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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胧月夜 ...


  •   他满眼惊恐地注视着三日月的背影,决然相离,渐行而远。他无法动作,无法呼喊,甚至无法呼吸。时空结界的包围好似无形囹圄,显然挣脱无门,刺目的光束像是沉重的锁链,又像是狠戾的漩涡,撕扯他,拖拽他,啃噬他,将他囫囵卷入寒冷的深渊之中,失控下坠,摇曳沉沦。那海水宛若千针万刺,砭骨锥心,无孔不入。

      肺中的空气消失殆尽了,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唯有心脏还剧烈地搏动着,在这一片死寂与黑暗中,宛如雷声轰鸣,又愈喧闹愈凶猛,几乎化作鲜红暴怒的野兽,那野兽厉声嘶吼,挥舞着锋利的双爪,残忍捣碎了他脆薄如纸的胸腔。陈旧的伤口迸裂了,刹时间血流如注。

      他被抛弃了,又一次被抛弃了,在肮脏的暗渠,在绝望的寂岭。

      “清光,对不起,我们一会儿再见吧。”那一瞬,三日月的声线如冰冷彻,金平糖的香甜如珠落玉,溯行军的狂焰如云压城。梅雨如露亦如泪,杜鹃翩舞向云归。传说当年,足利义辉一己当关,万夫莫开,挥刀似舞,削甲如泥,而陪着他历战群雄,直至生命之尽的,正是手中的三日月宗近。

      “请躺下!”审神者的惊叫在空荡的修复室中显得格外尖锐,甚至有些刺耳。她即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微红了耳朵小声道着歉,不过这也并未耽搁了她像只兔子一般从竹椅上跳起来,冲到床边推着三日月的肩膀将他按了回去。“本体的复原才完成,您身上的伤还需要时间,请躺下。”她并无丝毫避讳地,注视着三日月宗近那绝美勾人的双眸,全无丝毫动摇,态度依旧严肃至极,容不下斡旋与商榷。
      “想必被主人好好地照顾了一番啊。”他此刻似乎确凿虚弱,连笑声都轻了几分,“劳烦主人费心,在下已经没事了。”说着又想挣扎起身,结果被手臂的动作牵扯了腰间和背上的伤口,让他一阵剧痛难忍。还好审神者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
      “到底怎么,您急着更衣去吗?那我叫人来伺候您。”她十足真诚了。
      “不,不是……”三日月摇了摇头,稍稍安分了一些。但审神者显然是不能放心的,依旧警觉万分地紧盯着他。

      “您受损太重了!再多差池毫厘,我就算倾尽全力也难以回天了!”她不愿夸大其辞,只是心有余悸。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阿宽大人急匆匆赶到万屋街寻她,她当时正和璃儿一道采购备用的锻刀符纸。听闻敌军入侵元治京都,她心下一凉,直觉大事不妙,当即回了本丸整队点兵,出阵救人,片刻不曾耽搁。幸而平日里没有因为懒惰而疏忽了对短胁的训练和培养,事实证明,他们比大型刀种更能适应夜战场。那时候,整个三条大桥如为浓霾所蔽,好似钢牢铁笼,全然无懈可攻。年轻的审神者害怕极了,却只能坚持着强装镇定。她下令阵展鹤翼,轻守重击,于绝处破防进军,逐而探入敌腹。骨喰藤四郎单骑冲锋,血溅银丝而毫不知觉,药研和厚从旁支援,堀川国广断后,平野跟前田则死死护住她的身侧。

      虽然做足了心理建设,但当真的看到三日月满身疮痍地倒在血泊之中,她还是险些晕厥。

      “此种事情,以后绝不允许,您明白了吗?”她当时举着床上男人的太刀本体,一副“若不听话就捅死你”的威胁模样,见三日月点头应允了,才堪堪收了气焰,“行了,最后还有一件事问您。”
      “何事?”
      “您究竟对清光做了什么?”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三日月闻言,稍稍张大了双眼,并无过多表情,也未置可否。

