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无忧》清凉水晶

43、第十一章

　　夏的和谈使团到魏的第七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即将上任的禁军左副统领被指控假扮贼寇意图盗取夏王送来的宝物，在被胡达发现后仓皇逃走，却失落了一杆银枪。杨威当然不认，反指胡达诬陷。但杨威拿不出自己常使的双枪，而胡达却有凭有据。在此情势下，杨威被当场押入刑部候审，卢佑与方天锦气得干瞪眼却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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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啸宇兜兜转转，确信身后并无人跟踪，才溜到了禁军校所去见胡达。太子一党果然按他们事先想好的捉拿了杨威，但其中的细节如何，还是要找胡达了解清楚。

　　“二弟！你都听说了吧！哈哈哈……你是没看到，今日卢佑那老匹夫气的眼都绿了！”胡达见到齐啸宇兴奋的嘴都合不拢。
　　杨威因盗宝之嫌被押入刑部的事不到半天就已传的沸沸扬扬，太子一党故意散播消息，就是要让百姓们都知道卢氏有谋逆之意，让卢佑失去民心。

　　“恭喜大哥，我也是听到了消息后急忙赶来。知悔本想一起过来，但怕被人看到给太子殿下增加麻烦。”齐啸宇也一脸兴奋。
　　“太子殿下果然高明，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捉到杨威。”
　　“哈哈，杨威那贼子还以为要来上任，巴巴的赶了几天的路。却不知道这是太子殿下联合张相爷与常尚书设下的圈套，等他看到我拿出银枪时才傻了眼。”胡达拉着齐啸宇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他。“这件事精彩的很，我慢慢说与你听。”

　　那日胡达进宫去见太子，只说自己得了密报，卢佑近期会有异动，自己这方不能再拖，必须马上动手铲除卢家的势力。胡达是太子的心腹，他的情报方天昊自然不敢怠慢，连夜去找了张伯渊与常远。
　　张伯渊虽是个油滑的中间派，但只要铁证如山，他也乐得搬倒卢家。而兵部尚书常远则是位忠于方祺的老将，他从没公开表示过支持哪方，因为道义上他虽然偏向太子，但也明白在这皇上重病之时若自己支持太子登基与卢家的势力硬碰，很有可能把国家导入内乱。反正他保的是方家的江山，所以为了大局着想，不管方祺的哪个儿子做了皇帝他倒都能接受。
　　方天昊找了这两位朝中重臣，说明了曾发生过的盗宝一事，请他们帮忙把杨威骗到登州。若杨威并非盗宝之人，他甘愿放弃禁军左副统领一职，但若杨威拿不出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就要请两位大人做主，彻查盗宝幕后真相。

　　结果是杨威果然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他说他那对银枪早在几日前就被贼人偷了。而胡达却是说的有模有样，他们如何黑布蒙面，如何放迷烟把人迷倒，自己又是如何咬破舌尖英勇的独自退敌，还有杨威是怎样不得已间抽出另杆银枪被自己识破了身份。胡达并没有提及齐凌二人，除了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救过自己，与己有不寻常的交情而惹人怀疑外，还有就是不想把自己那两个好兄弟牵扯进来。
　　两相比较之下，杨威的话当然没人信，所以他当即被押入刑部，张伯渊与常远会同刑部尚书亲审此案。敢偷送与皇上的礼物，本身就是杀头重罪，何况此案背后复杂，牵连甚广，矛头直指御史卢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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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宝案审了一天没审出什么东西，杨威死也不松口，一口咬定他的双枪是被宵小盗去，更不承认他盗过什么国宝，并说案发那夜他一直在西关城中执守，卢建周就可做证。张常两位大人一合计，得，正好把你主子也叫回来问问。想他一个偏将偷国宝做什么，还不是由卢家指使，目的一是为了陷害护送国宝的胡达，再就是为了妨碍太子借收礼之机彰显身份。

