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山下倾城雪》越洛邻

20、请旨重查

　　“既已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杨辛汝显然认命了。其实原本桑梓宫的防卫是被杨辛汝 攥在了手里的，但杜之实抢了一个出其不备的先机，直接让人在杨辛汝进入寝宫是把她控制住了。杨辛汝被控制，其余防卫人员自然是听李揽书的了，都不需要杜之实操心。
　　绑了杨辛汝以后，杜之实就退了出去对接杜清，收拾残局了。
　　“说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种非分之想！”李揽书气的差点喘不上了气。
　　杨辛汝眼里虽然噙着泪，但依然倔强反问：“什么时候有的？非分之想？哼，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天天在想什么吗？你就说我是非分之想。我都已经是城主夫人，我还需要想什么？”
　　“对，你还需要想什么？”李揽书更生气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有什么不满足的？”杨辛汝憋着眼泪看着李揽书，“你天天往芜姬房里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在想什么？怎么不问问我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揽书讶异，“你就只是不待见芜姬？你就搞出这些事情来？”几乎一瞬间，李揽书的表情就从讶异换成了暴怒！“你知道你这样，会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吗？”
　　“换个人当城主就家破人亡了？”杨辛汝讥笑，“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这些年，不过都是我哥哥在理政，你什么都不知道。”
　　“杨辛仁是这么跟你说的？他到底有这种野心多久了。”李揽书开始叹气，“有些事情，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管。不管不管的，没想到真的差点把自己赔进去。他这么急功近利有野心，怎么能堪当大任。墨倾继任对你不是更好吗？你怎么连这点都想不明白。”
　　“墨倾跟我又不贴心的，跟我哥不一样。”杨辛汝泪眼婆娑，“跟你一样，没什么用的哈哈哈呵呵。”
　　像是想到了什么，杨辛汝突然笑起来，“你以为你的芜姬就是个什么好人吗？我告诉你，不是的，你还没回来我就想掐死她了，没想到过去一看，人早就跑了。她可没这么简单，能在你跟前待这么久，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你更不是个东西，满心满眼不就只有一个杜若么，我若不是当年穿了跟杜若一样的衣服，你能本本分分地娶了我？她芜姬要不是眉眼里有那么点杜若的影子，你会被迷了这么久？呵呵，杜若，可真行，抄家了她能逃，消失了还能让人一直记着。真行，可太行了哈哈哈哈哈。”
　　“你疯了。”李揽书不想理她了，示意人把她关起来，就往前厅去了。
　　“参见城主。”李墨倾已经和杜清交接完毕，整个桑梓宫各处都有重兵把守，“孩儿与杜将军已将涉案人员抓捕，桑梓宫各处被收买的各色人等也已受压，现将虎符归还。”
　　“很好。”李揽书被杜之实搀扶着，很满意李墨倾的表现。
　　“只是，”李墨倾迟疑了一下，“还是被杨辛仁逃了。”
　　“哼，”李揽书嗤之以鼻，却不是对李墨倾的，“这个老狐狸要是也能被你随便抓着，那你可是比我厉害多了。正常，后面再派人追捕就是了。其他的呢？”
　　“众官员大多并不知晓内情，有几个有干系的已经派人拿下扣押了，父亲一会儿提审即可。”李墨倾回答。
　　“不用，你来吧。”李揽书摆摆手，“一来这么一折腾，我这身体确实需要养一养；二来你也该多历练一下政务了。这些事情，就先交给你了。其他的呢？”
　　李墨倾本来想把那对夫妇的事情也上报的，但是想想也不知道杨辛仁有没有留后手，就干脆没有说，以防给那对夫妇带来杀身之祸，“没有了，孩儿在外期间对亏杜将军父子照料，此次清君侧，也多亏杜将军英明勇武，孩儿感恩杜将军一家，想等事情结束后，亲自上门道谢。”
　　“三公子言重了，臣等愧不敢受。”杜清协杜之实跪拜。这时的杜之实，将城主扶出来以后，已经站在杜清身边了。
　　“杜家这次居功至伟，确实该嘉奖。”李揽书也认同李墨倾的想法。
　　“嘉奖愧不敢受，只是……”杜清犹豫了一下，“只是臣有个不情之请。”
　　当年木府贪污一案，是杨辛仁一人举报并彻查的，现在杨辛仁自己就有这么大的问题，杜清必须要站出来请求重新查实案情，还自家妹夫一个清白。
　　这一点，杜清明白，其他大臣也明白，其实李揽书也明白。一时间，前厅里陷入了寂静。
　　对于这些大臣来说，今日这一天，就是在刀尖上行走。早上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呢，祭祀出来就被杜清的军队包围了，好不容易进了桑梓宫，看到城主没事，想着自己的脑袋应该还能带回家。杜清又来个请旨重查。有些胆子小的官员，都想摸摸自己的脑袋，看装的牢是不牢。
　　“你是想重查当年木府的案子吧。”李揽书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即使你为了花朝搏命拼杀，也不愿意在朝堂上给我个好脸色，不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吗，你查吧。正好，我也知道我当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混。司寇整理下当年的案卷，重新彻查吧。”
　　“谢城主。”杜清诚心拜谢，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可以给木府做一些事情了。
　　“没有别的事情，就都散了吧。余下的事情，墨倾你来料理。”李揽书本就已经不年轻，经此一事，更加多了一份风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内室。

