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程》顾拾玖

2、C.2‖夜色对弈双深识

　　　　C.2‖夜色对弈双深识

　　　　王俊凯后来把药送下去给茯苓，又回了房间睡了午觉。

　　　　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他眯了眯眼睛，才起了身，整理了下衣服才开门，看到茯苓端着药，就听见面前的女孩说道：“你的中药。”

　　　　王俊凯稳稳的接过木盘，道了声谢，茯苓点点头就走了。王俊凯把药端到饭桌上，才回头把门关上。

　　　　一共两碗，一碗是苦涩的中药，一碗是黄橙色的半碗水，旁边还有一张字条。他拿起字条，展开，宣纸上面用好看的行书写着。

　　　　其中一碗是用十克的罗汉果泡的药茶，另一碗喝下去以后请过三十分钟再喝，事后请去找许医生。

　　　　他端起中药，先是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双眼轻阖，喝了下去。大概有十秒，然后他放下碗，忍住苦涩的药味，缓和了十分钟以后，走过拿起旁边的吉他试了下音。

　　　　约摸弹了二十分钟，他端起另一半碗水喝了下去。意外的，感到一丝丝清甜味入口，瞬间刷清余下的苦涩药味。

　　　　王俊凯意外的挑了挑眉，他并不是没有喝过罗汉果茶，只是……这碗似乎加了别的东西，没有喝完之后的黏稠感，反而清爽不少。

　　　　得到少女的允许后，王俊凯推开她的房门，意料之中的看到少女坐在木椅上捧着本书在研读。后者见到来人，礼貌的放下书，起身微微颔首礼貌道。

　　　　“坐。”

　　　　王俊凯应声点头，坐到书桌的面前。当视线扫过方才少女看过的书封后，却是意外的默然了下。他实在很好奇这么似隐居的人会去看原装书《To Kill a Mockingbird》，实在和她形象有点不符。

　　　　许知见他面露惊讶之色，心下了然，也不解释。转而起身，清水倒入壶中的声音响起。半晌，一杯清茶呈在少年面前。深绿色的茶叶在茶水中浮浮浅浅，白雾缭绕徐徐，令人捉摸不透。

　　　　就像眼前的少女一样。

　　　　王俊凯道了声谢，随即捧起茶杯微抿了口，他不怎么懂茶，只觉是上好的茶叶配上绝妙的茶技。而后开始打量许知的闺房来，他微微偏头，便能看见挂在墙上的字轴。

　　　　字体大气却不失温婉，转折苍劲有力，是李清照的《永遇乐·落日熔金》中的诗句——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

　　　　春意知几许，知许，许知。

　　　　落款——京墨。

　　　　他听人说过，从一个人的字能直接看出他的品性。字很好，可诗，他只觉得悲凉。

　　　　他怔松片刻，回过神就看见眼前的少女垂眸看书的模样。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很小，手指却修长，皓腕玉莹瓷白。他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歉意道：“抱歉，出神了。”

　　　　“无妨。”

　　　　许知见他回神，收起书放好。她抬眸打量青年，仅仅几秒，心下便了然。思忖片刻，见青年无开口之意，她放空思绪，想起她打电话的情景。

　　　　宁世居打着许家的名号开张，在医界何等地位。许家唯心而医，在众多预约牌中许知随手翻牌，便翻到一位名为王俊凯的人。

　　　　随即，翻了他的病状，而后，请人打通了他的电话。

　　　　少女垂眸沉思，而后从抽屉里拿出木盒，再打开从里拿出针卷。她手扶上布，开始翻滚着，打开是一根根泛着白光的银针。少女一声轻叹，解释道。

　　　　“去就诊室躺下。”

　　　　王俊凯瞥见银针，便知她要做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起身推门，从房里出去。

　　　　约摸二十分钟，许知才推门而入。就见王俊凯在床上沉睡，许知才微微勾唇，唇边有几分似笑非笑。她坐在床前，打开针卷，手指间夹着银针，开始施针。

　　王俊凯醒来时约摸下午时分，只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一睁眼起床便可看到执书茗茶的少女。似觉有所动静，少女微微歪头，一不小心，便对上他那双旖旎惑人的桃花眼。

