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酉时当归

2、第二章

　　第二章
　　毓萱的肚子一天天的变大，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紫禁城降下第一场雪时，众人也迎来了年末的最后一场家宴。
　　孝庄看着一屋子的小辈，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婳祎，颜笉，过来，哀家有东西要给你们。”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苏麻把东西拿了上来，“眼看就要到新年了，便准备了这长命锁给你们腹中的孩子，也算是讨个好兆头吧，希望你们俩啊生产顺利。”
　　二人接过谢恩，婳祎是个活泼的，“颜姐姐好福气，一年多未见，如今都要生第二个孩子了，看样子姐姐和王爷当真是夫妻情深。”
　　颜笉脸皮薄，“妹妹这嘴还是那么的不饶人。”
　　婳祎瞧着她的小脸慢慢变红，打趣道：“姐姐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经逗。”婳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皇玛嬷，你看我和颜姐姐的产期相隔的不远，不如今日由您作证，让我们两家定个娃娃亲可好？”
　　一旁的常宁终于开口了，“我说你啊，安分一点吧，这两天胃口见好，就开始上蹿下跳的，定什么娃娃亲，你不知道咱们儿女间的婚事是要由皇兄点头的吗？”
　　婳祎由他扶着坐下，“我就是提议一下嘛，你看他们家头胎生的女儿，粉雕玉琢的，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错过。”
　　听他俩这么一人一句，屋子里的众人不禁笑了，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也要做爹娘了。
　　“依我看啊，今年当真是个好年份，不单是这两位王爷人丁兴旺，咱们这宫里也是好事连连啊。”
　　“可不是，要我说今年最好的年份就是五月了，皇后和纳喇氏一前一后传出好消息，老祖宗，恭喜呀。”
　　坐在一旁喝茶的太妃你一言我一句，将气氛活络了起来，此时皇上和皇后还未出现，玄烨的几个嫔妃倒是早就到了，坐在另一桌闲聊着，元之听见太妃提到自己，不自觉地摸了摸已经隆起的肚子。
　　“哀家瞅着纳喇氏的肚子尖尖，只怕是个阿哥吧。”
　　绿蕊机灵，“回老祖宗，我家小主自有孕以来最喜食酸，要不是奴婢和太医拦着，这天天能把醋当茶喝了。”
　　“绿蕊……”元之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她。
　　先前说话的太妃有开口道：“说起来，纳喇氏的孕期反应似乎没有皇后那么厉害。”
　　提到皇后，孝庄有些心疼，“皇后那丫头，只怕是生承祜时伤了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这就有孕，也是苦了她了。”
　　“那老祖宗可要让太医院好好看着，这母体若是孱弱，腹中的孩子也不会太强健，只看年初承祜生的那场病就知道了，现在想起来还叫人后怕，说到底啊，还是身子强健的妃嫔更适合怀孕。”
　　太妃这字字句句听起来是在关心皇后，可暗里的意思在场的人怎么会不懂，皇后头胎就生下男孩，没过多久又再度有孕，说没人嫉妒那是不可能的，首先咽不下这口气的就是元之，和毓萱先后有了好消息，可看看两人得到的待遇，皇后那边，太医院，御膳房随时待命，皇上无论多忙，每天必定会去坤宁宫一趟。而元之这儿，除了有个王彰日日请脉，还有什么，皇上一个月也就来看她一次。元之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心中却百般的不是滋味，凭什么，论出生她不比谁低，若是皇上喜欢，自己也可以为他生好几孩子，难道就因为那个是皇后，所以得到的一切就该这么特别吗？
　　就在此时，一声“皇上皇后驾到——”传了进来，外面还下着雪，玄烨的肩头落了些雪花，右手牵着承祜，承祜的帽子上也落了些雪花，毓萱被水云扶着走在后面，因着肚子大，走得特别慢，皇上为了迁就娘娘的速度，也放慢了脚步，这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副活生生的温馨画面。
　　孝庄抬手止住了要行礼的三人，“行了，快扶皇后坐下，皇帝也不必多礼了。”
　　“谢皇玛嬷。”毓萱还是艰难地福了福身。
