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若平生两行梦》彩露为霜

12、第三章

　　霍府宅院，亥时过半，霍老爷的生辰宴已结束，而霍老爷子一人身影停留在主位之上，叹息眼前一幕幕离散的酒桌，“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霍夫人从主位后的屏风走了出来，看着正在沉思的霍老爷子，突然被霍老爷身上散发出的孤独感所感染，上去安慰，“老爷，您也别太担心了！枫儿既然回了家书，那一定是被朝廷政务耽误了！他的心意，老爷您还不知道吗！？去年呢，您的生辰，枫儿从京急匆匆赶回，刚带给您带回你最喜爱的陈酿，连家门都没来得及进，就又被召回朝廷了。这几年啊，来来回回的几次，数着手指头也知道枫儿没回来几次。想一想，他啊，真的是我们的骄傲……所以，老爷，我们的担心也只是多余的。”
　　“夫人，我知道枫儿他是最懂事，我，倒是不担心枫儿，他啊，从小到大都很听我们的话，让我们很省心。唉……夫人，我只是，我只是在想，咱们的巍儿，他的心智和性格太过随性，若我们都老了，不在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啊……”霍老爷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老爷，你啊，也不要太操心巍儿的事情了！巍儿只是性子上虽有些像个孩子，但，他毕竟都二十一了，我们也该学着放手。”霍夫人心思沉稳，面带慈祥的微笑：“老爷，其实……巍儿并不是像我们想得那样像个无所事事孩子，他若是离开我们，也一定会像枫儿一样，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何必担心呢！古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操这么多心，还不如放开手，让他们自己走完自己的人生！……老爷……我们只是见证他们的成长，是我们参与他们太多，牵绊太多，所以，孩子才会有抵触，若我们真的放手，他们啊，会比我们想象得更厉害！你呀何苦难为了自己，也难为了巍儿……”
　　霍老爷感叹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夫人啊～我何尝不想放手啊~可是我是知道，你一贯惯着这两个儿子，但，巍儿他太年少轻狂……以后的路还很长，我生怕他闯了祸，日后会牵连到枫儿，更何况枫儿他是为当今天子办差，若有半步差池，我们整个霍府都将遭难……”

　　“老爷，巍儿是我们的儿子，他的心性我是最了解的，不会做出越举出格的行为，顶多是个孩子气，以后我们多加细心教导，让他走上正途，以后啊，会越来越好的……老爷，你放心吧……”霍夫人的大气端庄让霍老爷很欣慰。

　　话虽如此，可是霍老爷心有余悸……

　　“夫人，有你的这句话，我的心，算是踏实下来了……”霍老爷。

　　霍老夫妇两人的性格，甚是阴阳互补一柔一刚的协调。霍老爷子的性格心浮急躁，属于又臭又硬。而霍夫人善解人意温润如玉，总是面带慈祥的笑容，两人相伴此生，也温馨了半辈子。霍枫随了霍夫人的温润的性格，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而霍巍的性格也随了霍老爷子，两人在一起简直就是硬碰硬，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地步。
　　仰望星空，霍巍心中惆怅，“今日是爹的生辰宴，可惜你未及时赶回…”突然觉得哪里有些空荡荡，那轻狂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苦涩。霍府的屋顶几乎让霍巍爬了个便，只是今日觉得朦胧的夜色更美，更加珍惜“霍枫，如果你回来的话，此刻，应该是你我两人在这屋顶畅谈心扉……”眼神略感忧虑。
　　四周一片安静，瓦片的隔墙下，脚步细碎，隐隐约约察觉出有人暗索方向。
　　辛格压低声调：“老五，你带着十几个弟兄从霍府的后门进去。切记，不要太多动作。”腰间的半月金刀在左右晃动。

　　霍府有个后门是给家丁出入采购使用的，辛格在半个月前就熟悉了霍府的地形，知道这里有个后门。
　　“好……”赫老五纳闷摸不着头脑的问了一嘴“……诶，不过你怎知道这里有个后门！？”
　　“呵……说来也巧！半个月前，我经过南街老肖的糕子铺，听到出来置办事物的两个霍府家丁，向老肖提了一嘴，说给霍府老爷子办生辰席，才知道的……”辛格的心思缜密分段出复仇的计划。

　　“诶，老五，你说这霍老头也够老奸巨猾呀，硬是没放出任何办生辰宴的消息。前两个月，杨府的那个老贼声势挺大，对外宴请了当地好几家有头有脸的大家伙去捧场，这个霍老头够贼啊……要不是霍府那几个嘴快的家伙说漏了嘴，呵……我想我们哪来这么好的机会报仇啊～我又怎会盯了他们半个月有余……想想这么多年大仇将要得报，就觉得舒坦……所以，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当然要做的滴水不漏，更不能掉以轻心……”
　　赫老五听了辛格的话，硬是把粗犷的眉毛和满脸的胡子拉成一条弯弯的月牙状，对辛格做出一个“牛”的手势，“行啊，不愧是辛老大”连忙口口称赞。

　　辛格在赫老五临走之前，顺便提醒了赫老五进入后门要留一人在哪里设一道关卡，然后见机行事，两人便开始了分散行动。
　　辛格将赫老五和那十七人分配到后门后，特意将两匹马留在后门留下一人看守。并分配了两个不起眼，简约装扮成中原的西北人，调到霍府门前的一个角落，防止霍府的人伺机外逃，通风报信。

