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钉刺》易千秋

2、第 2 章

　　我成了伯恩的奴隶，准确的说是他无聊消遣随时用来发泄的玩具。

　　我试过逃跑，无一例外我逃不出这片森林，它仿佛无边无际一般，我始终走不出去。

　　结果是我被伯恩抓了回去，关在房间里受尽侮辱。如果我反抗他打扰了他的兴致，他一不高兴就会扭断我的手，我的脚，尽管我也拥有恶魔的恢复能力，但那种疼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正如伯恩所说的那样，无论我躲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我。

　　然而最可怕的是，外人却可以进来。这片森林拥有着迷人的风光和新鲜的空气，同时也是庞大的陷阱。伯恩如同躲在黑暗中的猎人，待猎物上钩后就举着锋利的利刃开始收割。

　　伯恩在黑夜中杀人，猎取人的灵魂。我不愿同流合污，在这点上，他出乎意料地不会强迫我，用他的话来说，我帮他杀人反而会减少了他的乐趣。

　　一开始我还反抗他，总是在祈祷，希望神能拯救我。后来我终于死了心，不再抱有希望，甚至我已经绝望，我找不到任何打败伯恩的办法，而神也未曾听到过我的祈祷。

　　整日里我如同行尸走肉，在伯恩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便在森林里漫无目的走着，然而每当我看到有人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救这里的每个人，我会警告他们离开这里，但没有人相信我的话，全当我是个神经病，直到他们被伯恩杀死的最后一刻，才知道后悔。

　　这天，我如往常一样，趁伯恩睡着后准备离开，旁边的伯恩突然拉住我的手，吓了我一跳。他说：“你最近很喜欢扮演天使的角色？救人的感觉如何？”

　　“我救不了谁。”我忍不住皱眉，伯恩力道大的让我吃痛，我只能忍受疼痛，却不敢再挣扎，我害怕伯恩的反复无常让我再次吃到苦头，与他朝夕相处的日子告诉我，顺从他就不会那么受罪了。

　　弱者，一个毫无希望的弱者，只能顺从强者。

　　伯恩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我。我的手腕起了明显的红色勒痕，就算我现在跟伯恩一样成了恶魔，但我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在伯恩面前我如同蚂蚁，而伯恩掌控了我的一切却控制不了我的心。我对他说：“我可以出去散散步吗？”

　　伯恩翻了身，似乎有些困，他说：“去吧。”

　　离开了伯恩的城堡，我如负释重，也只有这一刻我才感觉到了一丝自由的味道。

　　沿着小溪边上走，不知何时，我发现一对夫妻在这里露营，便走了过去。

　　“很抱歉打扰你们了。”我的突然造访让他们吓了一跳。男方迅速拿出枪指向我。

　　我马上举起手。“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提醒你们，在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离开这里，这里晚上很不安全，千万不要在这里过夜。”以前我直接说伯恩是恶魔会杀掉这里的所有人，但完全没有人信我的话，甚至把我当疯子看待，后来我只好改说现在这样的话，至少有些人会选择相信我。

　　“我们为什么要信你？”女的说，“这里有什么危险？我们有枪，手机信号也是满格，一个电话就能呼救，能有什么危险？”

　　“我并无恶意，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如果你们不相信，那就算了……再见。”说完我便转身离开，我不能说太久的话，不然会被伯恩洞察，他会循着我的声音而来，然后会破坏他的规矩把这对夫妻杀死，他非常不喜欢我跟其他人有过多互动，甚至我曾被他囚禁在城堡里一段日子，只因为我跟别人多说了几句。

　　我听见背后那对夫妻说：“这人看起来就不正常，真是扫兴。”

　　“不要管他。”

　　我无奈一笑，寻找下一个出现在这片森林的人，然而这片森林太大，我救不了所有人，但能救一个就是一个。

　　到了夜晚，伯恩找到了那对夫妻，他玩了个小把戏，残忍的把丈夫肢解给妻子看，那女的早已吓得晕了过去，然后伯恩没有立即杀她，在她醒来后故意露出破绽装作没看见她，让她产生了能逃走的错觉。

　　女人果真逃了，但这片森林让她迷了路，她一路狂奔，却不敢大声呼救害怕引来伯恩，她的呼吸声处处透着绝望。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就像那时的我，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渴望安全。所以我决定救她。

　　我的出现让那个女人像看到了救星，她也不管我是怎么凭空出现的，拉着我的手求我救她。我觉察到伯恩的气息，一把拉住她，捂住她的嘴巴，轻声说：“尽量屏住呼吸，也许你才能获救。”