　　那双桃花眼极其惑人，绚丽旖旎，却不失干净分明，棕褐色的瞳仁像刚擦拭干净的铜酒杯。细长翘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给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要命。

　　良久，许知放书起身，退开门随即落下一句：“下去用晚膳吧。”

　　王俊凯却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许知的气场清冷却强大的令人喘不过气。点头应声便起身跟着许知出去。

　　他们到一楼正厅时，餐桌已经摆好，几桌几桌的摆，就等他们二人了。王俊凯这才看清宁世居的姑娘人数，她们身上颜色服装也按规定来穿，相当于初中部校服和高中部校服的差别。

　　许知落坐在中央餐桌的上方，一旁便是王俊凯。当许知开始执起筷子，众人便开始用餐，整个过程无言寂静。王俊凯看着饭桌上的饭菜，心里微微惊讶。

　　这些都是他没有吃过的样式，食材虽见过，但样式却不一样，吃起有意外的惊喜。还有几碟药膳呈放在他面前，药膳样式精美，口味清甜，很容易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起。

　　饭后，王俊凯闲逛，把宁世居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可能因为这里居住着很多人，宁世居大的不可思议。穿过后院，别有洞天。亭台轩榭，小桥流水，曲幽通径，把风雅玩到极致。

　　王俊凯穿过石桥，走向湖心亭，亭名宁心亭。亭顶四角翘起，朱红木柱，背后月光倾洒，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片迷雾。他走向亭，背影似有若无。

　　王俊凯到达亭中时，意料之外看到许知坐在圆石桌前，正执棋破残局。少女抿唇，脸上俱是认真，聚精会神，就连王俊凯走到她身边都不自知。

　　半晌，她轻叹一声，手中的棋子未落，反而放回棋器里。正打算起身回去，却意识到对面坐着人，她抬眸望去，看到青年时眸中闪过几分惊讶。

　　“不知小生有无荣幸，请姑娘指点一番？”王俊凯学着古时的话语，嗓音低沉干净，模样生的清俊，气质温和绰约。许知怔松，仿佛隐约看到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

　　良久，许知唇角微勾，弯出柔软温暖的弧度。那份清冷似乎在柔和月光下也推卸了不少，眼眸濯濯星光，眼底似泛着涟漪，温暖又明艳。三月桃花，灼灼其华。

　　王俊凯看着，竟有片刻失神。

　　“好。”许知应声。她手触碰到桌角，手指微微用力，按下暗关，棋局便变成一盘新局。

　　两人分别执棋，约摸过了百步棋，都未出胜负。相互厮杀，许知棋位看似随意，实则步步紧逼；王俊凯则是招招凌厉，不留后手。末了，两人打成平局。

　　王俊凯看着棋局，默默的松下一口气。他刚刚，只差半分，就输了。

　　许知再次伸手按了暗关，棋局再次变成新局。半晌，她起身，走到亭边。夜里迷雾在她身边环绕，变得不真实。许知好似想到什么，垂眸朝石桥走去，也落下一句。

　　“夜色已晚，晚秋微凉，先生回去就寝吧。”

　　王俊凯坐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虚无之中。他眸色倒映，随着夜色渐变渐深，如同上好打磨的墨玉般深邃。下棋如观心，少女最后收网时给他留了半分间隙，给他钻了空子。

　　他猜不透是少女故意而为之，还是藏有心事不在意，又或者是她心善始终不够狠。

　　许知回到房间，关了门又坐在塌上出了许久的神。眼神空洞无半分感情，眼底一片沉寂，如死水一般灰寂暗沉。最后，她起身走到桌前，铺纸执笔沾墨，在宣纸上写下。

　　字体如宁世居的匾额一样，此时却带了几分犹豫。她写了一会儿，收笔时仅仅一个大字呈在面前。她看着，琢磨着，最终轻笑一声，关灯就寝。

　　夜色里，久久响起少女似有若无的轻叹。

　　“到底还是轻看了自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