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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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曲公子？”
宋听雪立在清晨的街道上，有几个人经过他身边，发生了轻微擦碰，他也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看着街道延伸的尽头，眼眶微红，因为张得太久显出几道血丝。
他连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可那个人终究是没有出现。
宋听雪的心中须臾出现了一条空空荡荡的街道，一个人也不剩，在他眼前，一片洁白的冰晶体落下，冻住了整条街。
此刻的青年就像很多年前被逃难家人抛下时一样，陷入一个难堪而又无助的境地，与那时不同的是，他再也没有让自己的绝望溢于言表。
自己现在有能力，完全可以找回师尊，如果他走丢了，那么再寻一次便是。
倘若曲如风终将在轮回中与他走散，那么不惜一切代价，宋听雪也会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将俩人命运的线牵在一起。
青年眼底的黑云越发浓密，眼看就要吞没那仅存的一丝清明。正当此时，他肩上搭上一只修长的手。
宋听雪不假思索地反手摁住那手指，这股熟悉的感觉，便是来源于曲如风身上兰草的香气。
原本冷淡阴沉的脸色骤然变得委屈起来，宋听雪转身面对曲如风，正想质问对方为什么一言不合就丢下自己走了，但在见到对方淡然神色的那一瞬间，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什么委屈烦闷都顷刻消散，只余下一丝无奈。
师尊太天然了怎么办？
曲如风很快发现对方那有些微妙的表情，猜测到些什么，脸上溢出一丝淡笑，从袖中举起一个东西。
看清他手中那个油纸包后，宋听雪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
“刚刚路过一家糕点铺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进去买了些糖粉糕作为谢礼。”曲如风抿着唇，好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这家伙喜欢吃，他早就可以看得出来，之前在曲家的订婚宴上他就几乎扫空了桌上摆放的所有甜点。
这么喜欢吃，还能保持着如此恰到好处的身材，也是一件难得的奇事。
这样想着，曲如风把自己手中的糖粉糕又推过去了一点，企图加大对青年的诱惑。
宋听雪的眼睛果然在见到曲如风手中物品的那一刻亮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粉糕，像得到什么罕见珍宝一样捧在手心看着。
“……”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喜欢吃甜食吗？
头顶日光愈来愈烈，照在人身上拉出了一点短而不规则的黑色阴影，纵然是等阶不太高的修者，也不免被这天气燥出一层薄汗。
曲如风和宋听雪不再耽搁，去镇上最大的车行要了辆最快的马车，就开始上路。
因为路途遥远，坐的又是车速较快的马车，所以除了要付刚开始的定金，一路上还少不了要费银子打点车夫。不过自从知道这家伙其实很有钱之后，曲如风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在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出言提醒一两句。
沿途的天气由湿热逐渐变得干燥，宋听雪坐在马车内的榻上，信手捏起一块糖粉糕，满足地伸出舌头嘬了一口。
绵软的糕点入口，伴着淡淡香气，宋听雪想着这是那人送的谢礼，感觉口中甜度都加深了几分。
走着走着车速有些慢了下来，宋听雪在稳当的车厢内昏昏欲睡，行至一段路后，却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坐起身，翻出车厢。
曲如风在里面安安静静打坐，听到动静抬起眼皮，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跟着掀起车帘，就见宋听雪揪着车夫的衣领，语带烦躁地说道：“换一条路不可以么？”
车夫嘴里叼着根稻草，悠哉地摇着头：“小兄弟，不是我说，你去的那个地方那么荒芜偏僻，去那的路线少，大多官道都给封了，要绕近路只能走落日沼附近这条。”
末了啐了口唾沫，补充一句：“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去找其他车夫，问问他们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宋听雪看起来竟有些愤怒，他神色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扫到看着这一幕的曲如风，脸上的恼怒骤消，转变为了惊慌失措。
曲如风看着这人换宛如脸谱戏法一般的精彩变脸，差点忍不住想高呼一声好。
很可惜宋听雪显然没有当演员的天赋，出口就是遮掩不住的紧张：“你，你怎么出来了？”
担心曲如风听到他们方才的对话起疑心，宋听雪刻意想引导他回马车里去：“现在外边太热了，你快回去歇着吧。”