      “他为何不愿见你?”于是她又问道,“在你昏迷期间,他始终同我一起守着你,见你终于要醒,却反而匆忙逃走了。”
      “这样啊。”三日月附和一声,心中想着,原来那时的脚步声并非幻听错觉。

      “大概因为,冲田总司吧。”三日月语气轻快,“我们无意间遇见新选组了。”

      “……”审神者一时沉默。而就在此时,外间一阵悉悉索索,来者原来是大和守安定。

      “打扰了,主人,三日月殿下。”安定是前来递送战斗报告的。
      “多谢你,骨喰他们情况如何?”审神者接过卷宗,极快地浏览了一遍。不过,比起溯行军的状况,她显然更忧心自己的刀剑男士。
      “各位伤情都不重,只需轻微修整,主人请放心。”
      “如此便好,这里还要耽搁几时,那边且劳烦你等了。”
      “主人太客气了。”

      “大和守,也是冲田总司的佩刀吧。”一旁的三日月忽然出言,“加州,为何那般恋慕前主人冲田呢?”
      “……啊?恋慕?”审神者与安定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当时春夜并无美妙,唯有半空残轮,茕茕孑然,徘徊隐没于云雾之间。南苑湖心人鸟俱寂,泠泠凄凄。加州清光随意地坐在亭廊上,单手支颐,露着白皙如藕的半截小臂。此处相距主殿,不过一衣带水,然而只因晦暗分明,又简直像是迢迢相隔的另一番天地了。

      他自知心绪繁乱,形色难掩,却偏想讳莫如深,不愿招人诘问,索性远远避开。然而,这一潭静水无波,还是终于被侵袭打扰了,像一尊极致绚烂又极致脆弱的琉璃宝瓶,倾倒在红檀案上,几番挣扎不过,终是失足堕落,完璧银装乍破,散若沫雪。

      “岂叹‘天上月’难解人意,只会躲躲藏藏;您这‘眼前人’倒是风情万千,偏偏不请自来。”加州清光原本不想理这老头,然而,此刻若装聋作哑,反而觉得会身陷不利。
      “新制的糖渍金桔,在下从短刀那里得来的宵夜,加州,要尝尝吗?”三日月宗近笑眼盈盈,全然不理会他的话中有话,反而故意拿些轻巧伎俩来讨哄他。
      “我说过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吧?”清光满心忿然,顾不得对面正居高临下,扬着下颌,声声反驳着,言语间,口中尖尖的犬牙若隐若现,如锋似刃,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波斯猫。
      “嗯,加州确实如此说过来着。”三日月点点头,却并未收回手,“不过,这糖渍金桔,甘美爽心,甜润沁脾,气味曼妙,口感绝佳。加州,要尝尝吗?”
      “哈啊,那倒是我小人心肠,妄测君子之心了。”清光被反将一军,心下甚是不爽。好在这金桔本身是无可指摘的,他赌气地捏了一颗扔进口中,撑着左边的腮帮高高地鼓耸起来。

      “加州,生气了?”三日月理了理灰蓝格纹的外褂,在清光的身旁落座。
      “为何生气,又生谁的气?金桔无罪,还很好吃,不生气。”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颗。
      “所以是生在下的气了。”这结论听着,令人莫名心烦难忍。

      像被整颗糖果堵住喉口一般,清光说不出话。

      “您不必多管闲事的,这不像您。”
      “诚然,闲事与我无干,在下自然不管。”三日月一字一句,缓言道,“然而,加州并未否认。”

      因为并未否认,所以必然不能袖手。

      “否认?那好,我此刻否了,您该放心了吧!”他的手臂暴露在夜风里,吹得凉了,肌肤上冒出微细的粒粒疙瘩,他用手掌轻轻摩挲一阵,于是转瞬又消了。

      这番轮到三日月一阵无言了。

      “三日月宗近殿下,我想,我们不要再有接触了吧,对彼此都好。”良久之后,清光忽然说道。
      “在下觉得此举不妥。”他的拒绝倒是果断干脆。
      “为何?”
      “为何,这正是在下想要问的。”
      “我仔细地考虑过了,你我本就身位有别,简直云泥之隔,不该有所交集,何必强求相提并论,非要彼此理解。与其勉强为之,不如……”

