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望》皑皑之上

13、恍惚

　　他没有正面回答，瘦削的脸上划过一丝受伤，“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坐到他对面的软榻上，揉揉胀痛的脚，“看过了？我们家地方小，招待不了您，我上了一天班，累的要死，你早点回去。”
　　良久，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我们家半旧不新的沙发上，和他簇新讲究的某个高级品牌的休闲装相比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叹口气，为什么自己当初就从来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我困的要命，费力费心的折腾了一天，实在没什么心情跟他玩沉默，如果说以前心痛是因为还有感觉，那么现实已经让我学会去遗忘，或者说把自己所受过的伤害紧紧的包裹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裹的厚厚的，不打开就不觉得痛。
　　妈妈已经回了卧室，我连着打哈欠，“要不我给你订个房间，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明天还要上班。”
　　“珞珞，以前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他声音很低沉，带着浓浓的说不清楚的乞求的味道，抬起的眼睛看着我。
　　“都过去了。。。我送你去饭店。”心里隐隐的痛，一丝，就过去了，是我让那痛隐身掉藏在我的身体里。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不怪你什么，还提原谅做什么？”
　　“那我们。。。。。。?”他起身跨过来一步，吓的我急忙往后跳，撞到了茶几角，痛的呲牙咧嘴，他楞在那里神色凄然自嘲，“原来你已经这样怕我，当年我那样伤你，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上次见了你便忍不住来找你，原来我已经伤你这么深，深到避我象蛇蝎，真是报应报应报应，我懂了。”
　　“不全怪你，是我不自量力，总觉得只要我们相爱什么都不是问题，受伤也不过是吃了教训而已。走吧，我送你去饭店。”揉揉撞到的小腿，目光所及，看到客厅的边角那些高档的装饰精美的礼盒，吃力的抱起来等他离开。
　　“这个是送给伯父伯母的，是我的心意。”他按住我的手。
　　“我们家穷，享受不起。”净是高档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起来他妈妈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寒。
　　“那就扔了吧。”他抱起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迷，脚步竟然有些踉跄。
　　额头数条黑线，赌气，“随便你。”
　　出了门，他靠在栏杆上，捆成一座小山似的礼品盒象炸弹一样给他抛下楼去------我晕，吓的我急忙探出头去，幸好楼下没人，天！
　　“你疯了，砸到人怎么办！”拍怕心口埋怨他。
　　“疯？是的，我早就疯了，我早就疯了吧？珞珞。。。。。。我早就疯了，从五年前我跟你说分手的那个晚上我就疯了，我疯了才会说那样的话；我疯了才会以为自己会忘了你；我疯了才会。。。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我天天都在想自己是个懦夫这么多年不敢来找你不敢你知道不知道每个晚上我想你想的要疯了。。。”他的眼神有些癫狂的看着楼下那些四散飘零的礼盒，语气那么悲凉，双手攥着栏杆，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我们这栋旧楼的栏杆给弄散架了。
　　“都过去了，走吧。”我推推他，实在是怕他把栏杆拽掉。
　　他猛的捉住我的手拉我入怀狠狠的抱着，“珞珞，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好不好？哪怕你恨我都行，我害怕你淡淡的说都过去了，我害怕。。。”
　　眼泪悄无声息的涌出来，给他抱着，把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不回答，那些久远的属于他的熟悉的味道混杂了一些烟草的味道，手抓住他的衣角，小声的啜泣，那些伤悲忽远忽近，泪眼迷蒙，可是我也害怕，害怕再受伤。
　　就那么着那么久，久到我的脚都麻木，他伸出手托起我的脸颊，吻一点一点的落下来，落在我的眼眸，鼻尖，双颊，唇上，沾着咸咸的我的泪水，那咸味一下子惊醒了我，猛的推开他仓惶后退后背贴在墙上，彻骨的冰凉传遍全身。
　　“走吧。”面无表情的看着茫茫的夜色送他离开。