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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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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啸宇在花雨楼无精打采,铁厉却兴高采烈的欣赏着专门为他们准备下的歌舞,与李老板相谈正欢。
“下月十八皇上寿辰,礼部尚书左大人专门由登州的仙音阁请了呤月小姐来为皇上献舞祝寿,仙音阁的歌舞团现在正好到了丰州,我今天特意请了他们来为郑少爷和铁掌柜助兴。”李老板讨好的向齐啸宇与铁厉解释,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歌妓舞女,而是由天下闻名的仙音阁中来的。
“哦?”铁厉闻言眯着眼睛在舞台上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说起来我两年前也在仙音阁谈过生意,还和里面一个叫慧娘的相好过。”
离他不远一位怀抱琵琶的女子听到他的话,掩嘴轻笑。“这位爷还记得慧娘,可惜她去年就赎了身,从良去了。”
铁厉摇头叹气,“她能找到好人家真是她的福气。唉,我原也想帮她赎身的,可惜生意忙碌离开登州后这两年就再未去过。”说罢,仰头自己喝了杯闷酒。
李老板见状忙好言劝他,又赞他重情义当为男子的楷模。
齐啸宇无心听他们在那边互相恭维,却也忍不住向台上的舞者中望了一眼,又暗自好笑。像李老板这种当地富商,当是邀请不动声名在外的呤月前来献舞的。只是想到呤月,便又更加挂念起无忧,好在从邓阳不断有消息传来,无忧到邓阳后并未与祝应龙撕破脸皮,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所以自己才能稍微心安。而且这一路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但铁厉毕竟不敢把自己逼的太过,照这个速度再有四五天就可以到达邓阳,希望无忧在自己到达前不要出什么意外。
他正在心不在焉的发呆,却出于习武之人的敏锐感觉,突然发现有人在暗中打量自己。齐啸宇回头看向门口,包厢的门开了条缝,外面果然有人影闪动。他推说要去方便,不动声色的离了席。
齐啸宇出门看到有一人正跑过回廊拐角,他悄然追了上去,那人还不知道已被齐啸宇发现,正靠在墙上喘气。
“是你?”齐啸宇拍他肩膀,那人受惊的抬起头,没想到竟然是个熟人。齐啸宇也吃了一惊,但马上便回复常色,抱拳笑道:“没想到是叶大人,这还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叶喧神色古怪的盯着他看,突然伸手去摸他的脸。齐啸宇轻巧的后退了一步,叶喧当然没能摸到。
“叶大人打招呼的方式一向这么奇怪吗?”齐啸宇虽然仍面含微笑,但话语中已带了责怪之意。
“哼,你这张脸八成是假的!我当然要扒开看看!”叶暄气哼哼的瞪他,一开口就直击重点。
齐啸宇笑着摸了摸下巴,现在他仍是当初‘肖豹翎’的样子,这叶暄看来也知道了林知悔是无忧扮的,从而猜到自己的身份也有假。只是奇怪,当初因猜到了叶喧应是前历国人,所以早在他以皇帝的身份巡视武安郡时就把他放回了前历国的属地,如今夏的历阳。他不在他老家好好呆着,怎么又跑到梁国来了?
这时有几个上菜的下人从回廊里经过,看到叶喧似是还有话说,齐啸宇把他拉进一间无人的厢房。“叶大人可是有话要问在下?”
“我不是叶大人,我现在不过是仙音阁的一名乐师罢了。”叶喧皱眉揉了揉手腕,暗想他手劲可够大的,不由又狠狠瞪他。“不过阁下究竟是何人?究竟是兴隆的少东郑步晚还是夏国的侍卫肖豹翎……”
说到最后三字时叶喧语速慢了下来,眼中突然一亮,似是有什么一直想不通的事豁然而解。
“肖豹翎吗……”叶喧盯着齐啸宇笑的古怪,“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齐啸宇见此只是扬眉轻笑,找了个椅子随意的坐下。“不知叶公子明白了什么。”
心中却知他应是猜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今天怕是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房间了。叶喧啊叶喧,我的身份是万不能暴露的,所以要怪就只能怪你人够聪明却不够圆滑,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我原以为凌无忧他被夏王所骗,原来却是他与夏王把所有人都骗了。皇上,你可真能演戏的,既然你与他的感情到了与他同去魏国冒险的地步,竟然还能在登州城下说出那种无情的话。”叶喧笑的得意,也找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如果不是今天又碰到你,还真不容易想透其中的奥妙。只是你的假名太容易暴露你的身份,豹翎,抱凌……哼!你还真不愧好色之名,时时都在想着龌龊之事!”