　　杨辛仁事件之后，李揽书开始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李墨倾做，李墨倾实在忙不过来了，身边也没几个能帮忙的人，只能逮着杜之实一个人薅。本来因为桑梓宫防卫更换的事情，杜清就走不开，本来想让杜之实去青枝找雪沉、之雅的，结果杜之实好像比他爹更忙，搞得杜清都不好意思说他，只得休书一份告诉夫人：已经无事，安心陪雪沉找到林父林母便好。
　　李墨倾忙得顾前不顾后了，也会想，那个眼睛笑眯眯的姑娘，现在在青枝是否一切都好？却也只能想一会儿，就得去忙花朝城的各项琐事了。
　　这一天，李墨倾终于可以把手里的事情缓一缓，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便去了杨辛汝的住处。这里曾经富丽堂皇，现在大门紧闭，重兵把守，连蚂蚁到了这里都转道儿。
　　“母亲。”李墨倾轻喊。
　　“墨倾。”杨辛汝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母亲。”李墨倾诚恳回答。
　　“来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杨辛汝自嘲。
　　“母亲。”李墨倾有点难过，“我不明白。”
　　杨辛汝的眼泪落下来，“不明白什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吗？”
　　“那些都是舅舅做的不是吗？母亲你什么都没做对不对？”李墨倾的眼睛也不争气的湿润了。
　　“是，没错，那是你舅舅做的。”杨辛汝认真地说，“可是，我都是知道的。”说完，杨辛汝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李墨倾。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我也觉得我可能疯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想想，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了，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就是一个话本里经常写的英雄救美的故事。我当时就想，这个人这么好，我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没过多久，你外公告诉我，我即将嫁给城主，这对我们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但是我没办法，我还是嫁了，等嫁过去了，新婚那天，我发现，新郎就是那个救我的人。我很高兴，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能这么高兴。渐渐的，我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并没有多少时间给我。你外婆说，人家是城主，哪有那么多时间儿女情长，等生了孩子就好了。然后，我就有了你。等有了你，他还是对我爱答不理，对你也不怎么上心，连带着我也不想看见你。”
　　李墨倾静静地听着，不想打扰杨辛汝回忆过去。
　　“你应该感觉的到吧，我和你父亲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娶我呢？你不觉得搞笑吗？？再后来，他出宫办事遇到了芜姬，就更加无视我的存在了。本来，我应该讨厌芜姬才是，她把你父亲一个城主搞得终日无心政务，整天五迷三道的。可是我后来才发现，芜姬也不过是一个替身，刚好你父亲也无心管我。我就和你舅舅吐了几次苦水。结果，真的只有你舅舅疼我，没多久，那个女的就消失了。”
　　“木家？”李墨倾轻轻问出自己的疑问。
　　“啊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你居然知道。”杨辛汝对于李墨倾猜到了他的秘辛这件事很惊喜。
　　“所以，当年的事情，也是舅舅一手策划的是吗？”李墨倾有点绝望，如果是真的，舅舅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了，想查清楚这个案子，很难。
　　“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结果我很满意。”杨辛汝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听到木府没了的时候，内心的雀跃。
　　李墨倾抱了抱他的母亲，“父亲说，我可以有个满身污名的舅舅，但不能有个有瑕疵的母亲。让母亲在宫里了此余生。不要再出去了。”
　　杨辛汝并不意外，默认了。
　　“我会找时间来看你的。”墨倾说。
　　“不用了，”杨辛汝擦了擦眼泪，“就如我刚才告诉过你的，其实我也并没有多喜欢你。”
　　墨倾慢慢地走出了大门，杨辛汝揪着自己的领子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