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太清湖》荔非龙莫

2、贰

　　一大早，华韵就听到了凌钰昨晚夜宿凰殿的消息。
　　华韵真的是气急了，但更多的是羞辱，她觉得自己被上官媛儿戏弄了。
　　“衫儿，给我洗漱更衣，我要去给咱们的皇后娘娘请安。”说这话时，华韵当真是咬牙切齿。
　　原本上官媛儿一贯是闭门谢客的，但今日不同，今日是正月初一，按规矩，今日后宫众人是要想皇后和太后请安的，饶是上官媛儿也推脱不得此事。
　　华贵妃尊贵，待她姗姗来迟时，众妃嫔已在凰殿门前等候多时。
　　今日凰殿不同以往的冷清，宫门大敞，宫内也装饰了红灯笼等喜庆的饰物。
　　华韵冷眼扫视了众人，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进去吧。”
　　小夏子早早知道众人要来请安，得了上官媛儿的吩咐，引着众人前去。
　　众人步行至北屋门前就听见屋内有人嬉笑的声音。
　　众人驻足。
　　“听声音应当就是皇后娘娘了，看来皇后娘娘今天心情甚好。”伍雯雅是后宫里除了上官媛儿最早到凌钰身边服侍的人。
　　在上官家没落之前，凰殿还不算冷清，上官媛儿也不曾有过闭门谢客之举，当时伍雯雅还是与她交好的姐妹之一。
　　“真不愧是将门出身，皇后娘娘就是和我们这些文官家族出身的不一样。” 这是去年进宫的新人刘淑怡。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一阵浅笑。
　　华韵倒是没笑，她还不屑回应这种无聊的讥讽。更何况，在她看来，刘淑怡这话才是真的上不得台面。
　　此时素衣推门而出，向众妃嫔行了礼。
　　屋里再次传来上官媛儿的声音。
　　刘淑怡本以为上官媛儿是在同素衣说话，眼下看来又不是，于是奇怪道：“屋里还有旁人？”
　　素衣吩咐小夏子去打理宫内的其它事宜，她则引着众人进屋：“是陛下。”
　　众妃嫔心中一惊。
　　上官媛儿见着有人进来了，有所收敛。
　　众妃嫔依次向皇上、皇后行礼。
　　凌钰今日心情甚好，爽快地挥手赐座。随后转头看向上官媛儿的目光，可谓是脉脉柔情。
　　华韵看见了，心下一愣。她狠狠地揉着手帕，不甘心的心思却丝毫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依然端庄地微笑着：“妾身从不知道，原来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如此之好。之前娘娘一直闭门不出，有传言说娘娘是被禁足了，现下看来传言不实啊。”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传言？”上官媛儿问。
　　华韵当着上官媛儿不会当真，便敷衍道：“就是宫女太监们瞎说的，娘娘不要当真。”
　　上官媛儿笑里藏刀：“我倒从不知道，宫女太监们还敢这样造谣生事。”
　　温和的气氛一下打破了，众人敛声屏气，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皇后。
　　此前华韵宠冠六宫的时候，从来没人敢得罪她。但凡她看不顺眼的，你就是等到了六月飞雪，也叫不得冤。皇上宠着她，饶是她做错了事，只要没有伤到性命，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此这一年来，众人只得敢怒不敢言。
　　可即便是在华韵最嚣张跋扈的时候，皇后也从未说过什么。今日这不过是一个例行请安，怎么就惹到不快了？
　　凌钰责备地撇了一眼华韵：“华贵妃，还不快给媛儿道歉！”
　　“皇上……”华韵娇声唤道。见凌钰无动于衷，她只好忍气吞声，缓缓跪下，“妾身不知何错，还望皇上、皇后明示。”
　　“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上官媛儿语气温和地说。
　　“是凰殿，皇后娘娘住的地方。”
　　“所以，我不管你在外面如何兴风作浪，在这，你就得给我规规矩矩的，把你那些歪歪肠子都给我收起来，明白么？”这话不仅是对华韵说的，更是对众妃嫔说的。
　　众妃嫔被上官媛儿吓得说不出话来。
　　先前她们一直以为上官媛儿是罪臣之女，幸得皇上宽宥保住了她的后位，但她在后宫早已再无半点地位。
　　可如今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可是怎么会呢？
　　“好了，华妃，起来吧。”凌钰最见不得华韵这副委屈的样子。他让华韵起来，华韵反倒不愿意了，“不，皇上，是妾身错了，就该受罚。只是……”华韵委屈地缩着肩膀，伸手抚摸着小腹，“只是，还请皇后娘娘看在妾身怀有身孕的份上，能够饶了妾身。”
　　此话一出犹如巨石投湖，激起千层浪。
　　上官媛儿问道：“几个月了？”
　　“已有三月余。”
　　上官媛儿拂袖：“那就继续跪着吧。”
　　凌钰听到这话不觉一惊，他的媛儿从来不是这般无情之人：“媛儿……”
　　上官媛儿咂咂嘴：“说到底我也是个人，我嫉妒！”
　　这一下凌钰笑出了声，还好，他知道他的媛儿还似原来那般。
　　凌钰亲自扶了华韵起来，吩咐苏念之去传太医。
　　太医诊断之后说无大碍，只需好好修养便是。
　　既然无碍，那么他们就不免要去一趟栖梧宫了，太后已派人来催了许久。她甚至不放心苏念之找来的太医，执意要让一直以来为她诊病的汪太医看看。
　　太后毕竟是太后，没什么事比皇家血脉更为重要。
　　华韵怀有身孕却被罚着跪了许久，无论是心疼皇嗣，还是心疼侄女，都少不了要责罚上官媛儿一顿。
　　上官媛儿不愿去，可她毕竟是皇后，还要对此事负责，她只得不情不愿地上了龙撵。
　　凌钰搂着华韵在前面，上官媛儿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众嫔妃早已散了。上官媛儿想着，她们怕是去准备贺礼了。
　　她在龙撵上晃晃悠悠地掂量着，这次估计又要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