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吻》原和

4、第 4 章

　　晚上放学，宋词还在收拾课本，陆允城已经先到了教室后门。
　　他明明是五班的学生，看着到三班的频率，差点让人快要以为他是三班遗落在外面的私生子。

　　“邱家的母老虎现在在校门口，估计是来堵你的！你看你是要怎么做？”陆允城过来也不废话，直接开口。

　　宋词难得听见他这么正经的口吻，没了吊儿郎当的语气，她不由抬头看了眼陆允城。

　　沈川泽从座位上站起来，单手提着书包，漆黑的眸子这时候变得微微森冷，“找我麻烦？”
　　陆允城一副这不是明知故问的表情，“你一开学就把姓邱的打进了医院，难道你真以为母老虎给你家打了招呼这事儿就算过去？”

　　“看来姓邱的还没死。”沈川泽站起来，在说着这话的同时，已经朝教室外面大步迈了出去。

　　陆允城“哎”了一声追上去，中途还不忘记转头朝着宋词的方向看一眼，表情又变得不正经，“妹妹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宋词不知道来龙去脉，不过听着刚才两人的话也知道沈川泽是被人找麻烦。想着自习课上对方在自己草稿纸上耐心地分析解题过程，宋词有点烦躁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心一横，飞快背上书包，朝外面跑了去。
　　一离开教室，她才发现走廊上根本就不见了沈川泽和陆允城两人的身影。

　　从走廊往下看去，隐隐约约能在夜色中看见两道微微熟悉的身影。
　　宋词顺着楼梯跑下去，直奔校门口。
　　可是等出了校门，她四处张望，却没看见之前陆允城口中所谓的找沈川泽麻烦的人。

　　家里的司机就在路边等着她，自从李婷又来找到宋词后，柳佳怎么都不松口，坚决要求司机每天接送她上下学。
　　宋词站在校门口，司机早看见了她，一头柔顺的长发没有被束起来的女孩子在夜幕中即便是奔跑着出来也不见有许多狼狈，倒是单薄的身影在被深蓝的夜色帷幕中衬托得更加娇柔。

　　司机朝着宋词的方向闪了闪灯，又站出来给她招了招手，拉开了车门。

　　宋词有点颓然，她没找到沈川泽的身影。
　　明明就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怎么人就不见了？
　　朝着路边走去，宋词情绪不高坐进后座。

　　司机在宋家工作多年了，见她这样，“小宋在学校受委屈了吗？”
　　宋词摇头，平缓了一下有点失落的心情，“学校挺好的……”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宋词性格温和，哪怕是后来宋怜被接进宋家，才上初中的宋词也没有半点排斥和不耐烦，现在宋怜最黏的人就是她。“宋先生下周就回来了……”

　　宋词望着窗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明白老实忠厚的司机并不是在提醒她家里父母的归期，而是担心她遇见从前学校的问题，一个人受了委屈又不跟人讲。

　　黑色的奥迪低调驶离了校门口，转角拐过另一街口，路过巷口，坐在车里本来兀自出神的宋词忽然朝车门的方向靠了靠，摇下车窗，回头张望，“李叔，麻烦停一下，倒回去……”

　　她好像看见了一抹眼熟的衣角。

　　司机李叔虽不知道宋词这么说的原因，不过倒还是很快掉头回去。

　　“就巷子口，就这地方！”宋词将脑袋探出去，努力看着巷子里的情形。

　　里面是什么样子，李叔自然也看见。
　　“小宋，这……”

　　每所学校里总是有那么几个刺头的，滋生了差不多每所学校外面的小街小巷各种传奇故事。李叔当然不觉得宋词会跟学校的刺头扯上关系，但现在这情况，他还是不由开口提醒。

　　多管闲事这种事情，真不太适合宋词。
　　她会的东西很多，但这里面肯定不包括打架。
　　宋词也知道。

　　巷子里人还真的是沈川泽和陆允城两人。
　　只不过现在巷子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很多别的人。
　　个子高大，手里拿着钢棍，背心纹身，任由是谁看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多半也是社会闲杂人等。

　　刚经过时宋词就听见耳边传来的皮□□棒相接的沉闷的声音，她一时间分不清楚到底是来自谁的，不由将裙摆拽得皱巴巴。

　　“李叔，开进去，打远光，那两个人是我朋友……”宋词最后开口说，又带着那么小小的紧张，从后座下面拿出了宋临扬之前放在这里的棒球杆。

　　李叔一听见宋词说里面的人是她的朋友时，就没再劝阻。对付这些人，他还是比宋词这么个还没出学校的小姑娘更有经验些。

　　黑色的奥迪的前灯蓦然在黑夜中变得昼亮，发动机在油门到底的瞬间发出令人瞩目的轰鸣声。

　　巷子里的一群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而在众人中间脸上已经挂彩的沈川泽和陆允城也愣了一下。姓邱背后的女人着实阴险，引这他们过来，一群打手就等着他们。

