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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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飘了几天大雪,杜司马私下好几次打量雪沉,越发觉得当年的事情可能还有别的隐情,或许自己也被瞒着。自家妹妹是个最善解人意，为了不牵连兄长父母，一定瞒了什么事情。如果是真的，那这借住的小姑娘就是自己的亲外甥女，想着这姑娘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再查查，有些线索了再盘算下一步。
一边是当年的隐情牵扯，一边是现城主的嫡子，都是不能去外面招摇的人，杜司马只能千万拦着几个孩子，不让出门。
说起来，李墨倾是城主李揽书正式夫人的第一个儿子，做下一任城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花朝城人心实，也不知是谁开始喊小城主小城主的，也就叫开了。要说这是官家的事儿，岂是几个平民百姓瞎叫叫就能叫的，偏是城主夫人好几年也只生了这一个儿子，其他几个妾室的儿子也是资质平平，更何况也轮不上他们，城主也就默许了。偏偏前些年，夫人竟然生下了九公子，虽然李墨倾年长许多，但是两人毕竟是同胞兄弟，都是嫡子。要是九公子再长上几岁，李墨倾这小城主叫的就有些尴尬了。
而眼下的局势，要不是杜清知道三公子住在自己家中，这整个花朝城就只剩一个九公子是健康完好的了，要是有个万一，小城主的名号易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到那个时候，是城主还是傀儡，还当别论。
没几天，雪花又飘了起来，很快就要到年下了。防着孩子出门倒是有杜夫人操心，但是城中的情况和当年的隐情却要杜清来打问，都是要隐秘去查的事情，散漫多年，杜清竟有些不习惯了。好在年下的俗事又全都交给了杜夫人，他能专心打问正事。
多了两个人，杜家的宅子竟热闹了不少，主要是雪沉跟之雅两个人脾性相投，竟惹得之雅的话也多了不少。杜夫人看着开心，就张罗得更加勤恳，前前后后打理的热热闹闹的。
村里的年节虽然热闹，但是不像城里这么多规矩，雪沉一边看新鲜，一边学规矩，竟做得有模有样的，惹得杜夫人更疼她了。
虽然雪沉跟着之雅一起沐浴更衣收拾了一番，但是她知道，岁末祭祖她是不能去的。这是人家家事，外人跟着不合规矩。本想回房对着苍天后土拜上一拜，也算全了祭拜祖先的礼，不料杜夫人却进来了，“夫人不该准备出门么，怎么来雪沉这里了。”
“我知道你这孩子知礼数，不跟着我们一起去家祠才是规矩，”杜夫人坐了下来，“只是你毕竟是客人，我们都出去留你在这宅子里也过意不去。正好年下晚市也开起来了，你跟我们一起走，晚上也好走动走动。我们祭祖的时候，你和小城主在外面晚市好好逛逛也是好的。”
林雪沉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本想拒绝的，却没插上说话的缝，直接被杜夫人连哄带骗的领走了。
李墨倾是本就想去晚市上走走的，一来这几天被关的实在是闷，而来晚市人多口杂，说不定也能窥些个蛛丝马迹。
下了马车，杜夫人拢着雪沉在家祠门口站了站，“小城主，还麻烦你照顾雪沉了。我是拿她当亲女儿疼的，真想让她一起进去呢。”
墨倾沉目，杜夫人这话过了，“夫人说笑，我拿她当妹妹疼的，都是应该的。”
“那个时候，你在我家睡了好几天。”两个人慢慢往集市方向走，雪沉觉得气氛奇怪便找话题，“我还说要照顾你呢，结果现在却要你来照顾我。”
“怎么？觉得不好意思啊？”李墨倾觉得这丫头还是没见识，脸皮太薄，“不用不好意思，毕竟我这么麻烦你们，还把你拐带出来，实在是应该报答一下。”
“说起来，你当初是不是有意激我，带我离开小村子的。”雪沉有点明白当时是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哼，”李墨倾轻哼，“不好么？你不是本来就想出来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世界么？成天在那个小村子里你不是快要憋死了？不然也不会我一激你就出来呀。”
“我……啊，你干嘛？”李墨倾拿了个丑丑的面具就往雪沉头上套，“要进集市了，虽然年下规矩不严，但是闺阁姑娘总是要避讳的，戴上比较好。”
说完，自己也套了个面具。
“为什么我的这么丑，你的却好看这么多？”
“因为付钱的是我呀。”说完便付了银两往前走。
“唉你答应要照顾我的。”雪沉一着急便想上前挽着李墨倾，握住了李墨倾的手。墨倾的手
