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音画》禾屿琴师

31、第十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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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冬天的深入，一家家店铺陆陆续续装饰起了五彩的小灯，摆出一棵棵大大小小的圣诞树，将原该白茫茫的冬季照出暖洋洋的色彩，仿佛刚出炉的圣诞餐摆在一家人团聚的餐桌上，热腾腾地冒着白烟。

　　学校没有组织相关的活动，但圣诞与年末的气息仍然悄无声息地在学生心中蔓延，一种怀念与期待的情绪在心中酝酿，吞噬了紧张的学习氛围，无论是反思自己过去的一年，还是展望未来的一年都好，至少此时此刻，都静静地享受着今年的最后两周。

　　齐咲还是一个人坐在琴房里，紧紧拉上的帘子隔断了窗外弥漫的喜悦，只留下黑白的琴键印出黑色的琴板后沉默的人影，但窗户能挡住声音，窗帘能挡住光线，怦然心动的心房又如何才能安分地平静下来呢。

　　“你相信圣诞老人嘛”，齐咲在一片寂静中无言地发出来这样的信息。

　　“我相信噢”，学姐的回答意外的干脆，“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但我还是相信的”

　　琴房内的琴声再次响起，但毛躁的边角似乎已经被磨破，不再有努力地向目标斗争，而是让一切都如流水般自然淌着。

　　日月坐在跷跷板的两端，一起一落又是一天过去，在他们不亦乐乎的拉扯中，平安夜从百年前的西方大陆走到这里，短暂地停留后又迫不及待的向西而去，而它滞留的片刻，就是言之独奏会的时间。

　　齐咲下午与学校请过假，早早地赶到了音乐厅，他们的海报高高地贴在门口，海报中的齐咲巧合般地望着另一张海报，浅浅地笑意似乎能看破薄薄的纸。

　　进去后他与等候多时的学姐一起生疏地挂着横幅，看着横幅上黄色的大字，不禁有些成就感，但为了这丝满足却要同时背负着极大的压力，学姐来不及多说就开始试琴，不断调整着声音的比例，而齐咲则在观众席给予她反馈。

　　曲目单上的最后一首曲子是贝多芬第三钢协，齐咲将作为乐队部分替她协奏，作为第二钢琴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但他依然如临大敌，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他若是不能拿出最好的状态，只会拖累独奏部分的她。

　　“你不怕我砸场子嘛”

　　“嗯，你要是砸场子我就揍你，不过我相信你啦”

　　一个月前，当她将厚厚的谱子交给他的时候，眼神中只有信任与期待，没有任何的犹豫或是质疑，这份满满的心意令他不愿，也不敢辜负，自己还不足以替她闪耀，但最少最少，也要与她一同前行。

　　温热的聚光灯，寂静的观众席，还有台上并排摆放，反着光的琴，都在期待着呈现了精彩演出的独奏者与她的同伴带来音乐会的终曲，齐咲轻轻拉开厚重的门，
　　一手撑住，另一只手则向学姐致意，请她先走向舞台。

　　二乐章中，齐咲低低地将和声托起，将精美的动机递到她纤细的手下，听着简单的素材在她手下千变万化，直到乐曲的终段，清亮的高音在下降中褪去闪亮的光辉，与深沉的黑夜携手走向未知的篇章...

　　掌声与祝贺都被两人抛在了身后，身边只有环绕的灯火与天上的点点星光，齐咲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包里翻找着什么，学姐也歪着脖子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

　　片刻后，齐咲开口道：“那个，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你要干嘛啦”

　　“别问了，闭上就好啦”

　　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合上了双眼。

　　“好了啦”

　　学姐睁开眼睛，只见齐咲顶着小小的圣诞帽，手中捧着一个红色的苹果，眼巴巴地望着她，她跳起来从他头上摘下来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红白的帽子在她的头上松垮垮地耷拉着，她笑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了他。

　　“圣诞快乐”

　　“你也是，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