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归》重感冒患者

5、再探客栈

　　宛儿和霍景成连夜回了部队里，霍景成让宛儿去她的帐里休息，而他则去了谷大帅那，汇报情况。

　　霍景成走进帐里，谷训之正埋头研究着地图，头也没抬道：“怎么样？”

　　霍景成也未作多余的阐述，直接开门见山：“这个小城，有百余户人家，三家客栈，两家酒肆，其他的商铺像是被闲置了很久，昨天我们进城后，”霍景成顿了顿，接着说：“虽说昨日我们进城已是傍晚时分，可也不至于一家开门营业的都没有，这一点有些怪异。”
　　“接着说，”
　　“我找了一家客栈投宿，那家的掌柜没有辫子，手底下的人也统统是短发，我趁夜深时又出去了一趟，看了看其他几家客栈，全都是清一色的短发。”
　　“哦？那你猜测他们可能是什么人。”谷训之道。
　　“这个，具体的我还没得到确认，不过，他昨夜想对我们下手，我推测，可能是下山的土匪，谋财害命罢了。

　　谷大帅听完后若有所思，过了好一阵，才又开口道：“景成，时间不等人，湖北那边情况是越发紧张，我们得尽快赶到啊。”

　　霍景成听到谷训之这话，他明白，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时间的重要性，自从太平天国运动爆发后，外国人一再要求清廷对暴动分子镇压，现在清廷岌岌可危，外国人在太平洋战场上又是分身乏术，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他们迅速生长发展的绝佳时期，又怎么能放过？孙先生等人正在武昌筹谋，若是能在此时起义，无疑是一记强心剂和先锋旗。所以他们必须尽快赶到湖北，与那边汇合，为起义成功多添一分可能。

　　霍景成正想着，忽然心生一计，对谷训之道：“从锦州走之前爆发的那场暴动，大帅还记得吗？”
　　谷训之点点头，示意霍景成继续。
　　“当时，我和包源在暴动平息后又回去了，我们把死的那些官兵的衣服全都扒下来了，”
　　“你是说？”谷大帅眼睛已经发出了精光。
　　“没错！”
　　“好！等明日太阳落山你带一队人去城里，亥时我们在这个地方回合。”谷大帅指了指地图上。
　　“是。”
　　“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谷训之道。
　　“是。”

　　霍景成退出了帐子，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幕，天边有几颗星星在闪着微光，就像在苟延残喘着的清廷，奄奄一息了。

　　第二日早晨。
　　宛儿在吵闹中醒来，睁眼望了望，帐篷里四下无人，霍景成难道一晚上没回来？宛儿想着，准备穿鞋出去看看。

　　刚出帐篷，就看着远处围了一群人，正在早操，来了部队这么久，宛丫头把这些作息时间早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出来也没看见霍景成的人，连同他的副官都没见着，这还一起消失了？宛儿懒得去想他们去了哪儿，就顺着扎营的地方，慢慢走着，部队里也没她什么事儿，最闲的人就是她了。话虽如此，不过在一直赶路，像这样停下来休息，还真没几次。

　　秋天是个讨喜的季节，若是在家里，二夫人这几日一定也是忙着到处忙着。每年的九、十月是霍家最忙的时节，交替季节的时候，染风寒的人也多起来，每日霍家的药材铺子上都忙得不可开交，药材园子里成熟药材等着收，又一轮的新种子等着布。
　　不知道今年，二夫人是否又忙得吃不上饭，她那胃疼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宛儿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不知道的怎么又想起了家里，霍家人待她极好，这里比起她以前待的地方，虽然没有爹娘在身边，不过更能被称之为家。

　　以前在家里还不觉得，这离家不过短短半月时间，还真是想得打紧，哎。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头，宛儿回过神儿来看着眼前的景，天蓝山绿水清，颇有些意外之喜。

　　天还没亮时霍景成就带着副官和谢其去了小城。

　　谢其是霍景成在锦州那场暴动里遇见的，谢其之前一直在他师傅的武馆，武练的不错，就是脑子转得慢，当时有人来告诉谢其他师傅被清兵抓走了在刑场，要被当做乱动分子处死，二话没说，就跑去刑场救人，当时霍景成和包源就在那个乱动分子里。

　　也是缘分，谷训之派了些人来救霍景成和包源时，霍景成和包源在谢其来之前又把他师傅一起救了。

　　那次之后，谢其和他师傅都对清廷失望透顶，外敌来袭，没想到却拿自己人开刀。谢其的师傅便让谢其去投奔了霍景成，他心里明白，他们这些乱动分子，才是最后能救他，能救大家的人。

　　谢其师傅一说，谢其立马就去寻到了霍景成，说明来意后，霍景成见他体格正好，怀着一腔热血，他们又正是需要壮大队伍的时候，就去请示了谷训之把他收下了。

　　这么一来二去，谢其也成了霍景成身边的得力助手，要说他和副官是霍景成的左膀右臂的话，那他就是右边干重活儿的，至于副官嘛，就是干些巧活儿。
　　一个旗两个枪，干起活来也是得心应手。

