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吻》原和

6、第 6 章

　　不仅仅是物理老师看着沈川泽，这时候整个班上一大半儿人的目光都看着坐在教室后门口站在自己位置上高大男生。
　　就算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沈川泽那模样看起来还是很寻常一般，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提出这样的疑惑有什么丢脸的。

　　实际上，也的确是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只不过，这一幕看起来实在是有点玄幻。

　　宋词也愣住了，她当然不信沈川泽是不懂的。明明是在自己说了那句话后，沈川泽这才举手站起来。

　　别看这时候物理老师还很冷静站在讲台上消化着刚才沈川泽的话，但内心早就已经开始咆哮，这特么是在调侃他？都没听懂？所以现在他到底是应该质疑沈川泽现在脑仁萎缩还是应该质疑自己的授课水平？但最后，物理老师也只是意味深长朝着沈川泽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而后开口：“还有不懂的吗？”

　　大约是因为有沈川泽这么一个开头，教室里一些别的同样不太明白的同学也小声开口。
　　没听明白的不止宋词一个。

　　物理老师：“那我重新从头到尾讲一遍，都认真听好了，如果还有不懂，下课来找我！”在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物理老师的眼神直直地朝着沈川泽的方向扫了去，好似这话就是专门对着他讲的那样。

　　这目光，实在是有点……委屈，又带着几分怀疑，宋词也感受到了，忍不住埋头低笑。
　　只是她才刚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肩头，耳边就传来一声不大的提醒声：“重新讲一遍，好好听。”

　　宋词不笑了。

　　一节课很快过去，沈川泽也没跟她再说一句话，期间宋词偏头看了后者两眼，沈川泽只是单手撑着头，另一只在随堂测试的试卷上写着什么。

　　物理老师是个有点记仇的小老头，下课铃响后，在值日生喊了起立敬礼后，也没有直接从教室正门走出去，而是直接朝着后门走来。
　　那模样，倒是大有要看看沈川泽的脑仁到底萎缩成什么样的架势。

　　沈川泽却一点都没注意到，他将自己上节课的试卷递给宋词，上面有一些红笔标注的地方，很显眼。

　　“公式下面划线的就是每道题解题的核心步骤，这上面红笔添加的就是老李没有省略跳过的，不知道你懂不懂，反正我都给你标注上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不理解的，等会儿问我。”沈川泽说。

　　他刚说这话的时候，被他点名的老李老师正好走到他背后。
　　本来物理老师很想借着自己从自己从前的很看好的学校好苗子身边走过这个动作激发起沈川泽的“忏悔之心”，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希望看见的对方的忏悔之心一丁点都没看见，反倒是被沈川泽给……刺激了……

　　“咳咳……”
　　在走出教室后门之前，物理老师重重咳嗽了两声。

　　这一次，他的算盘总算是没有落空。
　　教室最后一排的两学生终于回头。

　　宋词刚才是真没注意到物理老师走过来，她一门心思全部放在了沈川泽的板书上。从前她因为男生的笔记都等同于鬼画符，可在看见沈川泽的笔记时，这种观念瞬间被推翻。

　　看着摆放在自己跟前的这份试卷上记载的不算密密麻麻，但却也不少的笔记，宋词词汇贫乏，只想到了“优秀”。
　　是了，沈川泽的笔记实在是太优秀。
　　多余繁琐不必要的步骤一点都没有，答题思路通过计算步骤看的清清楚楚。字迹不仅仅是清楚好辩，而且端正工整，卷面美观。

　　所以，当听见背后有人低咳，宋词转身看见是物理老师那瞬间，眼里浮现一抹惊诧。

　　沈川泽倒是自然多了，丝毫没有被抓包上课撒谎的尴尬。

　　物理老师看了他一眼，那双在镜片后面小小的眼睛顿时瞪大，气势汹汹瞪向沈川泽，这模样活脱脱是要让沈川泽给个解释。

　　沈川泽没反应，“李老师。”
　　自然也没有解释。

　　物理老师：“……”
　　没有得到解释真有点怨念的，但又把沈川泽无可奈何，于是物理老师只好转向宋词。
　　换上一副笑眯眯的和蔼的脸，好看又乖巧的女孩子总是容易得到旁人的好感，物理老师对这个面生的学生还是没什么偏见的。
　　“宋词是吧？上课听明白了吗？”

