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踏水行云（意琦行X绮罗生）》遇银倾安

2、牡丹饼

　　还未出叫唤渊薮，便遇到了前来的绮罗生，一留衣毫不犹豫转口便将剑宿卖了：“你来得正好。”绮罗生有些疑惑：“好友此话何意？”“你轻声着点，会看到很有趣的事。”“什么事？”“你去看了便知。”
　　而后一留衣才反应过来：“你怎会来此？不是恐高吗？”绮罗生笑得温润：“他晕船也能踏水寻我，我自然也能上叫唤渊薮找他，不过惧高而已。”一留衣呵呵一笑：“是啊，就像他说的，不过晕船而已。”
　　他早就看透了，意琦行哪里是晕船，他是只晕没有绮罗生的船。绮罗生又哪里是惧高，只是别的山都没有意琦行罢了。
　　一留衣走得飞快，快得眨眼便不见人影，留下绮罗生有些莫名。一心回去找棋友的一留衣再次深深感觉到，他不应该在山上，而应该在山底。
　　绮罗生带着几分好奇，还是放轻了手脚，若是往常，任谁也难躲过意琦行的耳目，偏偏今日，伟哉剑宿正在专心钻研牡丹饼，无心其他。于是绮罗生便看到了一留衣所说的有趣的事。
　　意琦行在下厨做点心，做的是他不过随口提过的牡丹饼，自他接任奇花八部兽花后，便喜欢上了这个点心，只是红尘染身，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看着沾染烟火的背影，白衣的人嘴角含笑，心中微动。
　　意琦行做得很认真，他一向很正经，即便做失败了几次，也不见他急躁慌乱，仍是沉着脸做着与他身份十分不合的牡丹饼。炊烟再起，叫唤渊薮本就高耸入云，行云过处，云烟一时不分。
　　意琦行做了半个时辰，绮罗生便生生看了半个时辰，直到新作的牡丹饼将要出炉，他摇着雪璞扇突然出现。意琦行稍愕，一向淡然不动声色的人，头一次觉得有些尴尬，“你......”
　　来人收了雪璞扇，白衣胜雪，眉眼含笑：“伟哉剑宿喝光了我珍藏的雪脯酒，我不能来这讨块牡丹饼吃吗？”意琦行亦笑：“可能不和你胃口。”绮罗生的声音温润，看向焦黑的失败品时，笑意却明显：“看起来，剑宿不适合进厨房。”
　　意琦行由得他取笑：“我久离俗食，不曾做过，确实不擅长。”绮罗生十分自然的翻出了意琦行珍藏的雪脯酒，晃了晃酒瓶：“这壶酒，敬大剑宿。”“好。”一点也不计较这本是自己的酒。
　　最后一波牡丹饼，吸取了数次经验的人终于做得有模有样，只是味道还不得而知。绮罗生看了看只剩半袋的牡丹花瓣，垂眸道：“难怪你三日都不在，原是去了沧青山。”
　　意琦行偏头看他：“你特地来找我？”还以为是一留衣泄密，原来是这样，剑宿霎时展眉，喜上心头。“我不知会需要三日这么长时间，忘了告知你。”“三日已经很快了，伟哉剑宿一身功体，竟是这样胡用的吗？”“无碍。”
　　绮罗生看向桌上的牡丹饼，挑了一块，快放进嘴里时，意琦行凝着眉抓住他的手腕：“我再去买。”绮罗生拍拍他的肩：“若有什么万一，就要劳烦大剑宿你送我回画舫了。”
　　他笑意吟吟，意琦行顿了顿，还是松开了手：“若是不和胃口，不吃也罢。”绮罗生眨眨眼：“我可是，很期待剑宿的天赋。”几经失败，最后做出来的牡丹饼，虽比不上专人做的，倒也能入口。
　　绮罗生吃完一块，轻嗯一声：“好吃，不过少了一点味道。”意琦行不急不躁，问他：“什么味道？”绮罗生摇了摇雪璞扇，“我也说不上来。”意琦行敛眉：“我明日再去买，这些不必吃了。”