　　女的会意的点头。这时我感觉到周围传来一股寒意。我知道伯恩来了。

　　“哈，聪明的小猎物，你躲哪去了。”伯恩的声音让女人发抖。

　　“你逃不掉的，我知道你在这附近。”

　　我把外套披在女人身上，轻声说：“千万不要脱下来。”

　　我走了出去，伯恩看见是我，皱了下眉头明显的不高兴，走了过来抓住我的衣领往上提，目露凶光。“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腿有些发软，我承认我害怕他。

　　伯恩不喜欢我插手他的猎杀游戏，更不喜欢我得擅作主张。

　　他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目露凶光。“看来这段时间你缺乏管教了。”

　　“咳咳。”我觉得自己又要再死一次了，我不知道值不值得这样做，但我不后悔。

　　“哼。”伯恩放开我，“不过这样也很有趣，越是不容易找到的猎物越是让我有挑战感。”

　　伯恩哼着小曲离开了，也许他去找其他猎物了，但我知道现在暂时安全了。我把女的带到了一处木屋，那是我自己弄的，伯恩很少来这里，因为他觉得这里简陋有失他的身份。所以我的这个木屋暂时是安全的。

　　女人脸上的泪痕一大片，晕开的眼线弄得她脸很脏，她仍然惊魂未定，一直重复着说：“这他妈怎么回事？”

　　“这片森林叫做诸神禁区。意思是神也不会管这里的，无论你怎么祈祷也无用。”

　　“那你怎么活下来了？”

　　“我已经死了，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把我变成了他的奴隶，也因为这个原因，他至今没有毁灭我。但这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救你们。”

　　“我还能离开这里吗？我会死吗？哦，上帝，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我可怜的奥米尔……”女的有些崩溃了，奥米尔应该就是她刚死去的丈夫。

　　“如果你能熬到天亮的话，也许能逃走。在白天他不会追猎，他会在他的城堡里睡觉，除非有什么例外，你只要离开这片森林你就安全了。如果你还有命出去，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这里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需要帮助。好了，好好休息吧……我要去找他了，我会尽力拖住他的时间，天亮后你就离开这里，我能力有限，看你的运气了。”

　　“谢谢。”那女的说，“我知道你的心是善良的，你跟他不一样，如果上帝能听到我的祈祷，一定会让你得到解脱。”

　　“但愿能……解脱。”但我清楚这只是奢望。

　　我在森林的东边找到了伯恩，大概十来无辜者惨落在他手里，求饶和哭泣的声音连绵不绝。

　　“哈哈哈哈，哭泣，恐惧，尖叫吧，这是我赐给你们的礼物。”

　　那是极其恐怖血腥的场面，伯恩就像屠宰牛羊那样没有任何怜悯与犹豫，他是地狱的恶魔，残忍和变态，他慢慢的折磨每一个人，割鼻子，挖眼睛，拔牙，一块一块地割肉。那些人不会马上死去，只有受尽了伯恩的折磨才会死去。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一些“不听话”挣脱的人，比如伯恩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的时候……

　　我无法放任不管，哪怕我会因此激怒他。

　　“够了伯恩，你杀的人够多了！看在这些人可怜的份上，饶了他们吧！”我站出来阻止他，声音几次哽咽，我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为死去的人流泪。

　　那些人看到我也吓了一跳，因为他们见过我，在白天我都警告过他们，但他们无动于衷。后悔的神情都刻在他们脸上，甚至他们有些羡慕，羡慕我没有被伯恩虐杀。

　　“先前那个女人的事我还没跟你算清楚。”伯恩扔下手中奄奄一息的猎物，走向我。也许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了我，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脸色非常的糟糕，腿抖得不受控制，我本能地后退。

　　他抓住我，锋利尖锐的刀轻轻刮着我的脸，那滋滋的声音宛如收割人命的前奏。他猛地一刀刺进我的右手心，我痛地忍不住叫了一声，我的血滴在地上，顿时地上的草黯然失色，迅速枯萎。

　　“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伯恩抽出刀，嫌弃地推开我，恶狠狠地说，“滚！”

　　我的伤口开始愈合，疼痛几乎让我丧失勇气，但我看到那些对投以希望的受害者，我便鼓起了最后的勇气，我对他恳求道：“伯恩，求求你……”

　　“砰”一声枪响，子弹迅速穿透我的心脏，我的胸膛被打爆，连着穿透伯恩的身体，伯恩只是皱了下眉头，他的身体很快以肉眼的速度修复过来。我转过头，一个年迈的牧师拿着猎枪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随即比先前强烈百倍的痛楚袭来，伴随而来的是我不断地吐血，牧师的圣弹之力在吞噬和破坏我的生命力，这是受过天使祝福的圣弹，威力可想而知。

