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山下倾城雪》越洛邻

36、苗笑含

　　在附近街道晃悠了好一阵子，杜之实才回到了客栈，“之雅，我回来了。娘怎么样？”该演还是得演。杜大公子的演技，向来不错。
　　“之实哥，你吃东西了吗？”雪沉把门关上。
　　“吃过了，我在青枝晃悠了一阵。顺便吃了点东西。”杜之实跑过来看杜夫人，“娘吃过了吗？”
　　“吃过了。和雪沉和之雅一起吃的。”杜夫人的精神头还是不太好，“你呢，查到什么了？”
　　“我也觉得那个月娥有点问题，但是我们在青枝，不好查探。我明天写封信，回去找人去竹孟查一查。”杜之实倒了杯水，继续说，“至于那个小尘……娘，她有说过她大名吗？”
　　杜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去查探了一下，说不来药铺的大夫，姓林。”杜之实喝了口水，“而且，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青枝人，大概来了有二十年来吧。”
　　“小尘姓林？这名字跟我有点像。”雪沉默默地说。
　　“花朝人？”杜夫人有些怀疑。
　　“我没确认。”杜之实说，“但是林姓在花朝算大姓，青枝离花朝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如果他父母从花朝过去的，也合理。”
　　两人还没说完，就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
　　雪沉跑过去开门，进来的是小尘，“下午这位大哥来药铺说抓药，我记得夫人的毒是解了的，所以就配了点补气的药过来，算是调理一下。”说着把药端到了桌上，“药是温热的，正合适。”
　　说完，又看向杜之实，“我知道你下午出去打听我去了，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你是怕我给你娘下毒么？我要是想下毒，我解毒干嘛。”
　　杜之实其实是有点子腹黑成分在身上的，突然遇上个直来直去的小尘，他真的有点招架不住，“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我母亲又病得蹊跷，多打听一下，你别见怪。”
　　“我没见怪，这病蹊跷还是我发现的呢。要不是我告诉你们，一般大夫只会说是水土不服、气亏体虚。”小尘一本正经地解释，“既然你要问，还不如直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完，傲娇地多看了杜之实两眼。
　　既然人家给了台阶，那就没理由不下的，杜之实就直说了，“小尘不是大名吧，敢问姑娘真姓大名？”
　　“苗笑含。”
　　“你姓苗？不是说姓林么？”杜之实皱眉，嘴里却说：“背影藏羞，忍笑含颦。好名字。”
　　“我爹说，有了我，他就能含笑九泉了，真不是你说的那意思。”小尘直白拆穿。
　　“噗……”之雅先笑了，带动的雪沉也乐了，“你爹也太直接了吧。”
　　杜之实无语，这个小尘的话，他是一句也接不下来，只能半冷半笑的说道，“可是我今天听那些聊天的大婶说，你们店里有位林大夫，医术高超。”
　　“那是我爹。”小尘回答，“近期都跟我娘两个人过二人世界呢，不带我。”
　　“那你姓苗？”杜之实继续追问。
　　“嗯，我跟我娘姓。我爹说他一生惨淡，能活下来已是侥幸，反倒是我娘从小在福窝里长大，希望我能沾沾我娘的福气，就跟了我娘姓。”
　　“你爹姓林？你娘姓苗？”杜夫人有点激动，“其实我不是花朝人，但是我也曾听闻花朝有位公子，飘逸俊雅，温暖和煦，明明是刑法世家，却醉心于花草和药材，在药理方面很有造诣；也有一位姑娘，灵巧动人却不失果敢，侍弄花草很有一套。不知小尘姑娘可认识？”
　　“嗯，”小尘承认，“可是他们也老了，不是公子和姑娘啦。”小尘笑意满满，丝毫没有在意杜夫人的震惊，“那位公子虽然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可是自小父母双亡，并没有追名逐利的心，于是自十三岁起，就开始慢慢遣散家仆。那些家仆其实人很好，但是公子觉得世道不行，恐被自己连累，就早早都遣散了。只留了一些必备的人手一直在院里跟着，时间久了，人家都以为花朝林府本就人丁寥落呢。”
　　看了看震惊到开始哭泣的杜夫人，一脸有所思的杜之实和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雪沉，小尘继续说，“其中有一对家仆，早就暗生情愫，这位公子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让他们早早去城外安家了。这对家仆，男的叫林长柱，女的叫林雨霜。他们本无名无姓，是公子给的名字。”