　　宋词“啊”了一声，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物理老师在下课的时间给CUE了。既然被问，她也很实诚给了回答。
　　“好像……不是很明白，李老师讲的有点快……不过没关系，沈川泽都会讲明白的！”宋词还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拽了拽桌上属于沈川泽的试卷。

　　物理老师：“？？？”
　　忽然有一阵风吹来。
　　却没能……
　　吹走他的尴尬！
　　偏见什么的，他发誓！现在有了！

　　宋词看着个子小小的小老头一样的物理老师唉声叹气地走出了后门，她回味着就在一分钟之间对方对给自己那一“悲愤”的眼神，不解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这是怎么了？”

　　沈川泽坐在一旁，眼角处浮现有淡淡的笑意，可就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指了指试卷，“看题吧。”
　　宋词“哦”了声，低头看起试卷琢磨。

　　中午放学时，陆允城跟下课铃声同样准时来到了三班后门口，抱臂等着沈川泽。
　　在看见宋词时，陆允城不由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妹妹，一起吃麻辣烫吗？”

　　宋词收拾书包的手一顿，她告诉过陆允城很多次自己叫宋词，结果对方像是单向电波发射器一样，接受不了别人发出的信号，久而久之，宋词也就随了他去。

　　麻辣烫？
　　宋词还没回答，沈川泽就已先开口：“学校附近还是有很多不错的饭店，中午一起？”
　　半是询问，半是已经帮她拿了主意。

　　宋词点头：“好啊。”反正她平时也是一个人吃饭。

　　三个人说着走出校门，陆允城是个话多的人，有他在，一路上决不会冷场。

　　最后宋词决定跟着两人去吃麻辣烫，不过等老板端上来那一盆表面浮着红油的大碗时，宋词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这，该是有多辣啊！
　　实不相瞒，她不是抗辣体质。

　　吃了两口，宋词眼睛就红了。
　　陆允城还在兴致勃勃说着班上的趣事，结果一抬头，看见宋词那双眼，惊呼：“哎哟喂妹妹！你怎么哭了？”
　　宋词：“……”

　　沈川泽闻言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看着身边的人。

　　宋词眼里有雾，一双漆黑的眼睛因为这层隐隐的水雾，看起来就更像是小鹿的眼睛，楚楚动人。
　　“哪里有……”宋词想辩驳，只不过这嗓子也被一辣变了味道，听上去也让人觉得可怜巴巴的。

　　沈川泽最先反应过来，冲着收银台的老板喊了一声：“这里来一瓶……六个核桃！”
　　“来豆奶！”宋词想换饮料。

　　沈川泽挑眉，“核桃，补脑。”
　　宋词：“……”#￥%#

　　坐在对面的陆允城已经爆笑出声，“我妹妹好惨啊！哈哈哈！”
　　沈川泽瞥了眼对方，然后拿过桌上的茶杯，去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在宋词跟前，“吃的时候涮一涮，实在受不了，吃炒饭吗？让陆允城去隔壁给你买一份。”

　　陆允城：“……？？？”
　　提议的是沈川泽，为什么执行的人就是他？

　　宋词摇头，抹了抹眼睛，她有点不好意思，辣出眼泪和鼻涕！“没事，我差不多快饱了。”
　　沈川泽皱眉看了她那碗其实都算不上怎么动过筷子的菜，“这么点儿？”

　　“够了够了……”
　　沈川泽却不怎么相信，在桌下踢了踢对面吃得可香的陆允城，“你去外面给她买一份炒饭，不要辣的。”

　　宋词赶紧摆手：“啊，真的不用了啊！”
　　陆允城却已经站了起来。
　　宋词：“……”

　　老板把六个核桃拿来了，沈川泽开了易拉罐，插\\上吸管递给宋词。
　　宋词：“……”

　　隔壁炒饭的速度很快，陆允城很快就端着一份宫保鸡丁炒饭回来了。
　　宋词发誓自己真没说谎，她真的吃的不多。但现在看着自己面前这份宫保鸡丁炒饭，她觉得自己要对不起餐厅墙壁上贴着的“光盘行动”四个大字了……

