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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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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随着晨风簌簌而落,将一切掩埋,天地间皓然一色。
丝丝凉意从脸上传来,逐月缓缓睁开了眼,周围是一片荒芜的景象,几具尸体被随意的丢在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逐月猛地坐了起来。
衣服上的鲜血已经被冻住,伤口也已经凝结,那一剑虽然让她流了很多血,却巧妙的避开了她所有要害,并未伤及脉络。
那银面男果然不想杀她,他到底是谁?牢房里没有江浸月,那他去了哪里?逐月并不信他就这样死了,只要没见到他的尸体,她绝不信他死了。
那银面男是祾王府的人,她去劫狱的消息肯定已经被慕瑧知道了,祾王府她肯定是回不去了。
所幸她带足了银两,倒也容易安置。她找了家客栈,将伤口处理了一下,又换了衣物,休息了半日,便雇了匹马,往霁国的方向跑去。
她抄的近路,不过两日便到了霁国境内,却看到城墙门上张贴着捉拿反贼的告示,那画像上的正是她逐月。
她确实杀了副将纪龄,可她怕连累江浸月,那日刺杀时已经易了容,除了四王子,并没有人知道是她杀了纪龄,她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却不知为何变成了通缉之人。
她不敢进城,改了一下装扮,在外面找了间偏僻的客栈住下,向掌柜打听道:“掌柜,那墙门上贴的告示是怎么回事?”
掌柜道:“姑娘外地来的吧?城里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相国府出了叛徒,杀了纪龄将军,大王正要治相国的罪呢,想想相国也真是可怜,刚从沧国回来就遇上这事……”
“相国回来了?!”
逐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掌柜,心头抑制不住的激动,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掌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愣了一下,才说道:“是啊,相国前天就回来了,不过听说这次伤的挺重的……”
逐月已经听不进去他后面的话,飞似的冲出了客栈。
她忘记了思考,满脑子只想着见他一面,骑上马便往相国府的方向跑。不过半日,便到了相府门外。
就在她准备进大门的时候,忽然有人拉住了她。
“逐月姑娘,你不能进去。”
逐月回头,发现是晏七。她虽然很奇怪晏七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她也顾不得这些,问道:“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晏七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太子的人在里面,我们换个地方说。”
听到‘太子’两个字,逐月才恢复了一丝理智,跟着晏七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上,见四周没有什么人了,逐月才问到,“太子的人怎么会在相府里?”
“相国已经去见霁国王去了,太子大概是觉得你这个反贼一定会回相府,所以一直派人把守着。”
说到这里,晏七不解的看着逐月,“逐月姑娘,你为什么要回相府啊?你和相国是什么关系?”
逐月没有回答他,脑海中的念头已经转了七八个,自己反贼的罪名已经被坐实,太子派人守着相国府,自己若是现在在相国府被抓,就证明了此事与江浸月有关,太子正好可以把一切罪名推到江浸月头上,到时候江浸月百口莫辩,太子再要王治江浸月的罪,简直易如反掌。还好刚才没进去,否则就惹了大麻烦。
想到这里,逐月不禁有些感激晏七,“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我……”晏七结巴了半天,才说道:“听说你受伤了,我就一直跟着你追到这里……”
“听谁说的我受伤?”
晏七思索了一会儿,才答道:“听……听二公子说的。”
逐月并不意外慕瑧知道她劫狱的事,只是慕瑧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晏七?
“二公子还说什么了?”
“二公子什么也没说,不过……”晏七看着逐月,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晏七道:“不过你这次好像惹了大麻烦,誉王跑来府里大闹了一场,就连老爷也写了书信回来训斥二公子,二公子直接被老爷骂病了……”
逐月道:“还能骂病的?”
晏七小声附和,“我也觉得二公子的病是装的。”
逐月觉得祾王府处处透着古怪,而且她也迫切的想知道那天的银面公子是谁,而且她也总觉得慕瑧藏了许多秘密,左右现在也回不去相府,倒不如摸清祾王府的底细,说不定日后也能对江浸月有所帮助。
逐月思索了片刻,便对晏七道:“走吧,我们回去。”
晏七不解地问:“回去哪?”
“祾王府。”
“哎呦,你不要命了!”晏七赶忙阻止她,“二公子现在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回去,就不怕二公子扒了你的皮?”
逐月轻笑一声,“说不定二公子正想着我回去呢。”
晏七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但见逐月已经上马,便赶忙追上,对逐月道:“逐月姑娘,我们慢点走,我先传个书信回去,让二公子有个心理准备,不然我怕他一看见你直接气过气去。”
…………
三日后,逐月和晏七回到了祾王府。
似乎是因为晏七已经和慕瑧传过书信的缘故,她这个‘内奸’回到王府时,也没有受到太多阻拦,很顺利的就到了慕瑧房间门口。
晏七到了慕瑧房前就停住了脚步,对逐月道:“逐月姑娘,你还是自己进去吧,我改日再来和二公子打招呼。”
说完,他便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逐月看着禁闭的房门,心里其实是十分没底的,因为她根本摸不透慕瑧的性子,不知道慕瑧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慕瑧总归是让晏七把她带回来了,是不是就代表慕瑧其实还是想她回来的?想到这里,逐月心中才有了一点底气。
她推开了房门,一股浓郁的酸气从扑面而来,几个侍女正架着个小火炉,火炉上正煮着什么东西。
逐月被这酸气熏的捂住了鼻子,问道:“你们在煮什么。”
侍女见她回来也不意外,一边用扇子扇着火炉,一边回答道:“二公子让我们在房里熏些醋。”
“醋?”逐月十分不解,“熏醋做什么?”
侍女摇了摇头,“不知道,二公子没说。”
逐月不知道慕瑧又在搞什么鬼,定了定心神,才走进了里屋。
慕瑧与往常一样斜靠在塌上,只是先前那身胡萝卜似的红色长袍,被换成了鲜黄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慕瑧见逐月进来也不说话,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玉制扳指,也不看逐月一眼,仿佛逐月是个透明人。
逐月之前在心里想过慕瑧见到她时的各种反应,觉得他会震怒,会讽刺,会挖苦,却独独没想到慕瑧会是这样,她一下子没了对策。
逐月只能低声道:“二公子,我回来了”
无论如何,得先让慕瑧开口,慕瑧开了口,她才能知道慕瑧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慕瑧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又低头玩起了扳指。
逐月见慕瑧没有反应,踌躇了半晌,干脆壮起胆子,走到慕瑧身边,轻声问道:“二公子,扳指好玩么?”
慕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玩。”
逐月又问道:“我这有更好玩的东西,二公子要不要看一看?”
慕瑧把扳指套回了手上,“嗯,拿来看看。”
逐月把自己从头到脚的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她干脆取下了自己的耳坠,递到了慕瑧手里。
慕瑧的睫毛颤了颤,看着掌心中的珠玉坠子,问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逐月哪里知道这个耳坠有什么好玩的?
逐月只能现编,“你的扳指只是玉,上面什么都没有,我的耳坠上有小银勾,还有珠饰,肯定比你的扳指好玩。”
“有道理。”
慕瑧应了一声,还真就玩起她的耳坠来。
逐月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慕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