“哪里热？”曲如风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这附近是就落日沼，明显比之前凉快多了。”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要戳穿青年的话，只是很自然地回应一句罢了，但青年脸上的慌张简直都要隔着老远凝聚成实体，扑打到曲如风身上了。
“……”看着宋听雪一副小媳妇般纠结，愁容满面的样子，曲如风总有种被隐瞒了什么的错觉。
此时马车已然进入落日沼周边，阴凉的气息直直扑面而来，曲如风突然想到之前似乎听家仆说过这儿是忘尘仙人被那个劳什子帝君重伤的地方，忍不住一拍脑袋。
这可是遗迹旧址，风景名胜之地！既然来了，不多观览观览怎么行？
宋听雪发现曲如风淡淡的表情里隐隐透露出一丝兴奋，心下一沉，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到对方清润的嗓音响起。
“既然难得见到这处奇景，不如停下观赏一番？”
宋听雪刚想要找些借口阻止，那个车夫却抢先开口道：“这位小哥说得对啊，这儿不但风景优美，据传以前还曾有过一件奇事……”
“走吧。”宋听雪扯过曲如风的手，开口声音突然异常镇定，径直打断车夫的话，拽着曲如风就下了马车。
不是他有意冒犯，，但是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车夫口中吐出那个熟悉的字眼……
这儿是师尊前世被削去骨肉的地方，即便再怎么希望曲如风能够尽快恢复记忆，宋听雪也不想对方是因为想起这种痛苦的回忆而醒来。
更不想，师尊再和那个传闻中的死敌扯上关系……
曲如风感觉宋听雪握着自己的手心满是湿润，而且抖得厉害，奈何对方一语不发，任凭自己怎么出声询问，也只用攥得死紧的手带着自己向前。
风刮起宋听雪的黑色衣衫，遮住曲如风的双眼。待到再次恢复视线，面前人脚步已经停顿下来，四周安静得只能够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曲如风有些不解地看着青年的背影，对方却像被冻住了一般，毫无动静。许久曲如风才感受到手被再次攥紧的痛感。
他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向前方，那只是一滩很普通的暗色沼泽，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其实从之前宋听雪和车夫的争吵曲如风就发现他似乎在害怕些什么，但却又对此讳莫如深，什么也不肯说。
一片普通的沼泽而已，他在逃避什么？
曲如风抿了抿唇，用另一只手很轻柔地抚上宋听雪的指尖，在感受到对方稍稍放松之后，便轻轻掰开了他的手。
相比被轻易触碰的恼怒，曲如风现在反倒被宋听雪紧张恐慌的情绪给感染，不自觉地就想要安抚对方。
慢慢褪下那只修长的手之后，曲如风犹豫着朝前迈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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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雪的内心现在是十分矛盾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无意中闯入这个曾经的魔瘴之地，除去一开始隐隐的兴奋，那连他都不曾察觉的期待，接下来更多的则是担忧和害怕。
是的，他希望曲如风恢复从前的模样，他也不过是个接近神的人类，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渴望，他更害怕曲如风受伤。
他看着曲如风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明明想要阻止，却感觉腿上有千斤重。
好在曲如风走近那片沼泽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转过头来对着宋听雪微笑。
“这儿还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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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如风心里其实是有一些奇怪的画面掠过的，但是太快以至于根本捕捉不到，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升腾起一种极为难受的情绪。但在面对宋听雪的时候，他依然压下了这种不适，甚至还能够面带微笑地调侃周围的景色。
所幸青年并没有发现不对。
在看到曲如风面色如常之后，宋听雪脸上的紧张之色放松下来，他看着对方步伐缓慢地朝自己走回来，心里吁了口气，迎上前去，却没有如同意料中一样和曲如风并肩同行。
走了几步之后，曲如风张开手，像是想要拥抱宋听雪，见状青年连忙伸出双臂，见到的却是曲如风直直倒下的身影。
宋听雪赶忙抢步上前，成功接住了那清瘦修长的身躯。
曲如风倒在他怀中面色发白，睫毛轻颤，但神态却很是从容。宋听雪拥着这温热的躯体，感觉自己的心在急速地跳动，仿佛在生怕这一面就是永别。
许久不见俩人回来的山竹精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青衣身影和宋听雪相拥的景象。
而那个倒着的人就像是沉睡了一般，周身的气流都停止了飘动。
“喂！你该不会……”山竹精心下一紧，这傻狗该不会真的为了强行唤醒记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