　　三人一行又回到了昨晚的那家客栈，霍景成轻车熟路的摸到了那掌柜的房间，谢其留在外边放风，副官和霍景成悄悄推门而入。

　　房间里还布置得颇有些书生意气，霍景成扫视了一周后，目光落到了床上的人，心里不禁鄙夷了一下，装修得再好，也掩饰不了这一身的匪气，说不定，这客栈也是抢来的。那掌柜的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已经传闯入了他的领地。
　　霍景成和副官走近了些，便闻到了熏人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怪不得，睡得和死猪一样，副官心里想着。

　　霍景成对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拿出了匕首，倚着那掌柜的的脖子，这匕首，还是他从包源那抢来的，想到可能会见这死猪的血，副官心里不禁又升起了对他的厌恶，真是的。

　　副官把刀架在那老板脖子上，他也还是没反应，霍景成看到这，排除了他是土匪的可能性，即使土匪没有受过正规训练，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那，他又是谁呢

　　副官使劲儿打了打老板的脸，他这才幽幽转醒，看着眼前的两人，如临大敌，刚想开口呼救就被霍景成塞了一嘴。霍景成顺手从他的鞋里扯出他的袜子，然后，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老板现在是浑身发抖，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就被两个人拿到刀指着，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心里是一边拼命想着这怎么就碰上这当兵的了，一边担心着自己的小命。

　　副官用刀抵着他脖子，说：“我们问一句你答一句，要是发出其他声音，”副官手上又使了使劲儿，接着道：“哼，你知道后果！”

　　老板拼命点头，眼里的泪已经在打转转了。霍景成和副官看他这副样子，料他也不敢有其他动作，这才给他松了口。
　　“第一，你们的来历。”老板听到问题后，眼珠子飞快的转着，
　　“我就是在这做点小本生意”，老板答道。

　　圆滑是商人在生意场上练就的本能，霍景成看着他这样儿，看来是不准备说实话了。
　　副官也看见了，就又把他的袜子塞回了他的嘴里，飞快的用匕首刺进了老板的大腿，然后又抵着老板的脖子。

　　白白挨了一刀，痛得冷汗都出啦，嘴还被堵着，叫也叫不出来真是应了那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被刺了一刀，老板心里也明白，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看来只能说实话了。

　　霍景成看着那老板的表情变化，不用说他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又开口道：“还不说实话吗？”
　　又是一阵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那你就把你的来历，你这客栈的来历，还有这小城里的情况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老板颤颤巍巍道：“我啊，还真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副官听到这话，又作势要刺他一刀，“官老爷，官老爷，你别急，听我说完。”

　　副官看向霍景成，霍景成点了点头，他这又才放下匕首。听着那老板继续说。“以前，这个小城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也正经营着这个客栈，这小城边上有个千指山，那山上有着一窝土匪，平时像我们收取点保护费，可是，有一天他们突然就下山了，对这个小城里的人是见一个杀一个，就留了那么些有用的下来，继续维持这小城的表面宁静。”客栈老板说到这，脸上也是十分难看，好像那些日子的确难过。

　　“那时候，土匪们杀了不少女人孩子，就连垂危的老人也没有放过，杀得精光，我的夫人也没有逃过，剩下的男人要不就是拉去加入了他们，要是有不服的，也是一并杀光，现在这小镇里住的，全都是土匪。”老板说到这，语气放低了些，露出了些悲伤的神色。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霍景成反问。“当时土匪闯进来，我听见了声响就躲进了地窖里，吓得不行，过了那阵风，我才敢出来，然后又碰巧听见了那些土匪在找会做生意的，我这有才跑去找他们，算是啊，苟活了下来。”
　　“那昨晚，你为何要杀了我们？”霍景成似在想他这话的可靠性，一边问一边盯着他。
　　老板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阵波澜，这不巧的，怎么昨晚就惹上了这位爷，早知道，他是这月就算没银子交，也不打劫他们了。

　　现如今，人家找上门来，又是位军爷，还能怎么办，实话实说呗，哎。

　　“爷啊，你是不知道，那土匪头子，明着是让我们继续做生意，可每月让我们必须给他交二十两银子，你也看见了这小城，虽地处交界，过往行人多，可是这动荡年代，谁有那么多银子带身上，这不就是暗着让我们做土匪的勾当吗？每月啊，就只盼得有那么一两个富贵人家的路过，有那么点钱可以收。” 老板脸上又是一副悲伤的神情。

　　听到这，霍景成想着老板的话，看着是无懈可击，不过也不能全信，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卖惨。

　　不过也算是要到了想要的答案。霍景成观察那老板的同时，老板也在观察着他，看样子，这位爷是信了，不过，还是不能大意，小心着点。

　　“爷，您还满意吗？”老板试探性的吻了吻。霍景成没有回答，还在深思着什么。

　　“爷？”老板在开口时就被副官喝住了声，真是的，还生意人呢，没看见连长在想着事儿呢，没点眼力见儿。

　　过了好一阵，霍景成回过神来，对副官说“走吧。”

　　说完就走出了门，副官连忙跟上，谢其在房梁上看着两人从二楼跳窗离开后，像猴子似的，顺着房梁也跳出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