      “不如因噎废食,是吗?”他冷冷地打断了清光的话,后者低垂着头,刘海儿遮住了双眼,看不见表情。

      “也好,既然如此。”三日月一脸正色,“不过,在那之前,在下还有个‘最后之愿’,想必加州不会推拒吧。”

      “……”

      时近深夜,浓云依旧,浮波不语。岸边垂柳的柔枝随风簌簌,连着近旁的扁舟一叶,晃晃荡荡,撞击着亭心偏角的廊台,发出钝浊又难听的声音。

      还有刀锋拼杀的声音。

      “我有一事,问您——”加州清光平手起式,一边说着话,双眼紧盯着对面下盘。
      “且说无妨。”三日月宗近轻抚刀柄,微微蓄力。
      “如果那时主人未能及时赶到,您设想过吗?”他停顿半秒,“比如自己会落得如何凄惨的下场。”
      “……”三日月一怔,而对面并不留情,看准了他这失神的一瞬,果敢地冲了上来。

      调和顺意,应变随机,天然理心流。

      “加州此言之意,莫非是担心在下吗?”然而他似乎无意躲闪,岿然不动如山。
      “哼!”清光闻言一声冷笑,剑指眉心,毫无软手,“担心,这很奇怪是吧?在您看来。”就在清光的刀锋终于逼近的一刻,三日月脚下着力,迅速地向右方虚晃一瞬,紧接着闪身向另一侧躲开了。

      “也属正常,毕竟,在您心中,正邪泾渭是重若泰山,而他人喜恶却轻无斤两。我说的没错吧!”清光即刻回锋转势,他重心下迫,腿扫半场,立定之后又立刻穷追而上。
      “哈啊,加州是责备我的意思了。”三日月终于放弃闪躲了,转而迎面与他对峙。

      真刃相抵,寒气交映,光影失坠,酣意淋漓。

      “此言不差!”清光咬牙切齿,刀种有别,他断是无法与太刀正面拼力。拖延对己无益,他看准时机,借力后撤半步,重新调整了呼息。“言已至此,不妨给我个理由吧!那时为何骗我,啊?”
      “唔!”三日月眉头微皱,他方才不该施力太过,腰侧的伤口好容易才几乎贴合,这一发力牵动,似乎又要裂开。不过这只是小事。倒是清光提出的问题,是他不曾想过,为了分心思考,一时走神,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被渐渐逼入绝路。

      相对强度全面的太刀而言,打刀的优势在于感官之敏锐,在于身手之灵活,在于视野之广阔。

      此时此刻,三日月宗近再退半步,便会撞翻廊椅上的红漆食盒了。而清光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无名三段突刺,此招决胜,宿业了断。

      一切本应如此。

      然而他停住了。只因他近身之后,才看到三日月的浅灰色小袖,已然被血色晕开了一大片!

      “加州!”三日月甚至来不及收刀入鞘了,索性直接将本体撇到了地上。清光本是全力进攻的姿态,然而途中突然收手,反而干扰了方向,此刻整个人由着惯性冲了出去,险些直接落水——如果不是三日月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他的话。

      “你放手啊!”清光此刻整个人吊在半空,手腕被死死扣住,“放开!让我掉下去又不会怎样!”
      “……”然而三日月并不说话,也并不放手。
      “三日月宗近!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加州方才问我,‘当时为何骗你’,是吧?”他全然不听,娓娓说道,“那么现在回答你吧。”
      “我此刻不想听了,快放手,你的伤……!”

