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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木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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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桑消失后的翌日,温灵雨来到温景桑的住处。虽然房间只空了一晚,其中的冰冷感却尤为明显。
她踱至书房,沿案坐下,怔然地出神了许久。前不久,温景桑才刚接过掌家人的位子,大刀阔斧地分了家,这才过去几天,他就跟随来路不明的人一道消失了。分家后,他们手中只剩下温氏家族所有地界的四成,那么从前务工的一些牙人也会多余出来、等候遣散。
也不知道温景桑何时才回来,能否顺利回来,温灵雨轻叹一口气。
这时候,松紫敲门而入,她手中捧着一个轻巧的木质盒子。
“小姐,景桑少爷留了这个盒子给你,里面是分家后所剩的地契。”
温灵雨接过盒子,打开薄薄的木盖,只见里面方正工整地摞着许多地契。她随意翻了翻,问道:“哥没说什么么?”
“没有——他只让我将这个木盒交给你。”松紫见温灵雨神色落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能从主子的神情品出,这不是她该问的。
待松紫离开后,温灵雨缓缓坐下,温府的事情不能没人打理,她开始过目这些地契。这段时间里她积累的掌家经验,已让她精熟温府所有的各处地界。阅毕地契后,她已经将府内所剩的地界基本了然于胸。
最后一张地契被她攥入手中时,她惊异地看见盒底静静躺着一枚钥匙。
这不是存放地契的盒子,里面为何会有钥匙?
她将松紫重新叫来,询问道:“这盒子可有人动过?”
“没有,昨儿景桑少爷交给我后,我便小心存着。”
“好——”她陷入了沉思,昨天所发生的的一切毕竟是起因于温景桑,温那他一定对事态发展早有预料。他知道自己会离开温府一段时间,所以将分家后的地契都留给她。那么这个盒子里的所有东西,一定是他这两日亲自整理的。也就是说,是温景桑故意留给了她这枚钥匙。
如果这样,那这钥匙又是开什么锁的?
她又认真翻阅了所有地契,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等等——温灵雨猛然想起,这些地契中并没有皇宫地契。作为所有地契中最重要的一张,温景桑没有交待松紫,也没有留给她,所以是他自己将皇宫地契拿走了?
……
静阳王府中的一处暖阁中,静阳王妃正与梁玉容将兜帽长披褪下,交与下人。而后,两人沿小茶案坐下。
“除夕夜,我觉梁姑娘甚有眼缘,却一直没寻得机会将你请来府上一叙。”
“能得王妃赏识,小女甚是欣慰,早该主动来府上拜见王妃的。”梁玉容口齿伶俐,很会说讨好的话。
静阳王妃笑意岑岑,热切地为梁玉容斟上一杯冷茶,“这梅花茶是用除夕夜的雪水泡的,一直冰在冰窖里,你尝尝。”
室内炭火烧的很旺,喝一口冷茶,倒让人感到神清气爽。梁玉容道:“真是清冽。”
“你喜欢,我叫下人包上一壶,你回去给令尊令堂品尝。”王妃话音刚落,便挥手叫来候在帘外的婢女,吩咐她去取新的一壶茶来。
梁玉容忙道谢:“多谢王妃记挂家父家母。”
“令尊在朝为官,一切可还顺遂?”
“承蒙庇佑,一切顺遂。”
静阳王妃意味深长地一笑,眸色转深,一边打量梁玉容,一边道:“皇帝心里有你,自然不会亏待令尊了。”
梁玉容被静阳王妃如此说得飞红了面庞,在橘红色炭火的映照下,更显双靥娇娇欲滴,“也没有——”
“你瞧你,还说没有。除夕夜宴上,皇帝如何待你,我是看得一清二楚。作为过来人,我且把话说在前头,妹妹你的好日子快来了。”说到这儿,静阳王妃顿了顿,转而带着稍许歉意道,“你瞧我,就这么将你唤作妹妹了。”
梁玉容自然愿意与静阳王妃套近乎了,她忙道:“容儿没有姐姐,王妃若不嫌弃,容儿愿与王妃以姐妹相称。”
“好,真好,咱们有这个缘分。下月王爷与我就要离京,我也独自闲着无事,你若有空,就常来王府坐坐,咱们一起打发时光。”
“自然自然,只要王妃不觉容儿多有打扰。”梁玉容继而问道:“王妃当真觉得,陛下待我不同?”
