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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上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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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宫跟前,虞珣也走了一趟角门。角门口的侍卫见三个人影走来,只认出了他们的领班魏栖。
昏暗的烛灯下,守门侍卫见另外两位面生,且其中一位还穿着粗麻布衣,便伸手拦道:“是何人进宫?出示令牌。”
魏栖敲了一记对方的额头,指着虞珣道:“你睁眼看看,这位可是陛下!”
守门侍卫难免一愣,他即刻朝着皇帝跪拜下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陛下恕罪。”
虞珣摆手作罢,已跨步进去。
守门侍卫忽地起身,拦住了跟在最末的温灵雨,“您是何人?还请出示令牌。”
魏栖见侍卫木讷的样子,一时晕眩,他方欲解释,话音却被虞珣打断。
“魏栖,你管束得力,朕真是欣赏你这手下一丝不苟的劲儿。”虞珣浅笑着,伸手揽上温灵雨的后腰。
温灵雨饶是一惊,却并未当着旁人的面推开虞珣。皇帝的面子,不能不顾。
然而守门侍卫早已傻了,他看着皇帝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另一男子的后腰,神色中还带着丝丝情意,不由得吞咽了口水。
魏栖见自己的手下表情如吞蝇般复杂,这才恍然,原来是因为温灵雨扎了如男人般的高髻。他立刻解围道:“这位是温姑娘。”
守门侍卫再一打量,才认出温灵雨,原来这位眉目清秀的“男子”,就是初一十五会进宫收租来的温府掌家人。
“小的瞎了眼,未认出姑娘,还请姑娘原谅。”
温灵雨未同他计较,她留神听着魏栖介绍自己的声音,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借着烛灯光亮,她愈看魏栖,愈觉得他就是魏纾。
虞珣瞥见温灵雨注视魏栖的目光,手腕一紧,他五指加了力,将温灵雨朝着自己揽得更近一步。
“魏栖,你今夜是不是还要当值?”虞珣看向魏栖,递给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魏栖听了,有所领悟,随即连连点头,“是,是。”
“那你就留下罢。”说罢,虞珣转身朝前走去,还不忘拽住了温灵雨的手腕。
没成想魏栖这么快就被虞珣打发走了。跟在皇帝身后,温灵雨不住地回头望去,只见角门下,魏栖的身影越来越小。不知守门侍卫与他说了什么,魏栖舒然而笑,温灵雨看着他眉梢眼角的神态,不由得怔忡。
应该是他……
即便身材相貌与从前不同,但他的脸上,尽是与魏纾相似的神态。为什么他会改了名字,叫做魏栖。十三年过去,自己又该如何与他相认,他还会是当年她所熟识的纾哥哥么。疑惑与踟蹰统统堆上心头,温灵雨轻叹着气,终于收了目光。
甫一回神,她便迎上虞珣冰冷怵人的一双眼神。
“看够了没有?”皇帝的语气咄咄逼人。
“没有——”她实话实说。她进宫来,就是想接近魏栖。
虞珣大惊,这女人,居然挑衅至此?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近身侍卫,还大言不惭地承认了?愈想愈气,同时也气自己,怎么一丝魅力都没有。
“你就那么中意会剑术的男人?”他扬眉询问,装得一副倨傲表情。
看着虞珣蕴着嫉妒之意的双眸,温灵雨忽然想到,她可以向他打听魏栖的情况,“陛下,魏侍卫跟了你多久了?”
“你想怎样?想赎他?”男人的语气愈加狠了,“朕清楚明白地告诉你,魏栖卖身给朕了,他这辈子都得给朕当侍卫!”
面对皇帝清奇的回应,温灵雨一时语塞,片刻后才恍然明白症结所在,继而掩面而笑。
“你笑什么?”怒意喷发间,虞珣感到后腰突突地疼。再一揉上去,方才撞伤的地方,此刻硬硬的,怕是青紫了一块。
温灵雨注意到他的动作,关心问道:“还疼着?”
为了这个一心念着别人的女人,自己倒受了伤,虞珣深觉委屈,他含糊应了一声“喔”。
“陛下平时也该练些剑术皮毛,关键时刻也好防身。”
虞珣的理解又误入歧途,他忿忿回应,“朕再怎么练也不会比得上魏栖,他自打会走路就开始练剑了。你也甭指望朕会为了你学什么剑术!”
温灵雨见虞珣一身酸得厉害,说什么话都钻了牛角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刺激他,免得让他伤处更疼。
沉默下来,不多时,两人到了清心殿。崔金福已在殿前候着,“陛下回来了。”
虞珣道:“你去传郭太医来一趟,朕后腰磕到了。”
“陛下可要紧么?”崔金福立时紧张。
“无碍,小伤而已。你再吩咐下去,将偏殿收拾好,换一榻新被。”
崔金福听罢,稍微一忖,便明白今夜温灵雨要在偏殿住下了。他不禁多想了一点,也不知皇帝后腰是为什么磕了,莫非是做了那事酸疼了,却谎称磕着了?
