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山下倾城雪》越洛邻

14、简沧

　　杜清出去了很久,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过东西在屋子里准备歇息了。雪沉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之雅打算和雪沉一起睡雪沉的房间；另一间雪沉父母的房间，之雅有点为难让谁住，不然就只能在厅里搭个帐篷睡下了。杜清回来给大家带来点炊饼,估计是去过一趟镇上了。杜清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两个女孩睡里屋，他们3个人在厅里凑合着睡下了。直到子时，连外面的风穿过桑树叶缝隙的声音都可以听见了，也没见林氏夫妇回来。之雅听见雪沉呜呜地在被子里哽咽，也没敢出声，叹了口气。其实她自己也睡不着，辗转了半天，听到雪沉抽泣的声音渐渐小了，干脆起来准备去厅里。
　　“父亲睡着了吗？”之雅轻轻地问。
　　“我们都没睡，雪沉睡了吗？”出声的是之实，顺便点了一根蜡烛。
　　之雅走到哥哥身边拢了拢被子，“应该是睡了吧，之前一直在哭，我也不敢出声。”
　　“你们，是有什么打算吗？”之雅看着三人，表情有些期待。
　　杜清的表情愈加让人捉摸不透，“雪沉我们肯定是要带回去的，只是来的时候假借了你母亲家的表亲走失的名义过来的，回去的时候，就直接说她就是你表妹，家里人不见了求我们来找，结果没找到，只能先接她回去了。”
　　“倒也顺理成章，”之雅轻点头，“我本来就把雪沉当妹妹的。”
　　“只是这两位老人的下落，我们一定要找。”墨倾忽然凌冽出声，吓了之雅一跳。
　　“…”杜清很无奈，他去过镇上打听，并没有听说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明天…”之雅知道父亲和哥哥以及小城主，都还有别的打算，但是她总觉得，雪沉不能掺和进来，雪沉不能趟这趟浑水，“明天我们起来就回家吧，回花朝城慢慢合计，行吗？”
　　“之雅说得对。”其实杜清也知道事情已经在向着他完全无法掌控的角度发展，回去，是对雪沉最好的选择，也是对这几个孩子最好的选择。他不能让他们跟着冒这么大的风险，更何况桑梓宫里的情形也是一片未知。他以前总想着做个逍遥将军，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了，还是被诸事牵扯，“我们明天先回家去慢慢商量。”
　　“之雅先去睡吧，我们也休息了。明天一早出发回家。”之实拍了拍妹妹，之雅看了三人一眼，起身回屋休息去了。
　　李墨倾在杜府的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杜清一阵阵感到迷茫，“子页是你自己取得名字？”杜清问。
　　这话显然是问墨倾的，“嗯，方便一点。”
　　“好，那在外面，我就喊你子页了。”杜清说，“我不知道有没有别人知道你跟之实在一起，你们小辈的事情，我不会参与很多。只是你要知道，总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后面的事情，才有盘算的余地。”
　　“我明白。”墨倾点头，“后面的事情，我也确实需要仔细打算。”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杜清问。
　　“暂时……没有，”墨倾有点无奈，“我要先回一趟花朝城，去城里打听一下情况，然后再去山上找那对夫妻，看看能不能问出更多内情来。后续的事情，我还没想好。”
　　“你还是别去城里打听了吧，桑梓宫里的情况，才是你该关心的。城里的事情，我派别人去打听，打听好了我告诉你。你先去军中待几天，如果可以的话，我看看能不能把你送进宫里去。”杜清一边思量，一边说，“这么些年，宫里有能信得过的人不？你是回去好办事，还是在外面好办事？”
　　“我得想想，”墨倾的气压越发低沉了，其实回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他也不能一直在外面待着，总还是要回去掌握主动权才是。然而究竟是王者归来还是羊入虎口，他自己也说不准。
　　“那你就再想想吧，明天一早你打扮成我家的家丁一起回去，其他的回去再说。都睡吧。”
　　“好。”
　　杜之实看自己的爹和李墨倾你一眼我一语的推心置腹，自己竟然一句话都插不上，有点醋意，但是小男子汉已经知道目前的事情的严重性了，静静地听着，顺便分析分析自己要做的事情。听到说让休息了，也就抱着被子睡了。
　　第二天一早，大会儿就被吵醒了。吵醒大家的，是简沧。原本在花朝城匆匆一别之后，简沧就很惦记着雪沉，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正好商队经过小桑村，简沧就眼巴巴的来了。只是没想到，虽然见到了雪沉，却没见到林大叔和林大婶儿，还有一帮陌生人在林家的小屋里。
　　“小少年,我们又见面了。”天色才微微发白，杜清的一贯会早起晨练，简沧一进院门，杜清就看见了。
