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望》皑皑之上

4、仓惶

　　和所有的国家级的重点医院一样，挂号排队是那么的冗长繁闷，陈姐在排队，我提着手袋在各个门诊科室之间溜达看看，大医院的设施就是不一样，简单洁净秩序井然。而且瑞金医院是中国进入世贸组织以后第一家有外国资金进驻的医院，技术设施服务都是一流的。据说很多台港澳和外国人还有很多明星们都是在这里就诊，那么我是不是有可能在这遇到某个超级明星？明星们出门都戴墨镜的，我注意一下过往的人，狂晕！这层是眼科诊室，由家属引领的病人大多数都戴着墨镜，忽然觉得自己一头黑线，哪里跟哪里啊。
　　候诊室里有收费饮料，我取了两杯牛奶，端给陈姐一杯，她正排队排的一肚子的火气，“人在就这么多啊，不是说这里是西式医院么？为什么还要排队这么久......！”
　　“因为我们没有预约。”我指指墙上的就诊指南给她看，“中国人到现在并不习惯预约你又不是不晓得，算了，在家里都是病人排队等我们呵呵。”
　　“那倒是，算了等就等吧。”她叹口气扶着眼睛喝牛奶。
　　原本我们是可以坐下来等喊号的，可是眼瞅不见就发觉喊号的护士在前面加了几个熟人，为了以防万一，陈姐便和后面的几个病人用火眼金睛去谋杀那个护士，记得小说上总说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对方早已死了无数次之类的话，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形。
　　我坐在候诊室的板凳上，四周戴着墨镜的人有几个，所以我放弃了找寻明星的梦想，握着牛奶一点一点的吸进嘴里，让那香香滑滑的滋味慢慢侵满整个口腔。无聊打量着四周的装潢和那些注意事项之类的贴纸，那些穿粉蓝色工作服的护士在身着普通服装的就诊人流中间急匆匆的来去，打扮的很漂亮，粉蓝色是温馨讨好的色彩，护士服的设计很时尚，衣领和腰部剪裁的线条很紧凑，显露曲线，这和北方的差很多，裙摆起的只及膝上两公分，很容易便能看到她们纤细的小腿。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些东西和性无关，至少看到这些能让大家觉得美丽，身体给我们带来的毕竟不只有疾病痛苦。
　　半小时以后终于轮到她，向我摆摆手她在护士带领下进到隔了两层磨砂玻璃的诊室里面去。我举起手给她个“V”字，希望她的眼睛在这里能摆脱掉眼睛。她进去了，紫红色的裙摆消失在玻璃门后面，我还好奇的盯着那里看，一队人马和她交错着涌出来。
　　鱼贯而出将近有五六个男女，都是穿白大褂的医生，走的很慢，前面的三个人正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后面的几个大概是进修的大夫，不停的低头在本子上记录，和我实习的时候样子很象，永远都在记录老师的意见。
　　我想我当时并没有一下认出他来。
　　原来我可以把他的样子刻意的忘掉。
　　他戴金边框的眼镜，走在第二排，除了个子高出其他人一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刹那间只觉得那个人的面孔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或许是在刚才的专家名片栏里？也许是吧，我的眼睛有点散光，晚上看月亮都是两个的，看人脸模模糊糊的，总是远远地看一个人象某某，迎上去才发觉只是面庞或者身材衣服相像，出了几次笑话以后我都尽量的否决掉自己看到的和记忆中的信息重合。
　　我只是好奇，何况在看他们的又不只是我，候诊室里大概还有十几个人都在看他们，毕竟在医院里出来一群医生是很引人注目的。
　　他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我，几个人已经走过我们坐的长椅，再有几步就到转弯楼梯口离开我们的视线，突然有护士从诊室里追出来，“莫主任，莫主任，请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转身回头，便撞到我正看他们的目光，我们都愣住了，我的心抽了一下便忙收回目光背过身去，这一串的动作进行的极为流畅，仿佛我已经练习过几千次几万次，潜意识里我依然拒绝面对他。
　　“莫主任，这里需要你的签字。”那护士的声音轻柔甜美。

　　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