      “当时情形之下,势必无法全身而退了,一方受损总比两人俱伤更好。而且,既然清光可以为了冲田而置自身安危于不顾,那么,三日月宗近也可以为了你这样做吧。”
      “……”什么?
      “清光,我要放手了。”说完,他力道一收,清光应声堕水。而他扔开繁复的羽织外褂,一同跃入湖心。

      “完了”,被冰凉浸没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蓦然生出了如是的念头,然而这想法本身也让他感到一阵莫名其妙,那是仅凭刀剑之身立世千年也难喻难解的,是失重,是漂浮,是坠落,是身不由己。究竟为何竟会说出那番话,他自省自问而无果。于是转想,或许该去追询对方,为何会露出那样震撼讶异的神色吧?

      寂寂此心何所去,恰似落玉沉碧渊。

      清风拨云散,残轮黯无光,此夜终究无景可赏,也罢,也罢。浪涌如琼瑙,往事不堪扰,今后如若自在逍遥,甚好,甚好。

      ……

      三日月是被打刀搀扶着挪回房间的。

      “你,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很痛?”清光尽可能地轻手轻脚了,然而细密的血珠还是涌泉一般不断地渗出来,他开始后悔了,本不该答应他那所谓“最后之愿”的。
      “是很痛。”三日月坦言道,“清光不会就这样抛下我的吧?”
      “这不行啊!”清光倒是真心忧虑,“你稍事躺好,我立刻去找主人过来,为你修复。”
      “别,不必烦她的。”他抓着清光的和服下摆不让他走,装得十足可怜,教人不忍。

      “那,那怎么办?”清光无奈地又折了回来,跪坐在三日月的身侧。他手心微凉,沁出一层薄汗,在本就湿漉的袴上无意识地来回蹭着。
      “呃,清光,能不能麻烦你?”他又摆出一副难色。
      “怎么?”
      “能否帮个忙,我想更衣。”
      “啊!”清光反应过来,脸上不知为何突然一阵滚烫,“那个,我扶你去?哦不,算了,你且忍耐一下,我去修复室一趟。”
      “为何要去修复室,清光这里没有吗?”
      “我这里,我哪里有那种东西啊!”
      “备用的襦袢而已,浴衣也成,清光不愿借我穿吗?”

      什么,原来是在说衣服吗?清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

      “……你故意这样说来调戏我,是吧!”清光眼看着榻上的人满眼揶揄的模样,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忍住了想要踹他一脚的冲动。
      “是你太紧张了。”三日月抬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腕,用指腹轻轻摩挲安抚着,“既然本体并无毁损,那身上的伤不过皮肉之苦而已,不会有大碍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皮肉之苦就不是苦了吗?”清光反驳他。他不愿承认,但是他此刻确实已经镇定了许多,不至于慌乱无措了。他转身旺了旺暖炉里的火,确认不会着凉,然后回到三日月的身旁,开始专注地拆绷带,“既然说不是苦,那你可别喊疼啊?”说着举起沾满酒精的棉签,动作浮夸地碾了上去。

      实际的手法却是温柔极了。

      “还有,刚才明明就没必要,你硬是跳下来做什么?”
      “那是自然吧,怎么能不去救你啊。”
      “救我?可是老爷爷,你根本不会游泳,能如何救我?”
      “哈哈,失策了,我当时忘记自己不通水性了。”
      “还能忘了,这算什么,老来多健忘?”
      “哈哈哈,大概吧。”
      “以后不许了,听到没?”
      “……”
      “不然真的对你‘无名三段突’哦!”
      “那请务必手下留情。”

      “喂,三日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回答我。”
      “咳咳,好,我向你承诺,此事不会再有。”
      “还有,不许抛下我!”
      “嗯。”
      “也不许再谎称什么‘内人’!你这家伙好坏,而且还在冲田君面前,亏你想得出来,隐藏身份也不必至此吧?”
      “当时那是……”

      结束近侍任务的大和守安定在房间门口伫立良久,犹豫半晌,觉得果然不该打扰。此刻不如权衡一下,今晚是去粟田口房间借宿比较好,还是去打扰陆奥守吉行比较好。考虑到时候已晚,短刀们可能已经歇下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幕末同僚那里。