　　“杜……将军，”简沧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您…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们本来是想送雪沉回来的，但是没想到回来发现家里林氏夫妇不在，所以我们昨天在这里歇了一夜，看能不能等到他们。”
　　“那你们等到了吗？”简沧问。
　　“没有，”杜清很无奈，“简沧兄弟之前来过么？有没有见过他们？”
　　“我之前来过，知道雪沉不在，两位老人有点着急和犹豫，也嘱咐过一些话。”简沧踌躇着还没说完，之实就起来了，“爹，您昨天有多带粮食回来不，我准备点早上的吃食。”
　　“杜公子，早上好。”简沧之前就见过这位内敛却意气风发的公子，更羡慕他身上闪耀的以父母家庭为后盾的光。
　　“是简沧是吧？”之实一下反应过来，“你来找雪沉吗？可是她和我妹妹好像都还睡着，要不等一下吧？你早上吃过了吗？”转而看向杜清，“爹，我去弄点吃的。”
　　“你去吧，昨天我拿的炊饼还有一些，热一热，再弄点粥，差不多了就叫大家起来吧。”杜清说完转向简沧，“你和之实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你都能独当一面了，之实还什么都不会，跟你的父亲比起来，我真是有些惭愧。”
　　“不不不，他很好。”简沧有些意外，“我很羡慕他。”
　　原本是想表达对方少年老成的赞扬，没想到简沧的回答反而显得落寞，杜清更加意外，笑言“不说他了，方便的话，跟我说说雪沉父母吧。”杜清示意简沧一起去院子里坐坐。
　　“林伯伯和林伯母是很好的人。”简沧说，“林伯伯做的桑弓用料、力道、都比别的工匠做的好，我们商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直带的林伯伯的弓。”
　　“这么说，你们跟林家交往已经很久了。”杜清说。
　　“应该是很久了，”简沧回忆了一下，“我跟着我父亲出来走货有六年了，每年都会来这里一两次，带上林伯伯家的弓。我们自己拿着防身，也会拿给别人卖。销路一直还不错的。至于具体我爹和林伯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杜清虽然很想知道这些竹孟的商人是怎么找到这个小桑村里的工匠的，但看着少年年纪小，估计是不清楚内情的样子，也就不问了，“那你们每次来他们都在吗？有没有遇到他们不在的情况。或者你们有别的联系？”杜清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失踪的线索。
　　“一般不会的，林婶婶和雪沉一般都在家的，林伯伯大多数时间也都在家，难得出去了也是去伐木或者采购零件什么的，我们跟林婶婶说一声，第二天他会等着我们的。”简沧想了想，“只有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没看到雪沉，林伯伯和林婶婶还很着急，还托我去花朝城找雪沉来着。说……”
　　“说什么？”杜清一下子有点着急。
　　“说雪沉不能跟花朝城的大户人家有联系。”简沧尽量回忆那天的情况，“所以他们很着急，但是林婶又病了，不能走远路去花朝城，林伯伯一直在照顾林婶，我来的时候，他们正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雪沉不能和花朝城的大户人家有联系呢？”这个消息让杜清进一步认为自己和夫人的猜测是对的，只是不能在这个少年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林婶病得很突然，她交代了几句话给我，让我告诉雪沉，上次你们都在我不好说，我一会儿见到雪沉要跟她说。”
　　“好，那等雪沉醒了你再找她。”杜清明白，这个少年现在对自己很戒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等雪沉醒了再听听是怎么回事。
　　“你好像很关心雪沉？”简沧对杜清一直很戒备。
　　“是的。”杜清承认，“因为一些不太能说得明白的缘由，雪沉跟我家有些缘分，她和我女儿玩的很好，我拿她当女儿疼的。”
　　“你不喜欢雪沉住在我家？”杜清接着问。
　　“不是，”简沧有点犹豫，“雪沉住在你家很好，我也能看出来你们对她很好，只是住在你们家，我不能经常找她玩了。”
　　“少年不必忧心，我们家你是去过的，你想见她了，只管来就是了。”杜清宽慰他。
　　“所以你们还是要接她回去？”
　　“是的，本来我们是想送他回家来的，现在她家里没人，我们必须要把她接回家去好生照顾。不然，我女儿不会放心的。”
　　“哦。”简沧底下了头，有点难过。
　　“我说了，欢迎你随时来我家，不管是找雪沉还是来作客。”杜清微笑地表示，“我们家里也不是擅长应酬的，所以你也不用拘束，希望你能相信，我是真的希望你来作客的。”
　　“嗯，”简沧用力笑了一下表示理解，“如果下次可以的话，我一定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