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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丰赢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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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点软糯甜腻适中,想来丰家有着不错的厨子,练容华心中满意。
她大梦之中,离了家之后,并无钱财,自然吃不了这好东西。再则,这糖同细粉都是精贵物儿,便是有了些许银钱,那也是不舍得买的。
想了往日的事,练容华到来了胃口,一连吃了七八块,又喝了两杯热茶,这才饱腹了。一边绿宜见她比往日胃口还好,也便放下心来。
因着丰赢未来,练容华也不能掀了盖头,一晚只得早早倚着床沿而睡。
天色稍亮,外头传来敲门声。这声音略轻,绿宜因守着门,一时也就醒了。她瞧了练容华一眼,见她还睡着,便小心开了门。
绿宜记性不差,门外来人赫然是昨日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丫鬟。容貌一般,只瞧久了,便觉得她颇为和善。
“姑娘,奴婢唤来莺儿,老太太跟前伺候的。”来莺儿年长绿宜,此刻却未拿架子,见了便笑。
“姐姐折煞我了,奴婢绿宜,姐姐唤我名字便是。”绿宜只扶了来莺儿手臂,巧笑道。
来莺儿特意压了嗓子,笑道:“夫人还睡着?”
绿宜神色自然,轻声道:“睡着,等了丰公子大半夜,仍不见人。小姐后头实在熬不住,不过半个时辰前,这才倚着床栏略略眯盹了去。”
来莺儿见状点头,道:“老太太晓得便是如此,委屈了夫人。是以,老太太特意让我来交代一声,晨日里的请安便不必去了。
夫人既睡着,你小心陪护,不必叫她醒来。我交代一声,让外头人也不必打扰,只让她好眠。便是睡到了午时,也是无碍的。”
“多谢姐姐,也请姐姐去向老太太回复,我家小姐多谢老太太体恤。”
来莺儿交代完了这事儿,此刻特意交好的拍了拍绿宜手背,这才离去了。
来莺儿走后,绿宜面色便一喜。
昨日小姐的所作所为,到底没白做。丰家欠了情,老太太还算明白事理,这才有这一遭。
绿宜果真没打扰练容华,不过差不离时间,蒋婆子却来了,让绿宜将练容华唤醒。
盖头未掀,到可不必去敬茶。虽如此,但却真不能睡到午时,外头丫鬟婆子都在瞧着呢。如今练容华刚入丰家,还未真将这内院之事捏于手中,必然是不能叫人落了口舌的。
盖着盖头,练容华行动多有不便,却也勉强洗漱了。
安静坐于房中,约是到了中午时分,外头忽然吵嚷了起来。
“小姐,我去瞧瞧。”绿宜立即起身,开了门走去。
练容华倒是安静,她没什么不耐的。她六七十岁之时,因身体不便,一整天不动弹也是有过的。这些个事,于她并不难熬。
只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她听着门大力开合,而后便听见好几道脚步声。
“放开我,我不娶亲,不要这种病歪歪的娇小姐,让我离开。”一年轻公子扯了嗓音喊。
练容华立时明白,这怕是丰赢了。
“公子,夫人是您明媒正娶的。老太太交代了,您要是对着夫人无礼,回头让老爷打您,这回她必不拦着。”一个嗓子略粗的妇人说完了话,似招呼了一声,其余脚步声又快速退去了。而后,又听到咣当一声,门被关严实了。
练容华腿有些坐麻了,略微动了下。
丰赢见此,倒是一乐,只当这所谓书香门第出来的娇小姐怕了。
是以,丰赢略带几分自得,一把掀开了盖头。
眼前骤然一亮,练容华不由眯了眯眼睛。
丰赢也沉默了会儿,他倒是没想到,这练容华容貌十分不错。称不上绝美,只她微微鹅蛋脸,眼神灵动外加肤如凝脂,周身气质宁和,分明也是个妙人。倒是同他想的,对方或许略带清高又有几分伤感春秋,说不得处不得的小姐模样很是不同。
练容华此时也打量这丰赢,他已有二十。这般年岁才成亲,已然晚了。不过这丰赢整日胡闹,高不成低不就,也就拖到了如今。
除开年岁外,丰赢面貌到不错,身材略微修长,身上着了如今川南之地最为流行的广袖长袍。看料子,绣工,加着他手中折扇上挂着的坠子,通身行头下来不下百两银子。
练容华如今并非不知外事的闺阁小姐,这百两银子,普通人家一辈子也攒不起来。
丰赢此刻回了神,却是冷哼了声,吊儿郎当坐在了屋中凳子上,道:“我同你说实话,我对你并无感情。此次婚约,乃是我父亲母亲老太太做的主。
我昨日特意跑了,便是于你个借口不必嫁了。你倒好,还是来了。我可同你说,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练容华拨弄了下指甲,只轻笑了声。
这丰赢说的好没道理,他一个公子爷,说不娶也便不娶。可她身为女子,能这般做吗?过了三媒六聘,她已然是丰家之人,哪里还能回头。
不过此刻,练容华不与对方计较这些事。
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公子罢了,练容华有的是手段料理他。
“你笑什么!?”丰赢面色一沉,不悦道。
他刚才说的话,丰赢也晓得很是过分。本以为这小姐会受不了委屈,立时便将闹起来。哪里晓得,她竟然没有半分怒意?