以前在登州时,曾在夏国使团的出使名单中看到过肖豹翎的名字,当时不以为意,但现在知道了林知悔就是凌无忧,像他那种高傲的人既然容许有人取了那么奇怪的名字跟在他身边,那这个人只可能是他心爱之人。再想到现在的夏王正好托病不朝,将朝政全交给了夏国的郑王爷,那么在这里出现的假扮了其他身份潜入梁的‘肖豹翎’,应该就是凌无忧的爱人夏王齐啸宇了。而他此行到梁的目的,也只可能是为了去找正在梁国的凌无忧。
叶喧原本是历国的太子,他十二岁时历国被夏所灭,他一人逃亡在外投奔了魏国的一个远亲,从此隐姓埋名吃了不少苦头。只是他本性淡漠,所以虽然对夏一直抱有敌意,却从没想过要复国。而且在他被放回历阳之后,发现原本贫瘠的历国故地在夏的治理下,竟然比他小时候记忆中的还要富足。后来又找到他原以为早就去世的父母,其实被封了爵位赐了府地一直活得好好的,只是早年间发生了些误会,以至于他们互相都以为对方早已不在人世,所以这十年来才一直没有联系上。叶喧只觉哭笑不得,看着安乐的前历国百姓和他过的逍遥自得的父母,只觉得这十年的辛苦好像大梦一场,那些仇恨夏的理由突然间全都站不住脚。
他心中没有了仇恨,原本应该留在历阳陪他的父母,但他呆了几日,却总有一人时刻都让他惦念,怎么也安不下心来,因为只有那人让他输的心服口服。他心境改变之后,原本的愤恨变作了钦佩,又由钦佩化为了恋慕。所以他辗转到了登州,后来又在仙音阁中由东莱过来的客人那里得了那人的消息,便以乐师的身份跟着仙音阁的车队同到梁国,为的是想见他一面。却没想到在丰州竟然偶遇了夏王齐啸宇,才知道自己之前关于他们关系的猜测全然是错,恐怕他们之间没有自己插脚的余地。
叶喧对凌无忧抱了别样的心思,只是当他还在这里自叹自哀时,却不知道齐啸宇早已起了杀他灭口之心。
看到叶暄脸上掩不住的妒意,齐啸宇好笑,竟然又多了一个嫉妒自己的人。无忧果然不管以何种面目出现,都有吸引人的魅力,这次找到他后,一定要劝他立刻与自己隐居。唉……真不想情敌的数量再增加了。
叶暄看到他嘲笑自己,不由更气,冷笑了几声。“你虽然是夏的皇帝,但我并非不如你。到了邓阳后有些事我能帮到他,你却是没有办法帮忙的。”
齐啸宇本就看叶暄不顺眼,正想一掌拍死他,突听他这样说,心念一转。他显然也是为了无忧才来的梁国,仙音阁中各种小道消息一向多,而且又是梁的礼部尚书亲邀他们前来,叶暄跟着他们,难道他有什么关于无忧的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虽这么想,面上却是不屑的神情上下打量他,一副不信他会有什么能力的表情。
“哼!你看不起我也无所谓,等到了邓阳你就知道了!”叶暄性格虽直,说话不知拐弯,但却并不愚笨。他不屑骗人,但别人也很难把他的话骗出来。
但这一句话却让齐啸宇收起了现在就杀他的心思。早就熟知了叶喧的性格,他不是会暗中使坏之人。既然他也是为了帮无忧而来,不如留他性命,今后说不定真有需要他的地方。只是他已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却也不能放任他不管。
“叶公子聪明过人,总能由一角而看破全局,我哪敢看不起叶公子。”齐啸宇站起换了张笑脸,面带诚意。“只是公子如今屈就于仙音阁,未免太过埋没公子的才华,不如跟我一路到邓阳去,做我的助手帮我管理账目如何?”
叶暄也站起来,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就向外走,可齐啸宇挡在门口。推了几把,见他纹丝不动,不由怒道:“让开!我没话和你说了!”
齐啸宇笑着仍不让路。“叶公子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吗。”
“你,你想怎么样!”叶暄闻言心惊,刚才因为发现了夏王的真面目一时兴奋,竟忘了他会因怕暴露身份,而杀自己灭口!他心中害怕,虽不肯示弱,但语气不由得已软了下来。
“要么叶公子跟我走,要么……”齐啸宇伸手在脖子上横着比划了一下。
叶暄垮下脸,暗道倒霉竟遇到了这样一个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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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忧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动?”邓阳皇宫,梁王祝应龙脸上一片阴霾。
“是。”侍卫统领薛显小心得看着他的脸色,看来皇上的心情越来越糟了。
“凌无忧昨日还是同往常一样,下朝后与朝中几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大臣饮酒玩乐,谈论的无非都是些风月场上的趣闻逸事。昨晚他们在百花馆喝酒到深夜,凌无忧醉的一塌糊涂是被苏将军送回去的。”
“苏逸飞?”