　　“恶魔去死吧！”牧师怒叫几声，他正要瞄准伯恩，却发现伯恩不见了。直到伯恩突然出现到牧师身后，无视牧师的圣水和十字架，指尖只碰了一下牧师的身体，一团邪火从地而起吞噬了牧师，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灰烬。这干脆利索的杀人方式一点都不像伯恩的风格。

　　我的伤口已无法愈合，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但我却感到格外的开心，这对于我来说这是解脱。

　　伯恩走过来抱起我，我想挣脱他，我用最后的力气说：“杀了我吧。”

　　伯恩这次竟没有生气，而是幽幽地望着那些人说：“真是扫兴。”他走到那群人面前，吹了口气，那些人跟先前的牧师一样被邪火烧的一干二净。我这才发现原来伯恩力量已经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原始地猎杀游戏不过是他的乐趣而已！

　　伯恩带我回到了城堡。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喘着气，仿佛看见自己回到了思念已久的家，父母在等着我。我微笑着说：“我终于要回家了……”

　　“回家？抱歉，这才是你的家。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带不走你。”伯恩把我平躺在床上，在他手心划了一刀，他的血滴在我的伤口上，很明显，我的伤口在快速愈合。

　　“啊！”我痛得大叫，痛得意识混乱，好像有许多人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最后我似乎看到了伯恩，听到了他的笑声。我痛苦地说：“我的灵魂被你撕裂，我的精神被你摧残，为什么你要选择我？为什么要让我每天目睹那些人的惨死。你干脆杀了我吧，我求你了伯恩，我宁愿死……”

　　“你想死其实也很简单。”伯恩处理好我的伤口，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只要我死了，你就会死。”

　　“痛。”我开始冒汗，我的意识开始恢复。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身体却烫得像要马上燃烧起来，我忍不住翻滚，颤抖。

　　伯恩抓住我，稳住我的身体，他力气大的我无法动弹，我大口大口地喘气。伯恩说：“你中的是加持祝福的圣弹，对付你这种小恶魔用这个东西简直要了你的小命。”

　　“你可以消除这种痛苦，但你故意让圣气留在我体内，让它慢慢折磨我……呃。”我吐了口血，身体更加的虚弱了，根本没办法抵挡圣气的腐蚀，但伯恩的血却又能不断的修复我的身体，慢慢的消弥圣气，这需要一天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我将体验到地狱般的折磨。

　　“这是惩罚。”伯恩抚摸我的脸庞，“记住了，你的小心思只会招来痛苦。”

　　豆大的汗珠从我脸颊划过，我忍不住颤抖，不是因为伯恩的警告，而是这无止境的痛苦在摧毁我的意志。

　　我卷缩成一团，最后昏了过去。我做了一个诡异至极的梦。

　　梦里我是一个异域国家的小王子，天真可爱，无忧无虑。这个国家有一颗神奇的水晶，强大的力量一直守护着家园不受邪魔侵害。后来我遇到了伯恩，那时的伯恩看起来像是个高贵斯文的贵族，我第一眼便爱上了他，然而他是个骗子，也是强大的恶魔，后来他暴露本性，偷走了水晶并杀了我的兄弟姐妹，率领恶魔发起入侵，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取更多的灵魂，我的国家被伯恩屠杀成了荒芜之地。我内疚至极又悲痛欲绝，最后投河自尽……

　　我仿佛真的跳进水里一样，那感觉让我窒息，随后我醒了过来才发觉这是梦。伯恩躺在我旁边搂着我，他见我醒了，便说：“看起来你做了个好梦。”

　　我看了窗外的天色，阳光明媚，知道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那个女人应该逃出去了吧？

　　伯恩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说：“你在担心那个女人？放心，她临死的时候仍然叫着你的名字，真是太刺耳了！我拔了她的舌头。只要是我的猎物，都不会逃脱我的手掌心。她那绝望的眼神真是美极了！”

　　伯恩手中多出了一双蓝色瞳孔带血的眼睛，似乎还透露着生前的恐惧，我知道是那个女人的。

　　我愣了一下，别过头轻声说：“够了，你真的太残忍了……”

　　“谢谢你的称赞。”在伯恩听来，残忍是一个褒义词，符合他的本性。我转过来第一次直视他那双毫无人性的眼睛，那里面仿佛是一个黑洞，蕴藏了无法想象的东西。我只看了几眼就觉得内心的勇气全都被他吸收殆尽，只剩下恐惧和泪水。我噙着泪对他说：“我原以为她能逃走，我希望她能逃走。”

　　伯恩脸色有些难看，我的言语又一次激怒了他。“除了我，你这里不能装着任何人，任何东西！”他指了指我的心脏部位，“你很清楚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