“还愣着?快去办。”虞珣见崔金福仍立在原地,催促道。
崔金福离开后,温灵雨也作势欲走:“陛下早些歇息。”
“你留下。”虞珣扯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直接将她带进了清心殿中,“朕为你受伤,你好歹关心关心朕的病情。”
温灵雨还想寻些侍卫太监打听魏栖,却抵不过虞珣的手劲,只得先跟随他进了去。
一柱香的工夫过后,崔金福连同郭太医一道,小跑着赶来了清心殿。掀开重重玄色纱帐,郭太医拎着药箱,跪坐在皇帝的龙榻跟前。
温灵雨见状,暂退出了清心殿。
崔金福伺候着,将虞珣的衣裳褪去了大半,露出了上半身。
郭太医仔细打量着皇帝后腰处半掌大小的淤紫,“陛下这是撞到什么了?像是被钝物所伤。”
“尖石块。”
崔金福也正瞧着皇帝的伤势,才明白,皇帝并不是腰酸,而是真伤着了。天子受伤非同小可,崔金福立即问道:“陛下是如何撞的?若太后问起,老奴也好有所交待。”
“朕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着了。”虞珣知道,今夜的事是冲着温灵雨来的,若是让人知道他受伤与温灵雨有关,难免会连累她。
崔金福细细回想,皇帝何曾说过?不过既然虞珣这么不耐烦地回应,他也不好多问。
“老臣给陛下开一剂祛瘀膏药,每日晨昏涂在患处,半月即消。”郭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罐,递给崔金福。
崔金福收下药罐,应道:“老奴会按时给陛下擦拭。”
待郭太医望诊结束,虞珣心生一计,他拦住正欲为他涂药膏的崔金福,“你们都退下,去换温灵雨来。”
崔金福动作顿住,他放下瓷罐,跟随郭太医一道缓缓退出了清心殿。
温灵雨立在殿庑下,看见崔金福与郭太医退出来后,她问:“陛下如何?”
崔金福回应:“温姑娘,陛下传你进去。”
郭太医补充道:“陛下无碍,只是淤伤,时常涂药便好。”
温灵雨宽心下来,好在虞珣没事,她也好少却愧疚。
清心殿中依旧炷着龙涎香,香气于层叠的玄色纱帐中缭绕,龙麝沉檀之味扑鼻而来。温灵雨掀开重重纱帐,复行数十小步,才到了皇帝的寝榻跟前。她先是看见寝榻一旁的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灵雨既零那句。寝榻顶梁上,系着与她的榻梁上一模一样的铜佩,坠着玄色绦子。
寝榻的纱帐厚重朦胧,她隐约看见绣龙纹的锦被遮住了虞珣的腰际以下。男子的上半身却不着一物,若非被玄色纱帐掩着,她怕是要看个精光了。
局促间,温灵雨立刻转回身去,背对着他,“陛下有事传我?”
她察觉到自己的靥间热热的,也不知有未有红了脸……
“你过来,帮朕上药。”因为趴着,他的声音似凝在喉咙深处,反倒多了几分低沉浑厚。
“这类事,陛下该吩咐崔总管——”
“朕就要你来。”虞珣见她执拗地背对自己,不肯为自己上药。他灵机一动,索性装疼,“诶哟”一声低哼出来。
温灵雨听他喊疼,心也软了,再三犹豫间,只得靠近了寝榻几步。她伸手握住寝榻一角的瓷罐,打开盖子,里面盛的药膏黑黢黢的。
再一抬手,她挽起半边纱帐,男子的上半身赫然陈在眼前。
他的脊背上宽下窄,修长光洁紧实,后腰下部被锦被裹着,只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温灵雨从未见过半|裸的男人,她扭开面庞,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寝榻外,随后单手剜了一抹药膏,胡乱涂在了虞珣的腰间。
冰凉的药膏一触碰到身体,虞珣战栗了一下。再下一刻,他似是感觉到了她细嫩的指尖,正在他的腰际打着转。喉间立时生涩,虞珣单手拄着额头,悄悄看她。
温灵雨又剜了一抹黑黢黢的药膏,仍是侧着头,不肯看他,盲目涂了上去。
“你不看着我,药都涂歪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喑哑。
她一言不发,依旧按感觉打圈涂着。皇帝的声音多了丝挑逗的情味,她听得出来,却不敢做任何回应。
清心殿的几个铜炉内,炭火烧得旺盛。龙涎香缭绕下,满殿尽是烫热绮靡之感。
温灵雨上药的动作很快,不消一会儿,便涂了足数的三层膏药。她收了手,指尖还沾着些许黏稠的药膏,盖好瓷罐盖子,可算是涂完了。
温灵雨长舒一口气,方欲抽身离去,却被身后忽然坐起的男人扼住了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