静阳王妃将自己在除夕夜宴上捕捉到的细枝末节,都说与了梁玉容。两人愈聊愈欢,不知不觉就是半天过去了。
待梁玉容前脚刚被婢女送离王府,虞珹后脚便踏进了王妃的暖阁。他一边鼓掌,一边笑道:“还是你有办法,如此轻易就控制住了梁玉容。”
“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闺中心思满满,一心倾吐,却与何人说?只要稍稍提一下皇帝,她便会愿意与我多聊、深聊。”
“这样很好,只要梁玉容不起疑心,就叫她时常来府上和你谈心。”虞珹心中盘算,又道:“隔三差五地请她来府上即可。重要的是,二月十三那日一早,她必须要在静阳王府。”
“王爷放心,我记着的。”静阳王妃顺从道,末了,她温柔地关切问,“那件事儿,王爷准备好了么?”
虞珹明白她的所指,他默不作声,只认真点了点头。
“成与不成,很快便见分晓。”
……
主元殿中,虞珣赤脚席地而坐,面前是堆得如小山般高的奏章。他已埋头批阅了大半日,正是午后困倦之时。
低低的通传声自殿外传来,魏栖在崔金福的引领下,进了主元殿。
虞珣正要打瞌睡,但见魏栖,立即清醒了许多。他知道,魏栖轻易不会踏入殿中,只要他出现,就是有要事回禀。
魏栖行礼后,直言道:“陛下,伏在梁府外的线人来报,今儿上午,静阳王府遣人来接梁玉容了。”
虞珣听罢,眸色一凝,“哦?她去了?”
“不错,一切都如陛下所料。”
“除夕夜宴上,朕对她用了那么多心思,虞珹自然记在心间。他以为朕真心属意于梁玉容,便想以梁玉容钳制朕。真是小人伎俩。”虞珣不屑一笑,继续道,“朕再和你打个赌,虞珹很快便有动作,他举事那日,便是扣押梁玉容在王府之时。”
“好在陛下早有警觉,否则,若是家妹——”
“你放心,不解决静阳王,朕不会再展露一丝一毫对令妹的心意。”虞珣说得笃定,他锁眉长思了一番后,又道:“不过,温景桑既已投靠虞珹,温灵雨作为温景桑的妹妹,也摆脱不了威胁。只不过是虞珹为了拉拢温景桑,此刻不会妄动温灵雨。”
魏栖立即紧张,“那我们该怎么办?”
虞珣这些日一直在盘算,如今已有决定,“朕想了一个办法,将她接进宫中,以男儿身份,编进你的侍卫班子。她在宫内的住处,朕会安排。待静阳王的风波过后,再放她出宫。”
“谢陛下为护家妹,费心谋划。”
“你忘了——”虞珣笑道,“朕是护自己的人。”
正好魏栖在,虞珣又问:“温景桑还是没有下落么?”
“没有。此事怪我,昨日没能将温景桑顺利拘拿。”
虞珣望着愧疚的下属,心中明镜一般,他也不回避,直言点破,“朕一早便知道你拘拿不了温景桑,才派你去的。”
魏栖一怔,不解地看着小皇帝。
“你是她的亲生哥哥,温景桑也是她的哥哥。她不会让你抓走温景桑的,一定会求你给她机会,让她去说动温景桑。朕分析的,对不对?”
魏栖没料到小皇帝竟然如此通透,他点头道,“不错,在拘捕温景桑前,臣先见了家妹……”
“温景桑替虞珹办事,污蔑朕,朕必须要做样子下令抓他。但是,朕不能抓住他。”在魏栖面前,虞珣毫无保留,“虞珹有造反之意,若不放任他将事情做大,朕如何斩草除根?他毕竟是朕的亲兄长。他既然要带走温景桑,就一定有利用到他的地方。”
“陛下的意思是,温景桑对于虞珹的用处,不仅仅在于程徵大人的事儿?”
“不错。我猜测,是与温府所掌握的皇宫地契有关。”虞珣眯长双目,眸色急转变暗,“魏栖,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朕虽已有部署,却也保不齐万事顺遂。”
魏栖明白当中险恶,他连连点头,恳切道:“无论如何,臣一定在陛下身边守护陛下。”
“我知道。”虞珣柔和了目光,看向魏栖,“所以,温灵雨那边就交给你了。你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进宫中。静阳王府中有朕的眼线,同样的,皇宫中也会有虞珹的眼线。否则,那日那个行刺的太监,多少年都未曾出过皇宫,他是如何参与静阳王棋局的呢?”
“是——”魏栖跪下身,即是行礼,又是感恩,“其实家妹说过,她也愿追随我,一道守护陛下。”
严肃了许久的面庞终于松弛,虞珣笑意明媚,眼前掠过温灵雨使剑的柔软身姿,“她的剑术确实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