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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个“陌生男人”的来信 ...

  •   第一个无所事事的暑假来的没有预兆,所有的一切在联考后仿佛尘埃落定,有人继续在原来的地方读书,有人即将离家千里独自学习生活,有人一路高歌不断往前,还有人接受了“天命”。考试成绩出来时就有人嘀嘀咕咕的谈论赵开霁打小抄被取消数学成绩的事,薛经年是不信的,他去找过教导主任李铁砂,但李铁砂告诉他,就算赵开霁真的没有作弊,她的成绩也会被取消。这次联考,老师是各个学校调换进行监考的,老师不会对不认识的学生网开一面,何况,在最最公正的场合,不能出现任何一点作弊的行为,哪怕是“作弊未遂”,所以当赵开霁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什么砸到时,她就知道这场考试结束了。沈柯夏不是没作过弊,所以她天真的以为这次还可以“漏过法网”,她只是想找个数学最好的人抄一下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因为实在做不出来,谁不想去四中,傻子才不想,可她沈柯夏不是傻子,所以她在最后关头“求助”赵开霁,结果出乎她的意料,甚至颠覆了她对抄袭这件事情的看法,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抄袭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仅仅是她的一个“我想”,就断送了两个人完成心愿的机会。沈柯夏一直没好意思去找赵开霁道歉,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想告诉赵开霁她要走了,走的远远地,以后都不用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连累她的事了,她把这些话用传呼机发给薛经年,请他代为转告,但薛经年没有答应,他回沈柯夏:你应该自己去和她说。沈柯夏握着手里的传呼机陷入沉思,过去这两年间,和赵开霁他们几个人在一起发生的所有事都涌进脑海,记忆的滤镜加的越厚,心情就越是复杂,她深知自己的骄傲,了解自己的不堪,也明白她伤害了谁,可她不会因为这些事而流泪。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思绪越来越远的时候,沈柯夏的妈妈喊她拿好箱子出门,女孩儿叹口气拿好箱子出门了。被送走这件事其实是沈柯夏自己提出来的,她就是为了躲避赵开霁而选择离开的,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见赵开霁。
      北方的盛夏极少能听到蝉鸣,这个盛夏,听到的是诸多告别。赵开霁收到沈柯夏的传呼信息时,也回想起过去她们在一起的时光。她知道沈柯夏和自己不是一类人,但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姑娘,在沈柯夏的身上,她看到某个方面无畏果敢的自信,而这恰恰是她没有的。她能理解为什么沈柯夏只是发信息说自己要走了,而不是当面道歉,她甚至有想过,如果她做了沈柯夏做的事,她会不会去给对方当面道歉,大概也不会好意思的吧,这样想着,赵开霁夺门而出。
      如果这次跑步可以计入联考体育测试,那赵开霁也许能凭借体侧满分去一个比即将要去的学校稍微好一点的学校读书,可是任何事都有它的时机,时间也不会倒流,就像现在她一个人站在火车站喘气一样,沈柯夏所乘坐的班次已经出发了。人潮声、叫卖声、车次提醒的声音还有其他分不清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盖住了出发的火车的隆隆声,却盖不住她咚咚的心跳声。冯幽兰以为女儿现在已经把不能去四中这件事放下了,但今天很晚回家的女孩让她担心到差点打电话报警。回到家的赵开霁感觉到了母亲不同于往日的情绪,之前的母亲是非常亲切的,她用她力所能及的方式让自己不那么在意去很差的学校读书。这段日子里母亲给她极大的安慰,她每天都问:剂子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她每天都讲一些激励人心的励志故事;她每天都说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妈都支持你这样的话,所有的这些让她感受到极大的爱意,仿佛全世界不信她都没关系,只要有妈妈在就可以了。一脸凝重的冯幽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发火,是该像以前一样言辞批评呢,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或者问问她去哪里了,她是不是还没接受不能去四中,要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帮助女儿呢,所有这些问题交杂在一起,让本就生气的心情更加不顺畅,转而脸色越发不好看。赵开霁小心翼翼的坐到母亲身边,抱着母亲的一只胳膊依偎在她肩膀上,“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就是出去在公园坐了会儿,发呆发着发着就天黑了,您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我妈这么好,我哪舍得离开啊。”这番话在内容上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但在作用上却大于往日,这些柔柔的词语抚慰了冯幽兰生气的情绪,也让她悬着的心落地了,也许女儿对不能去四中仍然耿耿于怀,但只要她不会因此而一蹶不振就好,“剂子,你答应妈,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赵开霁笑着用力点点头。这一晚,赵开霁是带着满足睡觉的,尽管这满足中有些许遗憾,但幸福大于失落。在快开学的时候她收到薛经年的信息,他告诉她张成宇走了,因为不想看他们一脸哀怨的离别,所以只发了信息。赵开霁想这个暑假终究不算普通,也终究让人不得已的长大,这个时候所遇到的离别较以往更加让人悲伤,仿佛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一样,同样的,这个时候的爱意也加倍增长,成为平衡悲伤的良药,而薛经年则把这个“无马喂羊”年记录到自己的日记里,他写到:以前家明走的时候是正正经经打了招呼的,我们仍然在各自忙碌有序的生活中抽空给对方写信,讲一些废话和日常琐事,这样就算相隔万里也觉得我们仍然是朋友,而这个夏天没打招呼就走的人,仿佛一别就不会再见,我仍然在心里祝福这些离别的朋友,可在未来我们互相没有参与的日子里,会有新的人成为我们的朋友,如果有一天我们重新在某个地方遇见了,恐怕聊天的内容只有遥远的回忆了。无论如何,祝福远行的朋友前程似锦,喜乐安康。
