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程》顾拾玖

3、C.3‖生辰初融到酌心

　　　　C.3‖生辰初融到酌心

　　　　十月中旬转眼而到，王俊凯也约摸待了一个星期。

　　　　才是凌晨六点，王俊凯就已起了床，坐在书桌前继续着昨晚没看完的书。他来到这里已有几天，习性却跟这里的人几乎一样了。

　　　　作息规律，早睡早起，写喝看书，喝茶对弈，是他每日必做，却无半分无聊之意。

　　　　约摸看到早膳时分，他才收了书踩点出门。他一路走过去，平日里本就热闹的宁世居此时便的更加热闹。王俊凯不免有几分好奇，然后看到熟悉的人便过去询问了下。

　　　　“半夏姑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半夏此时正在摆放着餐桌的碗碟，听到王俊凯的询问，她难得停下手中的活儿。

　　　　半夏眼眸含笑，眼角一弯，唇角微勾，平日略稳定的女孩子难得的兴奋活泼。好似想到什么，眼里的光恍若流星般逝去，她又重新开始摆放碗碟，兴恹恹地解释道。

　　　　“今日是姑娘生辰，按照往日，姑娘都要去酌心观，明晚才回来。”

　　　　王俊凯听闻，心下了然，眉梢微挑，眼眸闪着几分惊讶，又带着几分懊悔，晨风吹的他呼吸一滞，继而追问道：“那你们……怎么这么开心？”

　　　　“理应姑娘生辰，先生夫人都会过来的，可是……”声音戛然而止，半夏摆好碗碟，抬眸看着王俊凯，歉意一笑，“抱歉，我要去端菜了，先行一步。”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面有故事，半夏只能三缄其口，面露犹豫，言而转身离去。

　　　　“姑娘的家事是这里不能谈的。”

　　　　王俊凯默了默，转身朝后院走去。他在娱乐圈多年，接触过的豪门世家也不少，那些事情他也见过。只是，他觉得，觉得许知的事情，是跟他们不一样的。

　　　　他找到许知时，许知正站在桥上，背对着他。他难得见她手中握着手机，正在通电话，嗓音清冷，犹如清泉碰撞石块，又带着几分寒气。

　　　　不是他想偷听，只是在寂静的环境中许知的声音格外清晰，让他犹豫几分，而后又想到什么，才没有走开。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这点道理你都懂。”少女站在桥上，清晨的秋风吹的她微微有些冷，睫毛微微颤抖，在下眼睑投出一片阴影，垂至腰间的发丝微微飘起，背影寂冷。

　　　　她话转之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眼眸依旧平静，却难得含着几分嘲讽和满不在乎。几分嘲讽透过音线，让对方下意识提起了心，他微微呼吸，生怕错听许知一字一句。

　　　　“阿稚和时迁，可姓许啊……”

　　　　许知看向湖面，此时雾气还未消散，天空泛起鱼肚白。她微微轻叹一声，直至斜阳入湖，雾气消散，早晨才踩着初阳款款而来，格外温暖和煦。

　　　　她转身，看到站在桥边的青年，抬脚走去。

　　　　像是一步一步，走入他心上。

　　　　“能带我一起吗？”王俊凯抬眸看着朝他而来的少女，想到方才的画面和半夏的话语，一闪而过。他的心下意识跳动的十分厉害，呼吸紊乱，倏然出声。

　　　　许知听言，眼神迷茫，脑袋里的记忆一帧帧翻过，索性搜索无果，直到站定在他面前，才询问：“什么？”

　　　　“酌心观。”

　　　　话一出，王俊凯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让他紧张的事情了。面对任何事都能沉稳应对，现在却为了一个应允，他的手心微微出汗。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少女，一瞬不瞬，不肯错过她脸上的半分情绪表情。

　　　　少女先是怔松片刻，那双清冷双眸却倏然柔和下来，似温阳融化了积雪，带着暖意，嘴角微弯，应下他想要的允诺，“好。”

