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烤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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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嫁的南国士兵在顾起澜的指挥下搜了整个山谷，在高处布防。蒙面人没一个活口，面纱之下俱是毁容的脸，只是从身形上较为矮小，多半是西江人。
一架特制弓驽车被推到顾起澜面前。“将军，这是从山上搜到的。”
耶律晴正靠在一旁岩石边让随行大夫替她包扎，闻言沉声挑明：“西江的狼王驽！此地不宜久留。”周围众人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所谓狼王驽，乃是西江匠人在数百年前秦国八牛驽的基础上改良而成，四人开驽一人指向，威力不弱于八牛驽，也更容易命中目标。
在让顾起澜一败涂地的新式强弩出现以前，狼王驽曾是西江最引以为傲的利器。
“皇女殿下所言甚是，边境最易混入细作。只是，伤患不宜大动。”顾起澜看向耶律晴的伤口，又环顾了下周围躺在地上的伤患：“还是暂且安营，顾某已遣人速报边防军增援，只要过了今夜，就安全了。”
耶律晴眯起眼睛：“顾将军思虑周全，便按将军说的办。”北漠女卒这才四散开来准备扎营。
“将军，这？”先前推来狼王驽的军士为难地看着顾起澜。
“劈了，当材烧。”顾起澜扔下一句话，转头去看秦琅。
已被淘汰的利器，没有任何价值。
顾起澜拔出插入马车车轮的羽箭，靠在木格窗边轻声询问：“殿下，还好吗？”
秦琅自乱生开始便矮身匍匐，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尽量将自己缩在角落。此时听到顾起澜的声音，终于放下心，爬起来靠着车身。
“我没事。顾将军可有受伤？”
“……我亦无事。只是，皇女殿下受了伤。”顾起澜犹豫一下，终究还是说道。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竟是直接忽略了后一句话。
夜幕降临，两拨兵卒各自安营，安排人手值夜。
一边是圆白毡房，一边是六角青帐，泾渭分明。两方营地中央升起一团篝火，众人均席地而坐。
顾起澜在篝火旁烤肉。肉是士兵们刚从山里捉来的野味，淋了酒去腥，撒了些盐巴，被顾起澜烤得香气四溢，逐渐吸引了众多啃干粮的兵卒。
只是南国士兵不敢来讨，北漠女卒们又碍于身份，故烤肉虽香，却只是光咽口水不吭声。
只有耶律晴在顾起澜拿刀将肉分成小块时叫道：“顾将军，分我点肉，我喜欢大块的！”
“皇女殿下身上有伤，不宜吃过酒的食物。”
“正是伤了才要沾酒，我看你就是不想给，都说南国物产丰饶，没想到顾将军这么小气。”耶律晴故意顶她。
顾起澜没理她，麻利分好后叫来随从送去给在青帐内休息的秦琅，又亲自把一块还未分的烤肉送到耶律晴坐席前。
“如不嫌弃，皇女殿下试试这个，没过酒，只加了盐巴。”
耶律晴顿时眉开眼笑，硬拉着顾起澜坐在她身边，甚至不惜卖惨：“顾将军，快坐快坐，嘶……伤口又裂了，阿莱娜，帮我把巫医叫过来！”
说着伤口裂了，勾住顾起澜盔甲的手却丝毫未松。
顾起澜从未见过如此无赖，更何况，带伤的耶律晴还救了她，只好顺势坐下。
耶律晴这才松手，亲自用匕首将顾起澜送来的烤肉分成两块，一半放到顾起澜面前，然后才开始吃。
一下嘴，耶律晴眼睛就亮了，连啃几口，满嘴塞满肉还不忘说话：“顾将军合该生在我们北漠，唔，好吃！”
又来了又来了。顾起澜哭笑不得。
肉还没咽下去，巫医就来了，查看伤口后说无事，只要少些剧烈运动便好。
说来奇怪，耶律晴中的这支箭，箭势虽猛，箭尖却没有血槽没有倒刺，也没有淬毒，十分不符合西江人一贯的做派。
吃饱喝足，耶律晴一抹嘴，不经意开口：“依顾将军看，我这身伤是拜何方所赐？”
“看着像西江人，阻挠南国和北漠和亲。”顾起澜看起来神态如常。
耶律晴一挥手，手下递上来一支箭。
“本殿觉得不是，或者，不止是。”耶律晴又端起大皇女的架子，手指拎箭的样子像拎着兔子。
“这支箭是从三皇子马车上拔下来的，淬过毒。为何射向本殿的箭没毒，反而射向皇子殿下的箭有毒？这可是南国境内，我要是西江人，就应该反过来。”
顾起澜懂耶律晴的意思。只有让北漠大皇女死在南国境内，北漠才会仇恨南国。像这样缓过来，南国三皇子死在南国境内，只能怪南国护卫不利，大可换个皇子再嫁一次。
但顾起澜只能反驳：“说不定，皇女殿下的人，想让南国和西江闹得更大，想从中渔利呢？”
“如果我说，我真的对你们三皇子仰慕已久，因而不会害他，你可能会不信，所以，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北漠，活着的三皇子都更有用。而且，我没必要因为想讨好三皇子而让自己受伤。”
“皇女殿下的意思是，还有第三方的可能性？”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是你们的皇帝呢？”耶律晴凑到顾起澜耳边轻声道。
顾起澜嚯地起身：“皇女殿下慎言。”
“所以，才’看着像西江人’，才会不在射向我的箭上淬毒。毕竟，我要是真死了，这场联姻不就废了？”耶律晴笑盈盈看着顾起澜，动也不动地仰头瞧着她。
“毕竟，是本殿一意孤行看上三皇子，可不是北漠看上南国。除了本殿之外，北漠不会有第二个皇女想和南国联姻。”
“皇女殿下也承认，有’看着像’的可能，虎毒尚且不食子。”
“所以，这只毒箭不是射向三皇子的，是射向你。本殿说得对吗？”
顾起澜的声音听起来像被抽干了力气：“那又如何？皇女殿下只要知道，今晚过后就安全了，两国的联姻不会有任何岔子。”
“那又如何？”耶律晴冷笑。“北漠人讲究以牙还牙。我听说南国崇尚宽以待人，南国女将军，你打算如何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烤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