指尖触碰的冰凉,仿若在一汪宁静的湖水中激荡起涟漪,面具下四目相对的两人似是知道了什么。雪沉还未抽手，墨倾竟反握住了，“一个闺阁姑娘都敢随意跟我离家出走了，带着面具还害怕了不成。”说着就往前走。
“都说好了跟我父亲留字条的，你别是骗我。”
“骗你的唉，行了走吧，瞎操心，我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喂，这样走着很奇怪。”雪沉扯了扯李墨倾，松开了手，两人已经走到了晚市里面，“好漂亮呀。”
“漂亮嘛，我看下来每年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新意。”
“像你这样的贵族公子，自然是瞧不上，我们寻常人家可是看着羡慕。”
“你哪里是寻常人家，你不是村姑嘛。”
雪沉虽活泼，但毕竟是个姑娘家，李墨倾玩笑开过了头，一时两人无话。
李墨倾有点怔怔的，这姑娘是越发有趣了，才来没几天，也开始知书达礼却不做作，本想着好好说说话，或者感谢下人家父母救命之恩之类的煽个情，却话到嘴边就嘴欠，搞得自己也不尴不尬的。
雪沉有点郁闷，感觉李墨倾对自己已经没那么刻薄了，怎么时不时就要损自己两下。雪沉知道自己村里人不能高攀人家大门大户，但是鬼使神差的已经住进了人家杜府了，也不好立即告辞。他天天的嫌弃自己是村姑却是让她难堪了。
一路走来，小到零食玩具，大到摆件用品，一条大街被摆的琳琅满目。更多的是灯饰零食这些节日里大伙儿爱摆弄的，大晚上的把整条街都衬得亮堂堂的。
“要不，我给你买个灯吧。”墨倾向着前面的灯火摊头走去。“老板，麻烦给我拿这盏灯。”
雪沉被李墨倾搞得糊里糊涂的，忻忻地收了，走的勉勉强强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灯不好看吗？”墨倾实在是有点闷坏了，也不知道这样丫头是不是生气了，搞得他心里没谱。
“我……”雪沉带着面具，也不知怎么说这事儿，一时语塞，“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你想什么说什么呗？”总算说话了，不然想闷死我呀，臭丫头。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回家去，我爸妈是不是着急了，每年过年我娘都带我去赶集市，今年却变成我一个人在这里看到了更漂亮的集市。我在想这些天就像是一个梦，可能我梦醒了，就还是在那个小村里，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跟你们这些侯门大户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其实，提着明亮的灯走在明亮的晚市里，也是隐形的。雪沉说，“我在想，这梦真好，但是我也该醒了。过完年我就该回去了。”
这一次，轮到墨倾无话，两人一前一后就晃到了桥上。
“你就这么着急回去吗？不是你嚷着要出来见世面的。”
“是呀，见到了世面了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是猎山下的那个小山村适合我。虽然同龄人知道的也就是些稻粱蔬麦黍稷的事儿，但是谁也不能没有五谷杂粮不是？所以谁也不要瞧不起谁！”
“口气还挺大。”
“也就是口气大罢了。你看，在这儿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但是在村里，我帮着娘缝补家用、采桑抽检的时候，邻里间闲话起来还是要夸我一句的。所以说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能没脸没皮的一直在这寸土寸金的花朝城里赖着才是。”
“说的谁赶你似的。”墨倾掩饰了一下失落，“不过也好，以后我去猎山就去找你，记得卖我一把好桑弓。”
“我爹爹做的桑弓都很好，不需要特别挑，你尽管来就是，我一定送你。就当是这么多天带我出来的谢礼。”
“谢礼吗？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收呢。”墨倾低声呢喃。
“什么？”
“既然你过了年就回，这个年你就好好过吧，还有哪里想看想玩的，我带你去。今晚有想买的东西不？咱们再看看吧。”
烟度桥上，两个寻常男子面色异样，盯着李墨倾和林雪沉远去的方向。期间车水马龙，一人紧跟着，另一人向着反方向奔去，有些事情必不能事事如意，有些事情必是必然。雪沉的归乡步伐，因着千丝万缕的因果循环，变了轨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年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