“我笑夫君多虑了。”
‘夫君’二字丰赢听了,面色不悦加重了几分。
“夫君,你可是恼我嫁了你,与你直接性格不合,二人并无话题?你也怕我碍了你的事,阻了你玩闹又劝你读书?”
“哼。”丰赢冷哼了,算是默认了。
他晓得家中的意思,取个诗书传家的女子进门,便是来督促他上进的。
“夫君多虑了,我到觉着为官也并非全然的好处。你做了官,可好官难做,若是坏官,恶了名声又唯恐哪一日被圣上砍了。俗话有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倒是觉得,夫君不必一定要读书入科场。
老太太疼我,得了空,寻了时机,我慢慢同老太太说,必然叫你不必再读圣贤书。咱们丰家钱财不缺,你过个顺顺心心的一生,又如何了?”练容华面带笑容,缓缓道。
“当真?”丰赢不可置信看练容华。
他不愿读书,可这满丰府的人,没有一人是赞同的。他一说起不愿读,不是劝的便是骂的,从未有一人对他说做官也未必好,钱财够了,顺心一生便可这话。
“当真。”
丰赢立即起身,却是给练容华行礼,“小姐真乃我知音也,可惜啊。”
“可惜什么,夫君不妨同我说说?”
丰赢一叹,神色却自在了不少。他原本是怕练容华太过正经刻板,现在倒是松了口气,这便不由道:“我心中已有了另外一人,否则,同小姐你做个知音夫妇,也是无碍的。”
练容华立时也想起那听到的传闻,这丰赢前些日子喜欢了一个妓子,同她赎身之后便嚷着要娶进门。
丰家哪里肯依从,不说如今丰家已发迹,绝迹不会让这等女子进门,让旁人看了笑话。便是未发迹,丰家也算家世清白,宁娶乞丐女,也不叫妓子入门槛。
练容华扯了一缕头发把玩,笑道:“夫君我问你,你可是一定要你那红颜知己入丰家?”
“必然。”
“好,我再问你,你同她可是真心相爱,不慕荣华?”
“自然。”丰赢斩钉截铁道。
“那便好,我为你想个办法,必然叫老太太同意她进府。只以后,名分上只能落个小妾。不过夫君同她真心相爱,日后天天住在她那儿便是。我自幼读女戒,断然不会吃醋。到时候,我劝着父亲母亲同老太太,只夫君抽空还记着我便行。”
丰赢这回彻底震惊了,“你…你当真如此想?”
“当真,我此时便将方法说予夫君听。”
丰赢面露欣喜,立时附耳过来。
练容华细细说了,丰赢面色越来越高兴,此后更是面目潮红,鼓掌而悦,“好好,好办法,小姐到底蕙质兰心,我同媚儿谢谢小姐了。”
说完,丰赢又激动的在屋中走动。
片刻后,丰赢回身再次给练容华行了一个长礼,“小姐大恩,我铭记于心。今日之事,是我丰赢不当,媚儿进府之后,我一定携她来叩拜你此番大德。你且放心,日后你便是此房大夫人,媚儿是个明理人,不会再生事端。”
练容华顽皮一笑,道:“你既来了,也该同我去给父亲母亲请安,还得去老太太那儿。媚儿的事,此后我才好说。不过这小姐你可不能再叫,得叫我娘子或者夫人,让外头人不起疑心才是。”
“对对,小姐…不,夫……夫人说的有理。夫人,那咱们出门?”
待俩人出了门,练容华便瞧见了一脸担忧的绿宜。蒋婆子也在,不过她见过不少大风大浪,面色倒是平和。
刚才绿宜被几个丰府婆子拦了下,差点闹将起来,唯恐怕丰赢那纨绔子欺辱了练容华,幸而蒋婆子将她拉了。
见着练容华,绿宜立时上来扶了她,面色上不由松了一口气。
一旁丰赢瞧了,自是晓得人家对他不放心,也只一笑,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上前半路,一抬手,笑道:“夫人请。”
“夫君请。”
二人其乐融融联袂而行,那些原本丰家的丫鬟婆子具是露出惊异之色,随后又感叹,这新来的夫人当真有几分本事。
不过些许时间,便将这纨绔子训服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