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太清湖》荔非龙莫

4、肆

　　“娘娘，夜深了，早些睡下吧。”素衣看着心事重重的上官媛儿，很是心疼。
　　“素衣，他对我好，很好。”上官媛儿喃喃。
　　“是啊，娘娘，陛下对娘娘很好，所以娘娘无需担心。”
　　上官媛儿猛然回首，眼眸中满是悲伤：“可是素衣，你说，他是真心的么？”不等素衣回答，她有低下头，自我安慰似的说，“可我是真心的……”
　　“还望娘娘莫要忧虑。就算陛下要在人前表现得与娘亲近，但陛下来凰殿也对娘娘很好，这足以见得陛下待娘娘是真心的。”
　　“你知道的，自打父亲那件事之后，我总是觉得他是个难懂的人。”上官媛儿起身离开窗子，回到室内，抱过素衣递来的手炉，“素衣，我记得前两天小夏子说他看见刘淑怡去了太医院？”
　　“回娘娘，入冬之前陛下命太医院的太医们为各位娘娘诊脉，时值换季，娘娘们多少都有些不适的地方，太医院开了不少药方，唯独刘嫔身子健朗，故太医院只给开了些食疗的方子。那日小夏子去取药，见刘嫔亲自到了太医院便觉得有些蹊跷，特地回来告诉奴婢。”素衣同样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没听说刘嫔身子有恙，况且她就是真的不舒服了，也该是宣太医前去她宫里诊治，实在是没必要亲自到太医院去。”
　　“华妃怀孕已有三月，这期间太医去她宫里诊脉的频率是？”
　　夜深了，上官媛儿也有些疲倦，素衣为她更衣。
　　“回娘娘，据线人报，几乎每三日便诊一次脉。”
　　上官媛儿稍有不悦：“那为何现在才报，华韵可都怀孕三个月了？”
　　“娘娘息怒，这消息也是今日才传到奴婢这的。早先因为娘娘被禁足，很多消息都传不过来。”
　　上官媛儿疲惫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明日去太医院打听打听，华妃的孩子怎么样？别来那些冠冕堂皇的，我要听实话。”上官媛儿盖好被子，睡去。
　　素衣吹了烛灯，合上门离去，却听见上官媛儿唤她：“素衣，明个你去太医院时顺便问问，华妃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次日，华韵来到凤栖宫向太后请安。太后细细地叮嘱了华韵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项，华韵一一应下。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姑母，你可知道那上官媛儿的事？”
　　太后沉默片刻，后缓缓道：“韵儿，你只需记得，莫要招惹她。别的事，你无需知晓。”
　　“韵儿不依，姑母你就告诉韵儿吧。为什么当年上官家被抄家流放，上官媛儿却可以幸免于难？”
　　太后神色有异，似乎想跳过这个话题，却耐不住华韵三番的恳求。
　　她无奈，只得叹息一声：“好，我告诉你，但是韵儿你要记得，无论如何这些事不可对旁人提起。”
　　“是，韵儿定当保密。”
　　“其实当年，不是因为上官家为朝廷立下的功劳才保全了上官媛儿。正相反，是因为上官媛儿才保住了上官家的性命。具体细节我并不知情，只晓得上官媛儿和钰儿做了笔交易。我本不愿意让上官媛儿当上皇后，但钰儿执意如此，我也没拦住。”
　　“陛下为何执意要让她当这个皇后？”
　　“许是钰儿自有他的打算，但他不愿告诉我，我也不好深究。钰儿性子执拗，他决定的，我也拦不住。”
　　华韵神情复杂：“韵儿记得，当初是姑母让韵儿趁着上官媛儿被禁足时入宫的，可为何那日她说是谣言？”
　　“她自然不愿旁人知道，不然如何在后宫树立威信。至于禁足，则是因为她害得伍雯雅流产。”见华韵大惊失色的样子，太后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孩子你放心，姑母哪怕是拼尽一切也会保你母子平安。”
　　华韵虽是向来嚣张跋扈，但平心而论她还是个有底线的人。
　　比如她为夺凌钰的宠爱，她会说一些话，或做一些事来打压其他的嫔妃，甚至不惜弄伤她们，但她从没想过杀死她们，更不会杀死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此时此刻华韵当真是惊慌失措，她不安地四处张望，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躲在暗处的敌人给偷袭了：“姑母，韵儿怕……”
　　“好孩子，莫怕，有姑母在，她不敢……”说实话，太后也是没底气的。
　　她还记得上官媛儿刚入宫的时候，她极其讨厌她，因此想了各种办法想让她出错，失了凌钰的宠爱，却都被上官媛儿无声无息地躲过了。
　　有一次，她甚至让宫女偷偷在凰殿藏了合欢散，然后教唆伍雯雅带人前去搜宫，结果什么也没搜出来。
　　谁承想，第二天她便在自己的枕头下找到了那包合欢散。
　　打从那天起，太后便偃旗息鼓，同上官媛儿井水不犯河水了。
　　华韵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泪，目光却是狠辣的：“姑母，陛下知道么？”
　　“钰儿……想来是不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