　　整栋霍府坐北朝南，西面和后门相差不远，但对于此时辛格的报复计划是有利的，生怕有漏网之鱼。

　　霍府家大业大，人员密集，院子朝向西的拐角处，基本上都是给家丁的住处，朝西南的方向是连带亲戚关系的住所，离大观园最近也是正中央的位置是霍老爷和霍夫人，霍巍霍枫所在的住处。
　　“剩下的人，随我一起从侧面进入。”辛格带着人朝着西面潜入，那里地势比较低，容易翻墙而入，地方狭窄些，不易招摇人群，适合十人左右进去。
　　进入霍府宅院，通过阁楼身后，便是大观园。
　　“老爷，夜深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霍老爷和霍夫人两人依靠在一起，盼着霍枫，可惜等来的是一场空。
　　两人相望一眼，便准备回屋……
　　“呦~“闯入进来的是赫老五，手持金色鞭子大摇大摆走进大观园内，见到霍老爷，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气，更是肆无忌惮的敞开了粗壮的大嗓门”这霍老爷不是在办宴席吗！？怎么？我们兄弟前来送贺礼，霍老爷难道不欢迎吗……”
　　霍老爷和霍夫人两人闻声，即刻转身看向陌生人，心中自是料过神来，霍府大门紧闭，此等来者不善，心中定是难逃此难。
　　霍老爷定了定神，泰然自若道，“哈——来者都是客！霍某且有不欢迎之理……”霍老爷看到满脸胡子的赫老五，倘然的应知，“待客之道我霍某应以礼还敬，可若是心怀叵测之人，恐怕我霍府容不下蛇蚁鼠辈，闻我霍府之人，当今天子都已敬之。”
　　“可是，这翻墙盗门之举和不请自来，恐怕是对我霍府有何企图吧！”霍老爷气若定闲。
　　“啧啧……别拿你们的天子来对付我们这些西北之人，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吗！？啊嗯～”赫老五急红了眼，“呵呵……霍老头，既然你知道我们前来是对你有所企图……好，那我告诉你……今日，我们这些西北之人，便是来寻你那好儿子——霍枫！……你的儿子，霍枫，杀了我西北那么多部落族人，今日我们就要你们来偿还我族人的性命……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叫‘父债子还’嘛，那你儿子做的孽，就由你这个老家伙，来偿还吧……”话音刚落，大步向前挥动手中的鞭子“啪”的一记向霍老爷子袭来。
　　“老爷——嗯啊……”未等霍老爷反应过来，“啪”的一记鞭子落在霍夫人的后背，霍夫人瞬间瘫倒在地。替霍老爷当下这一鞭子，足足搭上霍夫人的半条性命，血瞬间染红了整条衣裙，浅蓝色的衣襟上渗出刺眼的鲜红。
　　“夫人——夫人……”霍老爷一下子从那条金鞭子的恐慌中惊醒过来。

　　怎料实发突然，霍老爷脸瞬间煞白，心里的防线坍塌，此刻，已顾不上其他，立刻瘫坐在地上，抱起霍夫人“你别吓我……”鲜血从霍夫人的脖颈直涌而下，沾染了一身血渍。
　　赫老五这次真真的下狠手，满脸横肉的在抖动，被眼前的霍夫人的举动吓了一个机灵，这个女人是疯了，居然这么奋不顾身的保护着这霍老头“那好，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在底下做一对亡命鸳鸯，哼——”手起金鞭时刻。
　　“老五……”从西侧绕过来的辛格也赶了来，而此刻没有想到赫老五动手这么快，看到此景立即叫住叫停。
　　“辛老大，我们来得真够及时啊……不过也好，这霍老头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了，就没必要跟他们废话了……我们这就动手——”赫老五的急性子，让辛格忍住情绪。
　　“老五，谁让你先动手的……” 辛格最后一刻的计划，还是被打翻。“呵，不过也好，反正这也都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既然霍枫迟早都会赶回来，那我也不必讲究什么了……只要能让霍枫感觉到痛苦就好……可是，老五，我们是不是要先给霍枫准备一个大礼啊，不能让这老头轻易的死掉，我要抓住霍枫，好好的折磨折磨他，让他也体会一下，看到自己最亲的人，在自己眼前一个一个死去的模样，深深的印在脑海之中，最后在痛苦的挣扎中，活得比死还要煎熬……呵……到时，我倒要看看，霍枫他的骨气究竟有多硬，我要让他的锐气和傲骨彻底卑微到骨子里……”辛格的愤怒，激发人格分裂的地步，彻底被怨恨爆发出失控状况，同时也被这愤怒冲昏了头脑，作出了异于常人的疯狂报复举动。
　　辛格发出的狠是藏匿在阴险之中，而赫老五没头没脑的，更不会理会之中深意，只认为只要报仇怎样的都行。
　　“嘶……那我是不是又冲动了一次，唉～你说说吧，我这脾气一上来，谁都知道，八匹烈马都拉不回来，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我才不会给他们这么个痛快，呵呵～当然依照你这个好办法，折磨折磨那个霍枫了，这心里不是更痛快着呢！呃～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赫老五觉得辛格的方法简直大快人心，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当然要一一从霍枫身上找回。
　　“是，我们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去死，也要让霍枫也尝尝我们当年失去亲人的滋味。”话为首的是身后的人群一起起哄。“要报仇，要报仇……”
　　“唰唰”腰间藏匿起来的尖刀，长轫剑也亮了出来。

　　“好，既然已经如此，能杀的一个不留”此话一出，跟着前来的西北人眼里发出了战斗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