      始料未及的是,竟有人先于他光顾了。

      “呃,长曾祢大哥?您怎么在这里?”安定一脸诧异。
      “猜也能猜得到,被蜂须贺赶出来了呗。”陆奥守吉行爽朗地调侃道,结果被新选组大哥照着胸口狠狠锤了两拳。
      “你少乱讲话!蜂须贺不是那样的人。”长曾祢虎彻严厉地纠正道。

      “那到底怎么了,吵架了?”安定被陆奥守招呼着坐到被炉前。陆奥守推开桌上残局的将棋棋盘,又不知从哪里的抽屉摸出三套扑克牌。
      “前些天调整房间,我跟浦岛就一起搬过去了,和蜂须贺同住。”

      “蜂须贺一向在意赝品冒称虎彻之名,你这刃虽因近藤先生而名声大噪不假,但是并非出身虎彻也是铁打的事实。”陆奥守随性地侧卧在榻榻米上,翘着小腿来回悠荡,分外自在。他抓了一把金平糖扔进嘴里咀嚼,发出清脆的研磨声。
      “没错,所以就算蜂须贺他讨厌我,时常找我麻烦,也无可厚非,我不会抱怨。”长曾祢单手扶腮,埋进去了半边脸,“但是,他绝非那样不讲情理,也从不故意刁难人。”
      “那到底?”安定更加疑惑了。他本身显现很早,和身为初始打刀的蜂须贺十分相熟,知道这位虎彻真品并非狭隘之人。
      “都怪我不好啊。”长曾祢长叹一声。

      “为了融洽相处,我想尽可能地帮忙,比如房间的整理,还有类似的琐事。”
      “嗯,这不是很好吗?”
      “我今天本想帮忙濯衣,结果弄巧成拙,闯了大祸。那是一件主人送给他的真丝衬袍,各种意义上的贵重,竟被我一不小心搓皱了……”长曾祢虎彻表情十分痛苦。“我实在没有颜面和勇气面对他了,让我先躲过今晚吧。”

      安定听闻,表示万分同情,拍了拍长曾祢的肩膀。倒是一旁的陆奥守笑得前仰后合。

      “别幸灾乐祸了,你这家伙!”长曾祢撑着手肘怼了他半天,然而后者并不打算收敛,直到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陆奥守捂着笑痛了的肚子,一边嘟囔着“今儿我这还真是门庭若市”,一边颠着又跑去开门了。

      “哪位啊?”长曾祢在里屋随口问着,然而没人搭话。

      “新选组例行公务!”故意喊着这话走进来的,正是审神者本人。

      “主人?”然后长曾祢立刻看到了跟在审神者身后的蜂须贺跟浦岛。

      蜂须贺虎彻一副“我就知道你这赝品会在这儿”的表情,进屋拉了长曾祢就走,“跟我回去。你这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如何虐待你了。”

      “对,对不起。”长曾祢只会道歉了,别无他话可说。
      “我虐待你了?”蜂须贺语气平静地问道。
      “没有,没有的事。”他急忙摆手,连连否认。
      “那就跟我回房,不要打扰别人休息。”
      “……好。”然后不知怎的,就乖乖妥协了。

      蜂须贺将“大哥”带走之后,审神者这才注意到屋里的安定。

      “安定,你怎么也在这儿?”
      “啊,那个,我找长曾祢大哥有点事商量,关于明天的内番来着。”安定下意识地对主人隐瞒了清光和三日月的事,他后来恍悟到这一点时,自己也觉得惊讶极了。
      “清光那边还好吧,要不要我去看看?”她倒是还很担心。
      “他没事,不劳主人费心了。他说只是有些累,已经歇下了。”安定这样说了,审神者也就没再追问了。她只说自己还得帮忙熨烫那件洗坏的丝袍,于是匆匆忙忙回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胧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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