      十五六岁的日子也许是人生中第一个感知时间的阶段,长长的暑假慢慢的过去,又是一年9月的时候,所有人都走进新的不同的人生。
      薛经年一个人去四中报道,结束后慢悠悠的骑车到赵开霁学校门口等她,在报名前他曾和赵开霁说过他可以和她一起去念二十九中,可赵开霁立马回绝了,她写短信给他:绝对不要这么做,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选择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我希望你一直顺顺利利的走下去。请你相信我,只要我们没有分开,我去哪里都不会怕的。读完这几句话的人匆匆写了信给家明,大意是我越来越喜欢她了。薛经年看着徐徐走出来的人看到自己时笑开的眉眼,顿觉世间美物不过如此,“你怎么来了?”“等你一起回家。”仍有些炎热的天气让人微微出汗,也让人容易脸红,赵开霁把手中的书包和一封信递给薛经年后去骑自己的自行车,薛经年看着小跑往前的女孩的背影咧嘴笑了,之前他很怕他们会因为不在一个学校而产生距离,但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新学期的日子过得很慢,薛经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并没有故意疏离新环境新同学新老师,可他却每天都希望快点放学,好快些去赵开霁学校等她。见到她和她一起骑车回家,成为高一一整年最有意义的事,直到他收到一封情书,他们之间习惯的事情发生了微微的变化。照常是薛经年坐在自行车座上等赵开霁收拾书包放学的一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除了不变的四季更替,夏天结束秋天将至,一切都安然无恙,看起来平和幸福。薛经年漫无目的地看着陆陆续续走出来的学生,看了一会儿没看到等的人便低下头动动脖子缓解僵硬的感觉,突然一个声音尖利的女生喊了他一声,薛经年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女生,投去疑问的目光。女生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递给薛经年一封信,告诉他这是给他的,说完人就走了,薛经年问的那句:这是谁给的,只留下了淡淡的尾音,然后这句话入了刚好出门的赵开霁的耳朵。“谁给了什么?”赵开霁看着转过头朝远处张望的人问道,薛经年立马转头朝她笑笑:“没谁,咱们走吧。”
      回到家的薛经年很开心,他早已在路上把那封“来路不明”的信忘在脑后,直到他翻出课本准备写作业时这封信掉落在地上。将书包放在一旁,薛经年看着地上的黄色信封皱起眉头:这到底是什么内容的信,是谁给的,真的是给我的吗?还是那个女孩子为了让我打开看才说这信是给我的,拿着信在手里反复看的薛经年,在心里把关于这封信的所有问题想了个遍,既然问题这么多,而且猜想得到的答案多是不好的,那干脆不打开了,可若真是给我的,哎算了还是不拆了,纠结半天的男孩还是把信塞进了抽屉。
      这是一个赵开霁没有收到陌生人来信的周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竟重新翻出近一个月里收到的陌生人的来信,翻看回想。第一次收到信的时候,是新学期开学第三个月的一个周五,信不是她自己去传达室拿的,是乔世美拿给她的,她还记得当时乔世美给她信时的表情,圆圆的眼睛里是一种说不清的调侃:“剂子,你的信。”赵开霁伸手接信时乔世美立刻将信拿回自己胸前,“说,是不是哪个男的给你写的情书啊~”赵开霁顿时红了脸辩解:“怎么可能。”她没听清乔世美问的不是“那个”而是“哪个”,或者在她心里,早已把会写情书给她的可能性全部给了那个人,但当她回到家小心翼翼地打开这封没有寄件人署名的信后,才意识到这封信不是薛经年写的。字迹不是,内容更不是,赵开霁带着疑问读了这封信后,满脑子都是:这个人是认识我的,是谁呢?想了很久都没有合适的人选,最后在困意袭来时她把这封陌生人的来信放进抽屉了。就在赵开霁已经忘掉这封信的时候,她第二次收到了同一个陌生人的来信,这次是在课桌上看到的,是谁把信放到她桌子上的呢,这么想着,她便下意识地抬头环顾四周,女孩皱了皱眉想:难道是谁在恶作剧,可信的内容完全不是恶作剧的口吻啊,这次将信塞进抽屉的时候,她是有点烦躁的。又到周五时,赵开霁心里隐隐觉得那个人还会来信,于是自己去传达室晃了一圈,果然陌生男人的信又来了。想到这里,赵开霁顿了一下,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猜测对方是男性的呢,是因为满页刚劲有力的行楷,是因为在内容中读出了些什么不同于女生的语气,没错,就是这两个理由,让她觉得这个陌生人是个男性,而且年岁与自己相仿。这三封信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准确来说更像是唠家常,对方好像把自己当做是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把他生活中发生的一些琐事写在信上,文字平淡,却能让赵开霁看的认真,那个时候她想:有这样神秘陌生的人给自己写信,说说外面不一样的世界,也不枉是一件趣事,于是才有了这周没收到信的疑惑。赵开霁将信摊在桌上,细细端详,陷入猜测的沉思,是他发现自己寄错所以不再寄了吗?还是他没收到回信所以不打算再写了吗?好像都有可能,可怎么自己会这么在意一个陌生男人的来信呢,他不来信才是正常的呀,被自己叫醒的赵开霁敲了敲脑袋笑道:“我怎么犯这种傻。”然后将信装回信封塞进抽屉。这天晚上,赵开霁做了个梦,梦里有薛经年,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男生站在薛经年旁边,他们看起来很要好,她仿佛是个不被接受的外人,梦醒时,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定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年元旦时,冬天的冷已经不是自然气候的寒冷了,日渐人寥落的清冷更胜于气候,这是第一次薛经年在元旦联欢会开心后突然感觉到了莫大的失落,赵开霁也一样,两个一同回家的人慢慢地骑着自行车,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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