　　　　酌心观在方圆百里开外的清酌山上，清酌山是原生态一区。远山悬崖峭壁，高耸入云，崇山峻岭。

　　　　而清酌山地势平坦，山清水秀，山脚下有条河，名清酌河，河水流速舒缓，碧波荡漾，波光潋滟。

　　　　他们从山脚到山顶时已是正午时分，这时阳光正烈，照的老木门金光闪闪，许知站在阴影处，仿佛被阳光切割开来，形成一块一块的时光碎片。

　　　　王俊凯抬眸打量着眼前的道观，整个道观外边看起来很古老，比起名观，酌心观是太小了。挂在上方的匾额落了一层灰，字迹却分外清晰，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

　　　　许知走上前推开门，老木门发出吱嘎一声，彰显它的岁月年龄。王俊凯随之跟在后面，抬脚走进，然后细细打量着。

　　　　院子干净分明，是打扫过的。院子古树栉比，树叶繁盛。整个酌山观占了清酌山山顶面积三分之二，是高低错落的自然式布局。许知一进来，便有人出来迎接。

　　　　约摸一个六七岁穿着水青色道袍的道童，用木簪扎着丸子头，小脸白皙，软糯可爱。一旁牵着她的是豆蔻年华的女孩，她见到许知，眼角一弯。

　　　　“初南师妹，你来了。”道童按捺住愉悦激动心情，先是双手合十，对着许知微微颔首，许知也以礼回应，笑笑说道：“禅灵师姐，蜀清师姐。”

　　　　“我们这里是按先来后到的辈分，所以她们二人是我师姐。”许知看着王俊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继而轻声解释道。

　　　　“我姓许，名知，字初南，意……选自薛奇童《塞下曲》中的骄虏初南下，烟尘暗国中。”

　　　　“他是……”许知看着两人眸中探究的意味，弯腰伸出手摸了摸道童禅灵的头，却对着蜀清说话，带着难得的柔和，“你们叫他哥哥便好了。”

　　　　蜀清点点头应声，对着王俊凯微微颔首，算是招呼，随即对着许知一脸笑意，雀跃的说道：“初南师妹，时间到了，先去用午饭吧。”

　　　　“好。”

　　　　酌心观虽小，但五脏俱全。周围殿宇回廊，回廊碑石布局自然，后院依山石径，登道蜿蜒，河谷深邃，溪水洄流，后院有一方菜园，鲜花野菜，能自给自足。

　　　　酌心观虽小，但务必有的也不能缺。灵官殿，三官殿，灵霄宝殿，三清殿四处都以南东聚集两处。西偏殿有五间房，用过午饭后，许知便带着王俊凯入了末间。

　　　　“这是你的房间。”

　　　　这个房间朴素简洁，莲青色床幔随着开门闯进来的风飘摇摆动，木床靠壁摆放，一旁塌上铺着软毯，上放着两个蒲团，一张木质桌椅之外便没有了。

　　　　“你先休息吧。”

　　　　许知安排好住处之后便想关门退出，不料下一秒手腕被人握住，她诧异抬眸，眼眸探究随之而去，喉间发出单音，询问道：“嗯？”

　　　　“你呢？”

　　　　“一样。”许知见他心情有些急躁，便放轻了语气，漆黑如墨的眸中柔和可见，映着他的身影，唇角一弯，耐心解释道：“和你一样。”

　　　　少女略柔和的嗓音似柔风缓缓拂过他的心田，他心中的烦闷瞬间顺势消散而去，只剩下心湖微微荡漾出的涟漪，含着粉桃般的清甜。

　　　　长身玉立的青年，听着她的解释，少女手腕上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手，可听完，捕捉到细枝末节的他便松了手。

　　　　她难得向他解释。

　　　　青年眼带笑意，似是从心而笑，眉梢眼眸都含着笑意，他也注意到这一细节的变化，也知转折点，却不点破。这一笑，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午后阳光从窗棂进来，切割分明，明灭可见。青年长身玉立，眼带笑意，唇角上扬，那双潋滟惑人的桃花眼倒映着她的身影，满满都是她，从心而发。

　　　　许知被他的笑容晃的怔松片刻，随即浅笑出声，丢下一句便落荒而逃。

　　　　“我住隔壁，醒来记得找我，喝药。”

　　　　他睫下覆有经年春风，便甘愿自困红尘樊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