　　其实张常两位大人都觉得用不着审，事情的真相简直就是明摆着。谁也想不到杨威与卢家还真是被冤枉的。刑部尚书倒是卢佑的党羽，但此案只凭着人证物证就能证死杨威，他出不了别的力，只能随时向卢佑通报案子的情况，好让事有万一时卢家早做准备。

　　卢佑气得牙痒痒，万没想到太子竟能串通宰相与兵部尚书诬陷杨威，借此打击自己的势力。
　　哼，这点的小伎俩以为我卢佑就怕吗？想削我的兵权？没那么容易！就算是建周回京了又怎么样，以为那十万大军就能归你们控制？哼哼，经过多年的经营，那十万大军早已不再姓方，早就变成了卢家的军队！有兵权在手，看有谁敢拿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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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啸宇偷偷摸摸的去见胡达，凌无忧则是光明正大的跑到了御史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当然要登门拜见卢佑，表明自己如今的立场。正好方天锦也在御史府中，省得他再多跑一个地方。

　　“安王殿下，卢大人，林某是来辞行的。”凌无忧显得心事重重，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怎么林大人要走了？”方天锦闻言奇怪，之前他还说要观礼自己的登基大典，怎么说走就要走。
　　“这……街头巷尾都传开了，林某怕……”凌无忧重重叹气。“唉，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我们献宝而起，没想到竟被太子一党利用。当时我们全被迷烟迷倒，醒来看到胡将军拿了杆枪说是贼人留下，也未曾多想。要是早知如此，该早些告知卢大人才是，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
　　齐啸宇已经打听清楚当初的情形，既然胡达没有提及他们二人，这谎话自然就更好编些。

　　“眼下魏国朝中有事，我看我们这些外人还是早早离去吧……省得，省得惹麻烦。”凌无忧最后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显得有些慌乱。
　　“哼。”卢佑冷哼一声。他这会心中有气，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林大人急着离开，是怕老夫的地位不保，怕你们夏王押错了人吧！”
　　这人还真是势力，看到情况有变就想急急脱身，生怕被人知道他与自己这方有染。

　　“这，卢大人这是从何说起。林某可没有这个意思……”凌无忧干笑两声，似是有内心被看破的尴尬。
　　“林大人，你大可以转告夏王，本王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能坐上皇帝的宝座！”方天锦也来了气，才刚有一点的小变动，林知悔就有了推翻前言之意，果然外人都是靠不住的。
　　“是是，殿下文武全材，魏王宝座非殿下莫属。”凌无忧唯唯诺诺的应承着，一看就不是出于真心。
　　“林大人若是想回国老夫自然不好挽留，只是这结盟一事，以后请莫要再提！”卢佑冷笑几声，一挥袍袖。“送客！”

　　“这……”凌无忧愣了一会，显得有些犹豫。“若没有了十分的把握我们便不敢随便表态，还请大人体谅。不过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帮忙的，能力所及之内我们必定效劳。”
　　“今日午后我们就启程回国，这段日子烦劳殿下与大人照顾，林某铭记在心。”凌无忧恭敬的向二人做了一辑，“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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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凌无忧离开御史府，方天锦踹了脚他刚坐过的椅子，狠声骂道：“呸！什么东西！”
　　“锦儿，用不着生那种小人的气，大局仍在我们的掌握中。”卢佑笑着坐下。
　　“杨威的事虽然牵连到了你的舅舅，但即使建周回京，那边军中其余的将领，也全是我的手下。就算我们无法帮杨威翻案，但那些证据只能证死杨威一人，你舅舅最多是个对下属监管不严的责任，他们又能拿到我们卢家多大的把柄？哼哼，张伯渊与常远两个老家伙以为能借机搬倒我，其实不过是掉根寒毛，不痛不痒！”