　　沈川泽吃饭速度挺快的，吃饭后，就看着宋词了……
　　宋词：“……”
　　忽然觉得这份炒饭更大了……

　　她抬头看着刷着手机的陆允城：“这是……大份？”
　　陆允城头也没抬：“加大！”

　　宋词：“……”这个憨批！
　　沈川泽看出来她的纠结，拧了拧眉，伸手招来老板：“结账。”

　　宋词：“啊？”
　　“吃不了别吃了。”沈川泽之前是真没意识到原来有人只吃这么一点儿。

　　宋词觉得浪费，有点不安看着自己面前还剩下的米饭。
　　沈川泽瞬间读懂她的意思，在桌下踢了踢某个还在看手机买来了豪华加大份的憨批：“陆允城，吃了它。”

　　忽然被点名的陆允城茫然抬头，反应过来沈川泽在说什么后，一句“我靠”瞬间脱口，“做什么做什么！”

　　沈川泽早就将宋词跟前的盘子放在他跟前：“关心儿子成长，总得要吃饱。”

　　陆允城：“沈川泽！”

　　宋词笑了。

　　*

　　快要周末的时候，周五下午放学比平常早两小时。
　　宋词坐上车，现在她不是回家而是转道去幼儿园，今天能顺路将宋怜一并接回家。

　　李叔在她上车时递给她一信封，“这是4S店的修理清单和□□。”
　　宋词“哦”了一声，打开。
　　“上次小词你朋友给的赔偿金多了不少……”

　　宋词对比了一下金额，喷漆和换了一个后备箱的盖子总共也没有花费到沈川泽给的数。“嗯，那行，我回头把钱转给他。”

　　从一中到宋怜学前班，要不了太长时间。
　　宋词到的时候，宋怜还没下课，她就坐在后座等着。
　　没多久，下课铃就响了。
　　宋怜今天扎着羊角辫，穿着红红的小裙子和白色的小皮鞋，出来的时候，宋词一眼就看见。

　　宋怜这时候还没有看见她，背后有一小男孩追上了她，叫着她名字。
　　“宋怜怜！等等我！”
　　宋词走下车，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宋怜转身，背后的小男孩不等她拒绝就将小果冻放进她手里，奶声奶气却又自以为特别男子汉开口：“这是给你的！你去吃！可好吃了！我爸爸从日本给我带回来的！”
　　宋怜犹豫着要不要接受。

　　宋词转身从车里拿出一包Beryl\'s巧克力，朝着两个小矮墩走来，笑眯眯开口：“不说谢谢吗？”

　　一听见宋词声音，宋怜惊喜回头，然后猛地一下就扑向她，抱住了她的小腿，“姐姐！”
　　声音可黏糊。

　　宋词一下就笑了，将手里的巧克力递给宋怜：“给小伙伴的回礼好不好？”
　　宋怜最是听她的话，然后朝着跟前的小男生一伸手：“送你。”
　　羞答答的又带着几分莫名的傲娇的语气，“我姐姐说给你的！”
　　有种滑稽的炫耀我有姐姐的感觉……

　　宋词听了觉得更好笑。

　　小男生大约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见家长，原本坦荡对着宋怜，现在看见宋词，有点那么小小的不好意思。最后结果宋怜手里的巧克力，走到宋词跟前，将另一只手里一直拿着没吃掉的小饼干递给了宋词，脸上羞涩意味浓浓的：“那，那你以后，也是我姐姐噢！见，见面礼！”
　　宋词：“？？？”

　　“陆卓然！”
　　就在这个档口，一声带着点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宋词耳边响起，“你又去勾搭班上的小姑娘了是不是！”
　　这声音，还有点莫名耳熟。

　　而与此同时，在宋词跟前的小男生一下就涨红了脸，但是还是很认真的也很倔强得梗着脖子朝着宋词背后的人大喊：“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噢！就，我就只，只喜欢宋怜怜！”

　　宋词：“……”
　　一回头，就撞进了刚才大吼着小男生的陆允城身边的那个人含笑的眼睛。
　　宋词：“……”还真是，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