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志怪者也

8、深夜

　　同样是在第二天的深夜，轻车熟路的摩西悄悄的潜入藏宝地，它的入口隐藏在一颗大树的树洞里面。这可树郁郁葱葱的，墨绿色的叶子在黑夜也在默默吸收着月光过活。原本它应该是守护者一样的存在，或许是数百年的懈怠让它反应迟钝了一些，或许是它太过熟悉摩西的气息了。甚至没有丝毫的抗争就让它进入了入口。

　　无数条根须活动，像千万条蛇受惊离场。一层一层的根须覆盖着的，是一扇看上去就挺高级的门。是什么材质的，能被先生选作藏宝地的门，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只可惜，在厉害的门也是敌不过一把简简单单的钥匙。

　　藏宝地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空间结构，里面的空间是远远大于外面的容积的。处于一处被人为开发的次空间之中。摩西随手一挥，一颗火星生成点燃了一根蜡烛。随后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成千上万数不清地，悬空在穹顶处的火烛被点燃。蜡烛点燃的时候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累积，回响，最后像是鞭炮声一样了。

　　摩西也没有心思细细寻找，五六十个八九十米高的置物架上放的小物件都恐怕有十几万件了，一个一个找不知得到什么时候。心虚的他四处打量了一下，朝着最近的一个木盒子走去。

　　将它那在手上，别说还挺压手，木质的密度都堪比一些普通的金属了。摇了摇盒子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它也没一个缝隙，也没锁具，甚至连一些术师常用的防盗魔纹也没有。简直就像是一块长方体的原木。

　　“真是奇怪的盒子。一定就是这个了。”

　　他将盒子放近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布包，就赶紧从这个地方半走半逃的离开了。临关门的时候右手一握拳，所有的烛火在那一刹那全部湮灭。带来的一阵不大不小的风。

　　摩西来到了它的面前，将布包的绳子拿起来，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我已经拿到了，我就将它放在这里了，以你将剪刀收起来的手段，储存整个盒子没什么问题吧。”那个盒子现在看起来比他整个人都大，如果要它亲自背负的话，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怎么快？我还以为你要准备许久呢。”夜莺说道。“我稍微有点介意，能让我看看东西吗？”

　　“这可是你说的，随便那个盒子都可以。难道你想要反悔。”

　　夜莺摇了摇头，“我说过的话，代表女神着女神的言语，怎么会轻易食言。”

　　摩西将东西从中拿了出来，夜莺将盒子悬浮于空中，用三只眼睛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这是。。。”这不是一块木头吗？

　　“这就是我给你拿出来的盒子。”

　　“是吗？”可是正常人第一眼看上去，绝对不会把这样子的物品看成一个盒子的。夜莺也不打算细细计较，于是问道：“你确定要离开这里去往外界？如果你离开这里的话，罗洁爱尔一定不会让你再次回归了。这可是一道永久的选择。就算是我也要受到罗洁爱尔先生的苛责，可是我背后有靠山，你背后可什么都没有了。”

　　“选择枯燥无味，一往无前的过去，还是充满新奇未知与挑战的未来。这对现在的我来说甚至不是一道选择题。我一定会从这座牢笼里面逃出去，就算是你不帮助我，我也会找到从这里出去的方法。”

　　“现在外面可不是一个好时候，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夜莺冲破窗子，在空中扇动着翅膀，没扇动一次就长大一点点，在天空之中盘旋了几圈，就变成一只庞然巨兽了。

　　“怎么？还不上来？”夜莺的声音传到了他的内心里。于是他凌空一跃，在脚下架构了一个法阵力场，轻易就将自己弹射到天空之上了。夜莺也很自觉的用自己的后背将他接住。

　　此时的结界内部开始兴风作雨，短短几秒天空之中便布满了雷电，原本用于维护结界内部生态平衡的天气系统架构，现在变成了阻止摩西出去的武器。

　　“老师没有下杀手。”几乎在一瞬间，摩西便得出了这个结论。面对满天的雷海摩西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意。他双手比划出一个法阵的起手式，一个复杂的阵法便一点一点的在他面前勾勒了起来。这可不是很容易，要在夜莺躲避雷电的过程只种，还要稳固的呆在他的后背上，用力抓住它坚硬羽毛的手，已经被划出了大大小小七八道血口子了。他的手肘脚腕也不见得更好一些。

　　空气中的水被用魔术的手段抽离了出来，形成了一个蛋壳一样的保护伞，像避雷针一样将雷电导向地面，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干燥的绝缘区。像一个会飞的鸡蛋一样，在电光的闪耀下格外的显眼。