　　“乌库玛嬷。”承祜糯糯地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哀家的小心肝。”孝庄把他抱了起来，“承祜可是不守信了，之前不是答应了乌库玛嬷早点过来的吗，怎么还来的这么晚？嗯？”说着，刮了刮他的鼻子。
　　承祜指了指不远处的毓萱，“额娘，难受。”
　　毓萱想起身解释道：“臣妾……”
　　孝庄让她坐下，这丫头，都七个月了，身子怎么还是这么瘦，那隆起的肚子实在是太突兀了。
　　“乌库玛嬷，梅花。”承祜指了指一旁荣宝手中的花，“额娘，梅花。”
　　承祜只说了几个字，但孝庄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为了陪你额娘才没遵守和哀家的约定，现在摘几只梅花来向乌库玛嬷赔礼道歉呀？”
　　承祜点了点头，粉雕玉琢的样子，引得众人止不住的笑。
　　“朕和皇后路过御花园，皇后说皇玛嬷宫里的檀香味和这冬日里的梅花最为相配，朕便命人摘了一些，想着放在屋子里，皇玛嬷看着也开心。”
　　孝庄让苏麻收下，“开心，只要是我们承祜送的，哀家都开心。”
　　元之看着他们，这才是一家人，那样的亲昵，自己何时才能也像皇后一样不那么的卑躬屈膝，受尽老祖宗和皇上的恩宠呢？所以老天爷拜托了，这一次一定要让她在皇后之前生下一个男孩，不然这后宫还有她们这些人的活路吗？
　　太妃又开口了，“同是有孕，怎么皇后的肚子看着比纳喇氏的大了这么多，我记得皇后和纳喇氏月份相差不多啊。”
　　一句话引得人人往皇后这边看，这才发现，同是七个多月，皇后的肚子确实要比元之的大了好多，仿佛那些八九个月快要生的了。”
　　“胎儿若是过大，只怕娘娘生产时要吃苦头了。”
　　说话的太妃和元之同是纳喇氏，毓萱眼睛扫向元之，只见她挂着笑的脸上还带着些别的情绪，看样子这段时间有的人肚子大了，心思也大了，毓萱淡淡开口：“本宫多谢太妃提醒，太医倒是说无妨。”
　　孝庄倒是真的担心，“丫头肚子里的怕真是个磨娘精，哀家看你吃下去的东西都长在他身上了。”
　　玄烨也开口道：“朕也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小祖宗敢这么折腾他额娘，等他生出生，看我不好好罚他。”
　　“皇嫂要是生个阿哥，皇兄你罚他臣弟我还信，要是位公主，皇兄你还舍得吗？”常宁打趣地问道。
　　玄烨看着妻子的肚子，要是个女儿，那自己只能将这世上的星星月亮捧到她面前了，爱她一辈子，宠她一辈子，不为别的，只因她的额娘叫毓萱。
　　一个屋子里有四个孕妇，也算是宫中的奇景了，再加上有承祜在，一顿家宴吃的好不热闹，玄烨和毓萱回到坤宁宫时已经很晚了。
　　“今日累着了吧？”玄烨把她放到床榻上，“我给你按按？你又不喜人多，一个晚上定是吵得头疼了。”
　　“还好。”毓萱拉着他和自己一起躺下，“玄烨，今日太妃虽说了些不好听的，但有句话她说的对，孩子若太大，到生产时不是件好事，孙瑜和许太医都和我说没事，但我还是不安心。”毓萱靠在他肩上，“玄烨，我有点害怕，如果，我是说万一……”
　　“不会的！”玄烨偏头看着她，如墨的眸子盯着她道：“你若担心，那这孩子我们不要了，反正我们有承祜了。”
　　“你胡说什么呢？如今都七个月了，你不要也得要，而且我怎么能为了自己而舍弃孩子呢？”毓萱更靠向了他一些，“我只是觉得上天对我太好了，先给你生了承祜，如今又再度怀孕，后宫的人只怕恨死我了。”
　　“萱儿，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因为你冠了我的姓，我这么说你或许会觉得我自私，但我要告诉你，等到你生产时如若有万一，孩子和你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抬手止住了妻子要张的嘴，“这是圣旨，没有商量的余地。”
　　毓萱报复性地咬了他一口，“霸道。”
　　玄烨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这辈子唯一的请求就是要你陪着我，将来我们一起把承祜送上那最高的位置。”
　　毓萱双手搂住他，“我答应你就是了，一定让自己和孩子都平安。”
　　肚子将两人隔开了一段距离，玄烨已经很久没这么贴身抱过她了，妻子发间的香味萦绕在鼻间，将他的心绪扰乱了几分，再开口时声音哑了几分，“等你生完这胎，我们再也不生了。”
　　毓萱埋在他颈间的脸瞬间红了，完全不敢看他，玄烨哑然失笑，“睡吧，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