　　“全靠外公了。”方天锦出了口气，放下心来。“唉，都怪父王，病了这么久最后那口气就是不咽，否则我能早些登基，大哥也无法再耍什么花招。”
　　“夏国的人不会去帮着大哥他们夺位吧！”说到太子，方天锦突然想起叶暄的那番推断。
　　“应该不会，夏王只愿帮助势力明显占优的一方，否则也不会见到我们这边出了状况就马上退出……不过也不可不防。”
　　卢佑沉吟一番，“看他们今日是否真的离开，就知道他们到底是何居心了。若他们不走，定是想与太子勾结暗中图谋不轨。”

　　但夏的使团是真的离开了。
　　魏国上下这会谁也顾不上他们，凌无忧一行人走的冷冷清清。他们说与胡达的借口是要回国禀报皇帝现在魏的情况，尽力说服齐啸宇帮助太子。胡达当然不会怀疑，只在自责自己为了避嫌这几日不敢与二位弟弟多聚，这连他们离开时也不敢相送，只有盼着太子继位后兄弟再来登州重叙情旧了。

　　胡达没来相送，却有个意料之外的人来送他们。
　　“你们终于肯走了，最好再也不要来！”只是这送行之人说的话太不好听。
　　“叶大人，结盟一事已经不可能成功，我也不用再为了大局而对你忍气吞声。林某临走前送你一句话……”凌无忧板起了面孔。
　　“叶大人自以为聪明，却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将来叶大人定有为你的自以为是而后悔的一天。”

　　叶暄听得一愣，这是在责怪指自己怀疑错了冤枉了他？可又觉得他像是在讽刺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他利用。一时脑中混乱理不出头绪，呆呆得看着他们远去。
　　卢佑则派出人暗中盯梢，探子跟着他们的车队一路向南走了二百多里，看着他们在登州南面的凤舞城住下休息，这才转回头报信。

　　齐凌二人暗笑，现在离二人即定的目标，已经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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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登州城陷入了沉寂的黑色中，大部分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当然，有些地方的人是睡不着的。
　　比如，太子府。
　　再比如，卢佑的御史府。

　　太子府内，一群人手持兵刃，团团围住当中一个黑布蒙面，身穿夜行衣的高大男子。
　　“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本王！”方天昊在众待卫的簇拥下站在一旁，手中指点着他。“拿下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今日方天昊与手下议事到深夜，正准备回去休息，没想到刚出议事厅，竟有刺客突发冷箭。好在他身边的待卫机警，拨开了箭头，否则这当胸一箭真就要了他的命。方天昊时时防着有人行刺，府内养了不少的高手。那刺客一击未中已暴露了藏身之处，立刻有数名高手向他所藏的树上发难，刺客不得已落到地面，陷入了包围之中。

　　而御史府内则是另一番情景。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在屋顶上如履平地般飞掠，前面一人夜行打扮，逃的有些仓促，后面那人身材高大，动作却异常轻盈，追的不紧不慢。
　　追的那人名叫高近，是卢佑重金请来护卫他安全的武林高手。他这晚发现有人暗中潜入卢府中刺探，当即悄悄贴近，想把那人生擒活拿。谁知这夜行人倒也机灵，在他下手前一步发觉，飞身上房向府外逃去。高近看他身法就知此人武功不及自己，便不慌不忙的追了上去，一心要独自把他捉住好向卢佑请功。
　　二人一追一逃，慢慢离了卢府到了城内较为偏僻之处。高近有点心急，这人轻功明明看上去不怎么样，自己却总差一步追不到他。好在又跑了一会，那人似是有些气喘踉跄了两步，高近知道他终于逃不动了，脚下急掠到了他的身边，一掌向他后心拍去。
　　谁知那人背后好像长了眼睛，身形微晃避开这一掌。高近心中一惊，看他这么轻巧地避开自己这一掌，恐怕此人并不好对付，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内劲鼓满全身，双掌舞动起来虎虎生风，用的正是致刚致猛的大力金刚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