平白增添了几分恐怖氛围，戈里特尔琳不免打了个冷颤，低声咒骂着提起吸饱了水的绒边裙摆，在一片朦胧中跌撞撞地闪避着不时猛扎下来的利刃。
史高治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发现他们差不多要走到“那个点”了。[嗯，到目前为止她都还是挺勇敢的。]他想，[不过，等她遇到冰川巨怪的时候可就难说喽！]
“呃！”
“砰砰！”
前方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宽敞了数倍。戈里特尔琳下意识地抬头张望，却被猝不及防撞入视线内的庞然大物给吓得差点跳起来，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动作已经先于意识支配她抽出别在大腿外侧的短筒手枪，干脆利落的给了那个黑影几击。
身后昏黄的灯光凑了上来。现在戈里特尔琳大致能够看出那坨黑影是什么玩意儿了：“看在上帝的份上，这究竟是……”
“猛犸象，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它早在一万多年前的冰河时代就已经死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猜或许是为了躲避当时的狩猎吧，可惜还是被插了个满身，丧命于此。”史高治打断她的话，他提高手里的油灯，将那毛茸茸的利齿猛兽照得更清楚了些，“它就是那个让外界谈之色变的‘冰川怪物’！那些妄想着非法侵占他人采矿地的贪婪鬼之所以没能进入怀特阿格尼溪谷，可都是它的功劳！我敢打赌，那些周六晚上在酒馆里通宵笙歌的家伙中，可没有像它这么大，又这么毛茸茸的家伙！”
“这可说不准……曾经有一个从马尔默⑥来的阿尔戈……啧，算了，别管那个了！”戈里特尔琳心有余悸地又瞧了一眼猛犸象，满脸不爽的低头吹去了枪口飘摇的黑烟。
“哦，这个。”史高治顺着她的动作也看向了她手里的小巧武器，他皱着眉头向前一迈，伸手便把那柄枪夺了过来，“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有随身携带这种危险物品！需不需要我感谢你的‘仁慈’，不管是在之前下迷药偷走我的金蛋时还是在之后被我大闹酒馆强行绑走时都没用它给我一下？”
话中的讽刺感真是傻子都能听出来。戈里特尔琳略略眯眼，语气也好不到哪去：“那可不必，我只不过是懒得浪费子弹，所以一直在在等着你背过身的时机而已，可惜没等到——你这个幸运的毛头小子！”
[再说了，如果我就那么干脆的解决掉了你，又该怎么弄清麦克达克秘密基地的位置，夺回金蛋甚至获得更多呢？]戈里特尔琳想。
“谢谢‘夸奖’，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史高治毫不客气的回道。“行了，别啰嗦了，继续前行吧，就从两腿之间……”
“啊！？”
“呃……去往怀特阿格尼溪谷的道路在猛犸象的两腿之间。”面对戈里特尔琳不知因为想到了什么而一脸“你说什么”的愕然，史高治也莫名感觉有些尴尬，“走吧！”
戈里特尔琳也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她窘迫地迅速扭回去，快步穿过猛犸象下方，不发一言。那纤细的身影几欲隐于黑暗，史高治只得提着灯急急跟了上去。
经过猛犸象所在的位置后，剩下的道路便较之前稍微好走了些，亮度也越来越高。没行几步，视线内就出现了一个晃眼的光点，等到逐渐靠近，光点越扩越大，光亮后的景色才逐渐显现出来。走出洞穴的一刹那，两人皆因突然的刺入眸内的光线而眯起了眼，史高治在眯眼的同时还不忘揭盖吹熄油灯的火苗，省下那几滴油。
日渐西斜。气温慢慢下降，戈里特尔琳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怀特阿格尼溪谷，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O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