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山下倾城雪》越洛邻

21、月娥

　　杜夫人带着之雅和雪沉以及简沧，一行人一路向东出发，走走停停，连赶了三日，终于赶在日落前进了竹孟城。竹孟这个地方，跟花朝只隔了一座山。但风土人情跟花朝有着莫大的差别。竹孟人喜辣，性子里也多了点泼辣的成分；花朝人喜甜，性格里更多了点软软糯糯的感觉。
　　本来，要去青枝，是要一路向东，出了竹孟就能到青枝了。偏偏之雅身子骨薄，才刚进竹孟城，就开始烧起来了。雪沉也是一副恹恹的样子，估计也不太扛得住，想来是颠了三天，两个姑娘都有点受不住了。简沧急急地跑去请大夫来看，说是没啥大事，累着了，加上有点水土不服。开了点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雪沉很想立即就去青枝找林父林母，奈何身体不争气 ，之雅也走不动。只得和之雅两个人一起在房间里窝着养病。
　　好在养了两天之后，两个人都好多了。杜夫人想，再休息两天养一下，就启程继续往青枝赶 。
　　“娘，我好的差不多了，让我们出去走走吧。”之雅开始撒娇。
　　“多大人了，还撒娇。再说，这也不是你撒娇的时候呀。”杜夫人看向雪沉，“我们得赶路呢，还得找雪沉的家人。”
　　“没事的，”雪沉想了想，“我也想出去看看，万一我爹娘刚好走过什么的。”
　　“我们去看看嘛，好不好嘛。”之雅见有机会，越发激动。
　　“那行，我带你们出去走走。”
　　“不用不用，照顾我们两个，娘你都累瘦了，到时候爹该怪我了。娘快休息吧，我们找简沧带我们去。放心，他是竹孟人，我们肯定不会有事的。”说完，把杜夫人按在塌上，盖好了被子，然后拉着雪沉的手就往外走。
　　“都开春这么久了，你们竹孟怎么还这么冷啊。”之雅出门，就吸吸鼻子，有点小抱怨。
　　“这几天倒春寒吧，平常也没这么冷的。”简沧认真回答。
　　“而且我觉得，你们人跟我们差的还挺多。”之雅心情好，感觉身体都轻盈了很多，“比我们花朝人更加干脆练达一些。”
　　“也不如你们花朝人温柔。”简沧回答。
　　“小兄弟，可不能这么说，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我们竹孟可不兴这个。”说话 的是馄饨摊的老板娘，一边说，一边给他们端馄饨，“尝尝，这是我们竹孟的手艺，外地可吃不到。”
　　看老板娘回护自己人，之雅也不好多说，吐了吐舌头开吃，“呀，这馄饨可真清雅。”
　　“是呢，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神奇的味道。”雪沉也觉得惊奇。
　　“这是竹孟特色，我们城里各地种了各色竹子，这馄饨煮的时候也加了竹叶，所以吃起来有股竹叶的清香。”简沧解释。
　　“君子味道。”之雅边吃边补充。
　　“什么？”雪沉没听清。
　　“是君子味道，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呢。”老板娘忙给补充。
　　“一个吃食也能分出君子来。那我们花朝各花都入菜，那算什么？”雪沉问。
　　之雅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简沧挠挠头，补了句：“仙子味道？”
　　“哈哈哈哈，这我们可不敢说。”把之雅和雪沉都逗乐了。
　　本来几个人尝了花朝特色的馄饨就想去集齐买点特产什么的带着，明天就启辰往青枝那边赶了，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谁知刚起身准备走，就有个女子急冲冲地冲过来，抱住简沧，激 动地说，“湘云，湘云，你没死，你居然没死。”
　　把简沧吓了一跳，一下子躲开了，“你谁啊，乱摸什么。”
　　“我是月儿啊。”女子显然也被吓到了，说话带了哭腔，“你……不认识我了？”说完，又看了看简沧，“是了，你这么年轻，你怎么可能是他。他早死了。”
　　说完，又看了简沧两眼，就痴痴呆呆地走了，“湘云，湘云你到底在哪里呢，湘云。”
　　雪沉和之雅都被吓了一跳，简沧也痴痴地，看着女子走远了以后，又带着雪沉和之雅去逛了逛集市。两个女孩才刚刚没了病症，明天就要启辰，没逛一会儿简沧就带着两个人回了。
　　“简沧哥，你这可比我爹娘管的少不了多少。一个大男人，也太琐碎了。”之雅明目张胆地跟简沧吐槽。
　　“快别说了，人家简沧哥明明是关心我们来着。”雪沉打圆场。
　　“你偏心，你两认识早，一起欺负我。”
　　“我哪儿有嘛，之雅你说哪里去了。”
　　“你看我都没有逛，没买东西。”
　　“那你自己没买我们也没办法，反正明天的干粮买了就行。”
　　几个人嬉嬉闹闹地回了客栈，却发现吃馄饨时遇到的女人又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几个人迟疑了一下，明显看到她看简沧的眼里有几分探寻，最后还是简沧出面询问，“这位……夫人，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女子明显很迟疑，“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问我？还是我们？”简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雪沉和之雅。