　　绮罗生按住他想要扔掉牡丹饼的手：“我不是说了好吃吗？”两手交握，绮罗生明显感觉到意琦行的手僵了僵，“不必勉强。”绮罗生以扇掩面，轻笑出声：“我几时会勉强自己？”“从来。”
　　一问一答，倒叫绮罗生没了话说，意琦行了解他，他又何曾不了解意琦行。怔愣片刻，他又笑笑：“是真的好吃，我没想到，你会亲自做。”意琦行看了看交握的手，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你很喜欢。”
　　他不过随口一说，也只有意琦行会这么上心，跑到千里之遥的沧青山采花做饼。想及此，他心下一暖，笑意更甚：“伟哉剑宿，还是有天赋的。”他又拿了一块，递给意琦行：“你虽久不沾俗食，不过自己做的，总要尝尝。”
　　意琦行净了手，接过他手中的饼，边吃边琢磨着缺了什么。他思索时习惯皱眉，绮罗生忽然凑近，抬手抚平他眉眼：“吃东西皱眉头，是吃不出味道的。”绮罗生离得极近，近得说话时的呼吸似有若无的打在他脸上。霎时无言，四目相对间，呼吸相缠，风动，云动，心动，情动。
　　意琦行拉下他的手，绮罗生的手因久年不曾用刀，十分细腻，像极了文人雅客的手。“与你记忆中的味道，差了什么？”牡丹饼，是绮罗生出叫唤渊薮证刀，后又封刀时喜欢的吃食，那是他后来才知晓的往事。
　　绮罗生任他握着，笑问：“你还要再做吗？”意琦行一顿，还是答他：“你若想吃，便做。”在外人眼中，甚至一留衣眼中，意琦行都不算是个温柔的人，但偏偏，意琦行对绮罗生，细致又体贴。
　　绮罗生仔细看着意琦行的脸，莫名道：“做这么多，脸上一点面粉也无，大剑宿果然厉害。”意琦行垂眼一笑：“你若记不得，不说便是。”绮罗生眼神微变，语气有些古怪道：“倒也不是不记得。”
　　意琦行正疑惑，眼前的人忽然倾身，随即唇上一暖。意琦行惊诧间，绮罗生结束了这个轻浅的吻，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少了一点甜，不过已经不缺了。”交握的手还未放开，意琦行心中忽然涌起千涛百浪。
　　这是活生生的绮罗生，会笑会闹，眼前人的模样，与之前倒下的血红身影重叠。蓦然，他伸手抱住他：“绮罗生。”他唤一声，绮罗生含笑答他：“我在。”意琦行微微松开他，“我也在。”
　　两人就着牡丹饼，饮完一壶又一壶雪脯酒，不知喝了多少，总之意琦行醉了。绮罗生不是没见过意琦行醉的样子，甚至也曾见过他醉倒，狼狈落泪的模样。他失笑，将人安顿好后，细细打量着意琦行，想起了当年在叫唤渊薮修行的日子。
　　意琦行虽然不苟言笑，待他却十分和善，且纵容，经年岁月，他模样丝毫未变，仍是一身挺拔清傲。他竟能为自己下厨做牡丹饼，那一幕，那一刻的动容，他永生难忘。
　　翌日，意琦行醒来时，绮罗生已经不在叫唤渊薮，一起消失的，还有昨日剩得的牡丹花饼。桌上压着一张字条，是熟悉的笔迹：“牡丹饼我带给好友了。”他无声浅笑，换身了衣衫，飘然出了叫唤渊薮。
　　正在与人下棋的一留衣收到牡丹饼的时候，十分惊奇：“真的做成了？还给我留了？没毒吧？”绮罗生夸赞道：“很好吃。”他似有事，留下点心便匆匆离去。一留衣咬下一口，笑容僵在脸上：“一点甜味都没有！”
　　绮罗生赶回画舫时，意琦行也到了玉阳江，他撑开雪璞扇，指了指桌上的小炉子，笑道：“今日无酒，便请大剑宿饮一杯热茶如何？”意琦行亦笑：“好。”江上琴声再起，有人扣舷而和。
　　踏水行云处，唯他所在，心之所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