　　援助？当然是没有的。
　　所以当巷子外面有车停下的时候，沈川泽也觉得诧异。
　　谁那么不长脑子，看着里面这种情况还来趟浑水？

　　可很快，他眼底的那抹不屑就被震惊取代，看着宋词那张跟这阴暗脏乱的巷子格格不入的雪白的脸蛋时，他忍不住皱眉。

　　还不等他说什么，宋词就已经开口：“愣着做什么，上车！”
　　难得一直讲话细声细气的人在这时候变得焦躁。

　　陆允城哈哈哈大笑一声，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记调侃宋词：“妹妹厉害啊！”

　　宋词可没他的好心情，就看见有人朝着车过来时，伸手就要从车窗处挥舞着那根她不怎么熟悉的棒球杆。

　　这种事情宋词从出生到现在十几年来从未做过，下定决心是一方面，但当真做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

　　只不过想象中伤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沈川泽从她手里抽走了棒球杆，抡起将围堵过来的几人都掀在地上。
　　顷刻见血。

　　沈川泽和陆允城也知道这不是什么久留之地，各自解决了身边的人，很快上车。

　　李叔平日里开车稳当得很，像是遇见这种突发情况，倒也没变得手忙脚乱。

　　这一出来，宋词才真松了口气。

　　陆允城坐在副驾驶上，明明身上看起来都已经狼狈的不行，但这丝毫阻拦不了他那张极渴望表演的嘴。
　　“妹妹你怎么也不给我一棍子？你这是区别对待啊！”
　　他跟沈川泽都是赤手空拳，顶多是从对方手里抢来钢棍，用着都还不怎么顺手。

　　宋词瞪了他一眼，虽然出来了，但是刚才被人追着时后备箱被砸的“哐嗤哐嗤”的声音还残留在她的耳畔，这时候都还心有余悸。
　　今晚估计是她这么多年来最不循规蹈矩的一晚上。
　　手心里早就紧张得出汗。

　　结果车上还有人这么风轻云淡，甚至还来调侃她，宋词……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强大的心理。

　　“闭嘴吧。”宋词没说话，沈川泽先开口堵住了陆允城的不靠谱的嘴。
　　今天宋词会出现他实在没想到，如果宋词没出现会怎么样，沈川泽也没想过，反正这种事情，不是别人被打就是自己被打。
　　“先开去4S店吧，这车外面可能……需要修理，费用我这边出。”沈川泽说。
　　他看着宋词，眼里有浅淡的光晕。

　　宋词“嗯”了声，没多问。

　　到了4S店后，店里的人还以为他们这群人怎么了，幸好李叔脸熟，跟人沟通去了。

　　宋词背着书包站在外面，沈川泽也走了出来。

　　“今晚，谢谢了。”沈川泽走到她身边，开口。不等宋词说什么，他有接着开口：“但以后遇见这种情况，不要过来。”
　　太危险了。
　　何况，事情跟宋词无关，现在这却是变相牵扯到她。

　　宋词有点无奈，这时候都还为了刚才发生的事感到心惊胆战，偏头看着沈川泽，却还是让嘴角翘了翘：“那怎么办啊，认出你，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做人做事，她不逞强，却也不想在事后让自己的选择后悔。
　　至少现在她是觉得后怕，却是没觉得后悔。

　　沈川泽拧眉：“你个女孩子……”顿了顿，“危险，何况，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宋词说话的时候，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

　　而这时候她看见了沈川泽眼里的光，有一瞬的暗淡。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安静，宋词觉得沈川泽心里装着事，她没想过问，正好背后就传来陆允城悲痛的声音——

　　“啊！老子这个月的生活费！没了！”

　　沈川泽转身，眉眼如星疏，“算我头上。”

　　李叔这时候也出来，大约是工作人员已经预估了一下修理费用，他过来跟宋词讲一声。

　　“小宋。”李叔也不是喜欢戴有色眼镜去看别人的人，不过对于宋词今天在路上“捡”来的两人，他还是忍不住想多说两句：“这事情我想瞒也不太可能，下周宋先生那边，肯定是要你去解释的。你的这两朋友，你自己掂量着，不是李叔多嘴，他们今天这种事……”

　　宋词一般很听话的，长辈给的建议，她一向都很愿意听，但现在，她在点头的同时，却也开口：“李叔，我爸不是常说不了解一个人就随意定下的评论，就叫妄断吗？我……不想就随意给别人下定论，所以，这一次，您就别教育我了好不好？”

　　她说话的时候温温和和，还带着几分清浅的淡笑，说出来的话，却有点让人反驳不了……

　　宋词不知道，就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沈川泽走过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