　　“不不不，”女子摇头，“我就只找你。”
　　简沧毕竟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惯了，也不怕寻常的暗算什么的，只是雪沉和之雅是他带出去的，得他带回杜夫人面前才好。本来想先回去，没想到雪沉发现了他的顾虑，上前说，“没事的，这已经到客栈门口了。简沧哥你有什么事就先忙吧，我们自己上去没事的。不过，你要是有事需要我们，也千万要和我们说，别自己藏着。”
　　简沧想着，也有道理，便让雪沉和之雅自行回去，自己和这个女子到外面的小摊上要了碗茶喝。
　　“谢谢。”女子好像生活过得不太好，吃茶和点心都有点狼吞虎咽，偏偏还保养得很好，简沧想，她的年纪肯定比她看上去的要大很多。
　　“不知夫人找我何事？”简沧问得直接。
　　“你叫……简沧？”女子问。
　　“是。”简沧说。
　　“简询逸是你的？”女子问。
　　呵，原来是父亲的债啊。又看了看这个女子，简沧突然有了别的想法，这该不会是？
　　“父亲。”简沧忍住了自己的想法，认真回答女子的父亲。
　　“呵。”女子一瞬间哭出了声，立马起来抱住了简沧，“孩子，我的孩子，我是你母亲啊。”
　　简沧一瞬间呆住，他在简家这么多年，卑躬屈膝，被骂贱人之子，以至于他都不敢肖想自己母亲是怎样一个人。今天，突然有这么一个样貌清丽的妇人跑过来告诉他，自己是他的母亲，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怎么了，你不信？”对于简沧的漠然，女子有些紧张。
　　“不是。”简沧说，“我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出现。”
　　女子哭的更大声了，“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委屈你了，可是我没办法呀，我真的没办法。我必须得报仇，我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代价。现在他们付出代价了，娘带你回去，娘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回哪里去？”简沧突然有些愤懑，一时眼泪迷了眼，“之前怎么不带我回呢？”
　　“我说了，我要报仇。”女子说，“孩子，乖，我们，我们先回去，回娘家里去，娘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说。我实在是有太多事情要告诉你了。”
　　“你自己都吃不饱，这茶水钱都是我付的，回家里就有好日子了吗？你以为简家这么多年生意做下来是白做的？养我是白养的？能说让我走就让我走的？”简沧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母亲，并没有什么耐心。
　　“没有这么复杂的，孩子，你只需要跟我走。”女子还在抽泣，但是好像思绪回来了很多，说话逻辑都开始慢慢正常起来。
　　但是简沧并没有给予女子温情，“你先说说你是谁吧。说了这么久，除了你说你是我娘，其他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女子想了想，稳定了一下情绪，说，“你爹，他喊我月娥，我是竹孟人，我之前因为其他的事情，都不在竹孟。我离开竹孟，得有十五年了吧，你今年也十五岁了吧。其他的，这里人多嘴杂的，我也不能多说，等到了家，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除了一个名字，其他什么也没说，说不定名字也是假的，反正算算日子，再过个把月，我爹也该回竹孟了，我要先送一个朋友去青枝，你要不去简家呆着吧，大娘他们可能会为难你，但是总是有你一口饭吃。等我爹回来，他认了你，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当年你要扔下我走掉，我就认你。”简沧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娘又不是死了，为什么要走掉，走掉还不带上自己。简家的人对他并不友善，他有时候，都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带自己一起走。
　　月娥有些难受，轻声说，“我有我的难处，抛下你是我的不对，不过也不用去简家，等过段时间，我会去找你爹的。”捋了一下头发，又想起什么，“你要去青枝做什么？我送你去吧。”
　　“不用，我送朋友去，而且带上你不方便。”简沧头也不回地走了，想了想，又回来，站在一旁问，“如果后面我要去找你，怎么找？”
　　月娥激动极了，“你要找我？可是我现在还没安顿好。嗯，没事，你确实特别要找我的话，你去来去间酒楼找掌柜的，说找月娥就好了。”
　　“知道了。”留下一句话，简沧就立即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