　　冥冥之中像是知道自己的手段不会起作用，罗洁爱尔站在窗边看着外界的瓢泼的大雨，心中若有所思。

　　突然，从天而降的雨水瞬时间发生了转变，原本在常温下是液体的「真理」仿佛失去了效用，所有的水珠变成了一个个的坚硬的固体打砸下来。像是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玻璃一样。原本被摩西设计出来的保护罩也因为定义被被修改的缘故完全崩坏，瞬时间无数的枝杈由外而內的生长出来，差点就称为「铁处女」之中的罪人了。

　　就在坚硬锋利的枝条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摩西刺来的时候，夜莺突然鸣叫了一声。高频率的声音震得他头皮发麻，‘蛋壳’也随着声音被震成细碎的粉末。吸进鼻子里面，像是吸入了玻璃渣一样，让摩西非常难受。

　　“你不是说有方法从这里离开的吗？在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我们就都要被老师给活捉了！”

　　听到了他的话，，夜莺加快了飞行的速度。他的前面像是有一块无形的屏障，将坚硬的水滴全部吹开了。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结界的边缘，眼睛一闭一睁，感觉一阵细风从他的面前径自穿过他的身体，吹到了自己的后腰。气温突然变冷了。结界里面嘈杂的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也听不到了。花了十多米的时间他才明白自己已经离开了自己从小生活成长学习的地方。

　　摩西回过头一看，发现那个地方像是一个被摇晃过的水晶秋一样，一切都是混乱的流动着，他是第一次从外界看到维特来亚结界，第一次意识到它是有多么庞大，就是一场奇迹的造物，有一种奇迹的伟大之美。

　　牢笼，从牢笼离开了，终于从牢笼离开了！摩西看到因为翅膀的扇动而带起的云兮树的叶子，他在结界里面看这树不止一次两次了，棉絮状的树叶果然如想象一样的柔软，想要伸手去抓，却失了手，差点从夜莺的背上掉落下来。

　　云兮树的梦想，便是有一天乘风而起，化为天上的云彩。摩西也一样，被风带到了自由的天空，却第一次感到恐惧，对自由的恐惧，庞大的世界，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在何处落地。像云兮树的树叶一样，被雨水带到地面，生长发芽，几百年后成为苍天大树。从一处监狱逃到另一处的囚笼可不是他所追求的。

　　“抓稳了！这个距离还太近了，离不开罗洁爱尔的控制。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夜莺一族的看家本领。”

　　夜莺飞向高空，岳飞越高，飞到云彩之上，冰冷的气温使得他呼吸出来的水汽在他的眉宇上凝华成了冰霜。霎时间世界变了一个颜色，高高挂在天空之上的蓝色月亮弗依失去了光华，变成了淡淡的惨白色，风停了，寒冷也停了下来，摩西感觉自己现在并未在飞行，而是在做一场弥天美梦。没过多久，巨大的破空之声将他从寂静之中叫醒，眼前出现了一条鲜明的晨昏线。

　　他们几乎就在一瞬间，跨越了无数的距离，从一个半球飘流到了另一个半球，从黑夜来到了白昼。他似乎可以看到就在前方不远处，太阳正在缓缓的发出自己的光线，优雅的朝霞像一件绝美的衣服，装饰这它美丽的身躯。

　　「穿越黑夜之翼」吗？原来就是这个意思。摩西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魔术的理解，已经到了魔法的范畴了吧！难道自己身下的这只大鸟，实际上是一个赫赫有名的魔法使！

　　可是，似乎他们逃得还不是很远，他们身后的云彩霎时间组成了一个大手，铺天盖地的，像是要把他们握在手中轧死一样。夜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哪里出现呢！”夜莺穿过冥界到达现世，所有的决定都是随机的，所以他可以出现在这个星球上的任意一个角落，就算是罗洁爱尓，除非他也穿越到了冥界，看到了他们的飞行路线，否则绝对不可能怎么快就定位到他们的坐标了。

　　“该死的，难道这个孩子拿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罗洁爱尔不惜离开结界，也要追回吗？如果是这样，这个东西一定有定位的术式在上面。”

　　无论夜莺飞的有多快，飞过了晨昏线，在阳光的照射下，摩西抬头几乎可以感受到老师手掌的热度。越来越近的掌纹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这是第一次他知道，知道老师到底有多强大。

　　他绝望了，甚至放弃了反抗。想着自己如此的可笑，弱小的甚至奢望着自由，难怪老师平日里经常说他不学无术，想要追赶上老师的步伐，以他的天资，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