“正是。”
“哼!”祝应龙冷哼一声,拍案而起。“该让定国公好好管教管教他的儿子了!”
没想到凌无忧大胆到如此地步,明知自己要杀他,竟敢跟着方天兆一起跑到邓阳来。自己封他的将军头衔本是为了让夏国百姓仇视他,谁知他竟以此为凭,向自己讨要起将军的官职。因为没想到凌无忧会随着方天兆一同出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既不能把他拖出去砍了,还要装出惊喜的样子欢迎他回朝。没想到这事弄巧成拙,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在登州的事也早已听说,看凌无忧的样子,应该是想借用方天兆与自己的力量报复夏王。哼,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如果在百战关他不曾叛梁放了夏王,说不定自己早已封他做到了上将军。但背叛过的人,不管他以何种理由回来,自己绝不会再用!
“继续盯紧他,有什么异动立刻来报。”凌无忧还有利用的价值,只要他暗地里没搞什么花招,养他一阵倒也无妨。至于方天兆,已许了借他八万兵马共同对夏,而他也就只有乖乖做自己人质的份,不用再想着离开邓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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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贤弟,昨夜喝了那么多酒,今日看你早朝时精神不佳,所以退朝后也没敢找你。”苏逸飞约摸着凌无忧的回笼觉该睡够了,才跑到梁王新赐的镇夏将军府上找他。
“怎么样?身体不要紧了吧?”
“让苏大哥见笑了。”凌无忧笑着把他请进前厅坐下,帮他倒了杯茶。
苏逸飞环视四周,还是一个下人也没有,不由奇问:“原来还以为你是刚安置下来未及雇请仆从,怎么到现在还是只你一人?没人照顾你的起居怎么能行。我看还是从我府上抽几个伶俐的小厮来伺候你吧。”
“苏大哥的好意无忧心领了。我早已习惯一个人,有人在身边伺候反而觉得别扭。”凌无忧一脸感激,微笑着拒绝。当初祝应龙给这府宅的时候本也拨了几个佣人,是自己硬把他们赶了出去。虽不在乎祝应龙的监视,但并不想睡觉的地方也到处是他的眼线。
苏逸飞却想到了凌无忧之前过得坎坷,他与夏王的事现在已经众所周知。看着他单薄的身形,如玉的面容上透着疲倦,不由更觉得他让人怜惜。唉,他定是因为一直太孤单了,所以才会轻信了夏王,弄得现在身心俱疲,容颜憔悴。只是当今皇上并非胸襟开阔之人,他曾背叛过梁,还不知道皇上现在是不是只是利用他。
二人正坐着谈话,有人推门进来,冷冷的瞪着苏逸飞。苏逸飞没想到他也在此,不由尴尬的站起。
方天兆虽然被梁王软禁监视,但邓阳城中他还可以自由活动。他听说凌无忧最近和一班梁的年青臣子走的很近,不知道他暗中又想算计什么,想找他问个清楚。但凌无忧几乎日日笙歌,要找到他还真不容易。难得今天把他堵在了家中,但凌无忧对他懒得应付,因为现在已经把他拖上了贼船,不怕他不和自己一心。所以苏逸飞来后,凌无忧把方天兆扔在后院不理,只与苏逸飞在前面说话。方天兆等了良久不见他回来,不由气恼的到前厅去看究竟来了什么客人。
想到传言中他们二人的关系,苏逸飞不自在的向凌无忧告辞。“原来平王殿下也在,苏某不打扰贤弟了,改日再来登门拜会。”
凌无忧寒着脸,拉住苏逸飞。“苏大哥,昨日绮红姑娘的曲子还没听够,我们再去。”说着竟把方天兆当做空气般不管不看,拉着苏逸飞出了门。
方天兆气的脸色发青,暗道自己真是前世里欠了他的。但知道凌无忧心中只有夏王一个,他现在对别人好应是暗中又有了什么阴谋。所以他也不吃醋,只是黑着脸跟在了两人后面。
凌无忧扭头瞪他语气不善:“你回去!不要跟着我!”
“你!”方天兆气得哆嗦,无论有多么爱他,也受不了他在人前这样的不给自己情面,盛怒中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