　　当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雪沉就愣住了，直直的楞在了那里，她想问点什么却说不出口，眼泪哗哗地留了下来，“那是我爹和我娘。”
　　小尘走过去拉住雪沉的手，“我才去问了我爹，你爹娘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嗯。”雪沉还是在抽泣，“那我娘她还好吗？”
　　小尘摇了摇头，“不太好，这个事情太复杂了，我爹说，可能牵扯比较大，也没跟我细说，雨霜伯母还在调理。”
　　“那她在哪里？我可以去找她吗？”雪沉问。
　　小尘看了看杜夫人，走过去把药碗端了起来，“夫人，我真不会下毒的。您可别浪费我一番苦心，药该凉了。”
　　杜夫人听完小尘的话，自然是把药都喝了，杜之实虽然一脸疑问，却也不好多说，一脸作罢的表情。
　　至于雪沉，一时五味杂陈，泪水不断。
　　小尘扶着雪沉坐下，“我听我爹说，你听说了你亲生父母的事情是吗？”
　　小尘说完，不仅雪沉震惊地忘记了哭，连之雅之实和杜夫人也十分震惊地看着小尘。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杜之实有点讶异于小尘的“无所不知”。
　　“我也不想呀。”小尘的眼睛滋溜了一下，“可是这世道不由人，不长八百个心眼子会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雨霜伯母一来，我爹就让我多留意多小心了。你们真会挑地方，一来就来药铺里。要不是我看夫人中毒，事出紧急，早走了。给你们熬药以后再走，说明我很有爱心了。”
　　“多谢。”杜之实拱手却在翻白眼。
　　小尘也不服气，翻了回去，“我的药理不精，肯定得去找我爹求教的。正好说你们的事情咯。”
　　“那我娘是怎么了？”雪沉打破了这两人的对峙。
　　“也是中毒。”小尘解释，“而且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毒。唯一相同的点是这两种毒都出自竹孟城贵族。是他们城主家的秘制毒药。”
　　杜之实的精神立马提了起来，也不跟小尘开玩笑了，“竹孟？秘制毒药？”
　　“对。”小尘很坦然，“所以我爹说这个事情特别复杂。不过再多他就没有说了。”
　　“可是我们怀疑月娥来着。难道我们搞错了？”之雅也问。
　　“这个月娥她自己说自己是简沧哥的母亲的。那她也是骗人的？”雪沉问，“我们要跟简沧哥说吗？”
　　“不可以！”杜之实和小尘同时说。
　　“那个简沧什么来历你也说不清。”小尘解释，“我了解的不多，只是听你们说过两嘴，说是竹孟人？那就还是可疑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娘总不能一直装病吧。”之雅一脸无奈，从小尘的话来推测，这不是个小事。
　　小尘没说话，这事儿轮不到她多嘴。之实本来在花朝被一堆政务缠得脱不开身，原以为来青枝接了自己娘亲回去就好，最多再查个雪沉的身世。没想到扯出这么多复杂的事情。屏息凝神想了一会儿，问小尘，“如果我们能把月娥这个尾巴甩掉，你能带我们去找你爹娘么？”小尘说这么多却不说带他们去找这个林大夫，一定是这个月娥的缘故了。
　　“还有那个简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小尘一针见血，“他是竹孟人，如果真的是月娥的儿子，那我不是引狼入室。这个尾巴也得去掉。”
　　杜之实是认同小尘的说法的，简沧的问题，是他遗漏了。
　　一时无话，雪沉更加内疚，好像是自己的原因惹大家不快了一样。
　　小尘一眼就看出来了雪沉的顾虑，“你难过什么呀，你别难过，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害你全家人的错。”小尘比雪沉小，个子也矮，却像个小大人，“真的，你本应该是个大家闺秀，却家破人亡到这般田地，好在老天开眼，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能洗刷冤屈也是好的。你说，对不？”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爹娘对我很好的。小桑村也很好的。”今天的雪沉，眼泪就没停过。
　　“别怕。都会好的。你的身世，后面跟你慢慢说。我们眼前，先解决把简沧和他娘甩掉的事。”小尘继续宽慰雪沉。
　　之雅和杜夫人也走过来，抱住这个接受不了事实的孩子，“没事的，以后你还有我们呢。”
　　“所以，我不姓林，是吗？”雪沉泪眼婆娑。
　　“是的，你姓木。我爹说，我们两家是很远很远的远亲。”小尘说，“他说他和你亲生父亲从小交好。等月娥的事情处理了，我就带你去见我爹。他有很多事情跟你讲。”
　　“那我爹娘也在吗？”雪沉现在太需要爹娘的守护了，“我是说，我林爹爹和娘。”
　　“在的。我们都陪着你。”小尘说，“你要强大起来，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